“会长。”狮心会副会长苏茜向她点头示意。
楚子涵平静道:“嗯,凯莎的答复是?”
苏茜叙述道:“她说她会在听证会上支持路明非的,不过并不是因为‘解放秘术’,虽然她还是收下了,算是欠您一个人情。”
“那就给她好了,以后总有机会用到。”楚子涵淡淡道。
“会长……”苏茜欲言又止,有些犹豫。
“怎么了?”楚子涵没有抬头。
苏茜轻咳了一下:“我没有挑拨关系的意思,但在路明非被关禁闭的这几天里,一直是那位新生夏弥去照顾他,我认为她似乎有些过于……”
苏茜神情有些无奈,她其实没有过问会长私事的习惯,不过探望申请被拒绝的诺诺很不爽,决定给夏弥找点麻烦,所以就缠着她让她告状。
“是陈墨瞳要你说的吧。”楚子涵放下手里的文件。
被猜到了,苏茜没有隐瞒,立刻就承认了。
“夏弥……暂时不用管她,现在的重点是听证会,结束之后我会找她问清楚的。”楚子涵淡淡道。
至于路明非的态度,没什么可思考的,牢路不是在找女人就是在找女人的路上。
苏茜扶额叹了口气,为楚子涵整理着文件。
…………
…………
湮灭之井,冰窖的最底层。
男人有些意外,加图索家会把一本文件藏到这种地方也是够奇怪的。
不过没办法,大话都放下了,不帮他把事办成,以后怎么抬头,宿舍地位本来就不高,跌到和他的“E”级一样低也太丢人了。
他一路向前,直到看见放置目标的保险箱。
和周围的炼金物品相比,它显得格格不入,毫无价值,但是现在是它有大用的时候,废纸也值千金了。
男人没有动,他觉察到,已经有人先他一步了,可能不止一个人。
一个黑影缓缓转过来,她的面容无从得知,但从身材能勉强看出是位女性。
她看了一眼男人,视线停留了几秒,可能是因为他头上的肯德基布袋。
但最终停留在一处阴影上。
“酒德麻衣?”她念出那个名字。
“嗨!我居然这么有名?”随着一记响指,灯光从空中射下。
酒德麻衣怀抱双手,懒懒散散地站在光束里,一身漆黑的紧身衣,两柄直刀贴着大腿捆好,长发束成高高的马尾。
“你也要这东西?”黑影语气有些轻蔑。
酒德麻衣耸耸肩:“为了讨某个人的欢心,这种机会可不多。”
“还有人呢?真是热闹啊。”她笑吟吟地扭头。
仿佛是为了回答她,第三个人的呼吸声响起。
“真有意思,还缺一个人就够凑一桌麻将了吧。”黑影说道。
“有的有的,”男人举起手:“不过我不打麻将的,我老婆不让。”
“什么妻管严,”酒德麻衣嘟囔了一声,拍了拍手。
各有一束光照在各人身上。
不过作用似乎不大,黑影身上笼罩着一层领域,光照无法让她的面目显现。
男人头上的布袋遮住了脸。
唯有那位金色刘海低垂的女性暴露出身份。
“这位是调查组的秘书,帕希·加图索小姐。”肯德基先生笑嘻嘻道。
“哦?”酒德麻衣来了兴致:“我想知道各位站在哪一边呢?”
“这种愚蠢的问题就没必要问了吧,不管是哪边,最后总要分出赢家的。”黑影淡淡道。
“如果说我志在必得呢?”酒德麻衣手指绕着发丝。
黑影笑了:“那我必让你大败而归。”
帕希举手示意道:“我可以负责充当裁判。”
肯德基先生已经悄摸后退了一步,三个女人一台戏,他回去有老婆啤酒热炕头,在这里浪费什么时间。
他忍不住腹诽道,女人的好胜心真是离谱。
师弟啊师弟,你自求多福吧,师兄已经尽力了,他感叹着,在祸及池鱼之前,他果断选择了跑路。
…………
…………
第二天,卡塞尔学院出现一场突如其来的震动,建筑物摇摇欲坠,而原因无从得知。
而芬格尔在塌陷的办公室废墟中找到了他的目标,他“啧”了一声。
“所以说,最后到底是谁赢了?”他有点好奇。
“算了,不重要。”他吆喝一声:“小的们,开工!”
