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的寻找并没有磨平卡莎的热情,起初她只是在一道隐秘的裂缝里感受到了微弱气流,便认定那是来自地面的微风,然后顺着裂缝一股脑的钻了进去,追踪了数天。
幸运女神是站在她这边的,努力没有白费。在裂缝的尽头,她看到金色的光芒从头顶洒落。
“这是…阳光!”
卡莎走到光芒下,迟疑了一秒才想起来这种燥热的光芒叫做阳光。
身为一个生在沙漠的人,却忘记了太阳,这让她不禁有点儿想哭。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地表,往上看了一眼准备寻找出路时,却发现情况好像不太对劲。
“那是什么?”卡莎指着头顶的阴影问道。
他们此刻正站在一口天井的下方,头顶是一块巨大镂空的岩石,它由岩壁伸出的粗大地疝所缠绕,悬挂在天井的中段位置,遮天蔽日投下巨大的阴影。
“看起来像是蜂巢,但是太大了,可能是某种虚空生物的虫巢。”狂猎看到岩石表面密密麻麻的孔洞中透出熟悉的紫光,下了如此判断。
“要把它捣毁吗?”眼看着就要回到地表了,不管眼前的东西是什么,卡莎都不会让它挡了自己的路。
“先别碰它,我们还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怪物。如果真是蜂群的话,我们可没有可以克制它们的武器。你想上去,那就直接隐身贴着岩壁绕过就行了。”
电浆弹幕虽然会爆炸,但爆炸范围很小,面对数目众多的敌群时效果一般,这是他们对付鱼群得来的经验。
“你为什么不会喷火,我看别人都是用火去烧蜂群的。”
“哼,你去找一头火龙给我开开胃,说不定就能掌握火焰吐息的能力了。”
卡莎撇撇嘴,元素巨龙这种传说中的生物哪里是那么容易找到的。就算有,沙漠里也不会出现火龙,要找也得去火山找才对。
少女伸了个懒腰,让荚囊折叠起来完全贴合后背,随即隐匿身形贴着岩壁向上攀爬。
她动作很轻,用瓦解力场包裹手指让爪子可以悄无声息的插进岩壁中,随后关闭力场防止其进一步破坏岩石结构,扣住孔洞继续向上攀爬。
卡莎的节奏很好,很快就爬完了一半的距离,然后她的手摸到了沙子。
松散的结构一碰就崩塌了,岩壁出现了一个空洞,像瀑布一样流出沙子。
流沙浇到卡莎头上让她呼吸一窒,下意识的伸手想要堵住流沙,但那些砂砾却在她指缝间流逝,根本兜不住。
流沙所发出的沙沙声吸引了怪物的注意,卡莎忍不住扭头看向身后的虫巢。
那些洞口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拳头大小的昆虫从里面飞出,围绕着虫巢巡逻了起来。
卡莎紧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流沙以不自然的轨迹滑落,隐约显现出了她的轮廓,只要仔细查看就会发现怪异之处。
她没有动,也不敢动,一味的祈祷着沙子快点流干。然后她就注意到蜂群就像无头苍蝇的一样在乱飞,并没有发现她的踪迹。
这些巨蜂长得很奇怪,体表与节肢上没有长出任何绒毛,头部无眼,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占据头部四分之三体积的巨大脓包,透过薄薄的甲壳发出脉动的微光,就像一个紫色的灯泡。
它的口器是一对硕大的蚁钳,一开一合似乎在搜寻着空气中的气味。
尾尖则伸出一指长的尾针,淬着剧毒在阳光下闪烁着寒芒。
即使是狂猎也没见过这种类型的虚空生物,他根据外形给它们起名为无眼蜂,并给了它们的威胁等级一的评级,不过卡莎却一点也不敢小瞧它们。
虚空䲟鱼的威胁等级同样只有一,可数量一旦形成规模就会非常麻烦,而这些无眼蜂和鱼群显然是一路的。
蜂群最后也没有发现卡莎,它们似乎不喜欢阳光,巡逻了一会儿就返回巢中。卡莎则是等到流沙漏完,有惊无险的爬到了出口。
“刚才真是吓到我了,得亏它们没长眼睛。”
卡莎回头望了一眼虫巢,然后把目光投向周围张开双臂。
现