窗外废墟还没来得及清扫干净,听证会便如期举行了。
昂热校长被弹劾,他所钦定的唯一S级学生路明非则接受审判,狮心会会长楚子涵也被起诉血统不受控制。
陪审团由院系主任和终身教授组成,这群像是从坟墓里刨出来的老东西身着黑衣,正陆续在厅前就座。
学生代表由两大学生社团各占一半,分列会议厅的两侧。
两位会长站在各自团体的最前方,双方身上校服颜色迥异,仿若势如水火。
然而主角还没有到场。
陪审团教授们交换着眼神,学生代表们窃窃私语。
审议长所罗门王扫视了一遍场下。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疑惑,伴随着“嘎吱”声,会议厅厚重的木门突然打开,一线阳光投入阴霾,进来的那个人又挡住了光线,使得一片阴影覆盖了大半个会议厅。
来者自然是路明非,他睡过头了,过去接他的人怎么敲门都没用,最后只能无奈找到调查组秘书帕希,让她进去叫醒路明非。
他耸拉着肩,打着哈欠,和会议厅严肃的气氛格格不入,非要形容的话,大概是刚从网吧包夜回来,脸上倦色难掩头发乱糟糟的。
路明非从中间留出的通道向前走,路过坐席前方时稍稍停下了脚步,向一边的楚子涵点头示意。
楚子涵抿着唇:“……去吧。”
所罗门王见路明非来到,随即轻敲木槌:“我宣布,听证会正式开始。”
在他宣读主题时,一边的芬格尔朝路明非挤眉弄眼,意思是我办事你放心。
路明非点了点头,在钱给够的情况下,芬格尔还是足够靠谱的。
“……关于陪审团提交的资料,路明非你本人的看法是?”所罗门王把目光投向他。
路明非皱着眉:“已阅,史,狗屁不通。”
台下有人笑出了声。
陪审团的教授用诡异的眼神看着他。
安德鲁脸上涨红,但他忍住了发火的念头,换个人哪怕是那位副校长,他都敢怒色相向,偏偏是这个路明非。
“调查组的资料都是从卡塞尔学院所提供的文件里调研出的,必然不会有问题。”他沉声道。
“如何证明?”路明非挑了挑眉。
“诺玛的资料库里保存有那些文件,我现在就可以调出来。”安德鲁皱起了眉头,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路明非为什么非要纠结这种板上钉钉的东西。
“众所周知,校董会的权限是学院不能比的,即使是伪造的资料,我们也辨别不了真假……”路明非笑了笑。
陪审团的院系主任们都暗暗点了点头,校董会的权限大得惊人,几乎掌控着所有混血种的资料。
安德鲁有些烦躁,他强忍住,说道:“这一点也并非没有道理,那么这些原件的复印件总可以证明了吧。”
从一开始他就已经胜券在握,路明非无谓的挣扎根本毫无用处。
“是吗。”路明非笑了。
芬格尔很有眼力见地站起身,义正词严道:“我们这里也有一份文件,但和调查组展示的那些略有不同。”
安德鲁有些莫名其妙的接过文件,瞪大了眼睛,这TM不是他锁在保险箱里的资料吗!
他翻开对照内容,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你管这叫“略有不同”?上面的内容被篡改一通,颠倒黑白,只要不眼瞎都知道是假的。
他大声道:“这些资料显然是被更改过的,我相信各位教授不会看不出来!”
路明非阴恻恻道:“那你怎么证明自己的复印件是真的呢?”
安德鲁一时语塞,原件已经被篡改了,复印件也失去了效力。
他咬牙切齿起来,是谁?!调查团里绝对有内鬼!
但是没事的,他还有后招。
“够了,这些荒谬的事已经够离谱了,事实可不会说谎,上血样检测!”
“我不准备继续忍受侮辱了,”安德鲁昂首阔步回到调查组的桌边,“接下来我将向陪审团提交一项绝不容抹杀的证据!”他环视全场,“楚子涵的血样!”
副校长愣住了。
“难道他们还没有察觉楚子涵血样被换了?”芬格尔低声问。
“虽然我相信他们缺乏智慧,但是缺乏到这个地步,反而让我有点担心啊……”副校长凑近芬格尔低语,“血样没有流出去吧?”
“全部销毁,一滴不剩。”
帕希拎着一只医用冰冻箱走到会议厅中央,在一张小桌上放下一块石英玻璃。
她打开冰冻箱,干冰中插着一支透明的真空管,管中的血样呈现出石油般的黑色。
“下面我们将提供的证据是一项实验,它有相当的危险性,所以请各位不要靠近我。众所周知,龙血对于人类血液有很强的侵蚀效果,这种效果有时候可以强化人类的体格,就像是神话里英雄以龙血沐浴而获得坚硬不可摧毁的身体,但是绝大多数时候,龙血对于人类是剧毒。高危血统的混血种,他们的血液和龙血有相似的特征,不可控制的、灼热的恶之血,会和人类的血液发生剧烈的反应。”
院系主任中基因生物学系的主任首先点头,这是写入教科书的知识,只是很少有人能够获得新鲜龙血和人类血液来做实验。
帕希举起那支真空管,“我用这支真空管从楚子涵身上直接采到了血样,之后立刻封闭,一直在低温中保存,至今没有打开。楚子涵,是不是这样?”
“是的。”楚子涵说。
“那么,这个血样,是我从血库中提取的纯粹的人类血样。”帕希举起另一支石英管,“这份血样的来历可以清楚地查到。现在我们将各采集一滴血样,令它们接触混合。”
她以吸管各取了一滴血,滴在那块石英玻璃上。石英玻璃中间有个弧形的凹槽,两滴血沿着凹槽缓缓地相互接近。
安德鲁冷笑着看着路明非和他身边的楚子涵。
“路同学,你的女友很危险,你的辩驳就和你的阴谋一样无力。”
但话音落了有几秒,血滴并未爆炸,只是吞掉了人血,然后平静的飘着。
“十分稳定。”
帕希淡淡宣布。
“怎么可能?!”
安德鲁的脸色变得铁青,抓着自己袖子的手爆满青筋。
“事实可不会说谎,我的女友很安全。”
路明非打了个响指,然后和楚子涵深情对视。
安德鲁傻了,不是说好楚子涵是极不稳定的血统吗?为什么测出来比凯莎少主还安全?
台下传来了哂笑声。
安德鲁几乎要冒火了,他也不管会不会得罪路明非了,拍案而起,指向一旁的凯莎:“我还有人证!我希望诸位终身教授采纳学生会会长,优秀的‘A’级学生凯莎·加图索的证词!”
原本抱着手臂一副冷眼旁观模样的凯莎却露出了微笑:“我只想说,他是个好人。”
所有人都哗然起来,倒吸冷气的声音不绝于耳。
路明非嘴角抽了抽,扭头望向凯莎,看见她挑衅似的弯了弯唇。
不是姐们儿,好好说话不行吗?不要仗着金发就以为自己是黄毛。
事情的发展让人始料未及,这不是听证会吗,学生会会长怎么话里话外满是要和狮心会会长抢人的意思?
她竟然是站在路明非这一方的吗?
紧接着,有人从门外闯入。
“猎人市场……最新悬赏!”他大声喊道:“名为fenrisulfr的龙,在中国BJ苏醒,招募猎人杀死他,悬赏金额一亿美金!”
这个消息更是重量级,完全盖过了前面的风波。
楚子涵突然说道:“这场听证会的重点是弄清楚我的血统是否安全,以及明非属于哪个阵营,那么,我建议再次由我和他一起前去执行任务,结果会说明一切。”
所罗门王缓缓点头,一锤定音,听证会就此结束。
在喧闹声中,芬格尔凑到路明非身边,贱笑道:“牢弟,我怎么感觉凯莎对你不太对劲呢?不像是情敌啊。”
路明非避而不谈,仰望蓝天,叹了口气:
“这种事我思考过很多次,不知道为什么,我也不想那么花心,但碰到喜欢的人的时候,我的牛子会给出回应,我给它一巴掌它还会屹立不倒,我也没办法啊。”
…………
…………
深夜,校长办公室顶层。
昂热端杯向其他人致意:“真是难得,同时邀请三位学生参加晚间茶会,欢迎诸位,还有诸位辛勤的导师们……”
路明非微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今日我们相聚于此,是为了……呃,中间忘了,后面忘了。”
“妈的!为什么我要执行这种任务?我是对自己不断留级的人生绝望了么?不去!坚决不去!”有人显然完全不打算配合一下校长的风度,在椅子上一边扭动一边嚷嚷。
卡塞尔学院独一无二的“G”级学生,芬格尔·冯·弗林斯。
他之所以只能在椅子上扭动而不是立刻站起来逃之夭夭,是因为双手被人用皮带捆在椅背后了。
他的身旁,提着裤子的副校长狰狞地冷笑。
路明非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师兄啊,反抗是没用的,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副校长眼睛一亮,赞叹道:“不愧是我们学院唯一的S级,思想觉悟就是高。”
芬格尔眼睛一瞪,大骂道:“路明非你这狗贼,说!是不是你要拉我下水!”原本他还想骂得更狠一点,但察觉到一旁面无表情的楚子涵有意无意扫视过来,还是明智地选择了收敛。
路明非不由得摇了摇头:“师兄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不是怕你在学院里过得太好吗。”
“我真是草了!”芬格尔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昂热重新继续话题:“玩笑到此为止,人员是我安排的,芬格尔你的毕业申请我已经收到了,我可以承诺,只要完成这次任务,我就给伱毕业的机会。”
“唉不是,校长你之前不是说好解决路明非的问题就放我毕业吗?怎么还拿这吊我呢!我不同意!要我去送死,我宁愿再吃十年猪肘子!”芬格尔哀嚎道。
“这不是还没完成嘛。”
昂热老脸都不带红一下的。
副校长见状,对一边的古德里安教授严厉道:“这已经不是一般的顽固了,要教育他,必须要出重拳。”
古德里安教授连连点头,十分赞同。
“关于分组安排,执行部已经尽数出动了,学生里,除了你们三个以外,还有一组,是由学生会会长凯莎领导,包括陈墨瞳和夏弥两个组员。”
“哈?”芬格尔瞪大了眼睛,有没有搞错,一共两组六个人,所有女性都对路明非有好感。
他恍然大悟,脸上露出了释怀的笑容。
“能看到如此精彩的大战,我就是死也值回票价了口牙。”芬格尔马上下定决心,他不仅要去,还要竭尽所能给所有人创造机会。
阴险的笑容在他脸上浮现,路明非啊路明非,我就不信你后宫不起火!
满腹的积怨在此刻化作豪气冲天,芬格尔差点仰天大笑三声。
“这次行动学院能给你们的支援有限,我正被校董会弹劾,无法调动装备部那群疯子。”昂热耸了耸肩。
“不过,有些东西还是能用的。”他冲副校长点了点头。
副校长从桌子下抽出一个黑色的巨大箱子。
两人各执一把钥匙,将其打开。
校长掀开箱盖:“炼金刀剑·七宗罪。”
“四大君主掌握的权能各不相同,譬如大地与山之王,被认为具有‘最强的威能’,而青铜与火之王则被称为‘炼金的王座’,因为只有他掌握着最高温的火焰,才能达到炼金术的极限。”副校长说,“这七柄武器在工艺上达到了令人惊讶的高度,可以说它具备历史上一切冷兵器的‘美德’。这些‘美德’的汇聚将带来无与伦比的杀伤力,用来杀人根本就是高射炮打苍蝇,那么,龙王为何要苦心铸造它呢?”
路明非心想,我说是用来修剪指甲的你们信吗。
“哥哥,是剪除叛党。”
一个幽幽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她没有现身,之所以特意说这句话,大概是无法容忍这几柄神话级的武器被路明非贬为和指甲刀一个档次。
路明非也不反驳,耶梦加得也干了。
自己本想让它们就此和牢唐一起退休,但妹妹太小气了,旧东西不舍得扔,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现在开始依次把它们拔出来,从路明非开始。”副校长抹了些血液在刀匣上。
路明非依言朝“色欲”走近,于是其他人便看见那把肋差颤抖了起来。
他没用多少力,估计应该够了,但肋差死活不愿意出来。
他皱了下眉,再继续用力,然后肋差便凄惨地被拔了出来,像是连导了十七发后筋疲力竭却又艰难勃起的牛子。
芬格尔满脸疑惑:“我怎么觉得这把刀有点可怜,是我感觉错了吗。”
“错觉。”路明非干笑了一声。
他依次尝试下去,正常用力,不愿意出来他也不强迫,“贪婪”很给面子的弹了一下,但是没有出来。
剩下几把则锁死在了刀匣里,吸力比桃花仙二代还大,每个都只出来了一多半,路明非也懒得用力。
下一个是芬格尔,他尝试过之后不由得有些郁闷,路明非看上去比他瘦弱得多,但双方的进度却没差多少,甚至于说,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无法撼动的武器们在路明非手里还动了一下。
他只能把这些归因于路明非在血统上的优势。
最后是楚子涵,因为路明非事先交代过,再加上她已经有路明非二次锻造的村雨了,所以只是象征性的拔了拔,剩下的武器都跃跃欲出,但楚子涵演出一副吃力的样子。
昂热深深的看了路明非一眼,然后把所有的武器带着盒子全部交给了他。
“行了。”昂热拍了拍手:“今天就到这里,你们先走,我有几句话要和楚子涵说。”
两人勾肩搭背地离开了。
“关于暴血,你最好慎用。”昂热严肃道。
楚子涵只是点头,首先这不是暴血,是解放,其次哪怕是暴血,只要能帮到路明非,开个一万次又如何。
“我不清楚你对力量为什么这么渴望,但结果无可避免,要不是血样被调包了。”校长叹了口气。
楚子涵仍然沉默无言。
她对力量的渴望只是因为不愿意重蹈覆辙,她不想被敌人当成路明非的弱点。
门关上了,楚子涵看着等在门口的路明非,坚硬的心里不禁泛起阵阵柔软。
“芬格尔呢?”她问道。
路明非耸耸肩:“他晚上找不到人的,我说要请他吃饭,他就说下次,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老婆呢。”
“那我们去吃饭。”楚子涵轻声道。
“那走?”
路明非把背上的棺材板似的武器箱调整了一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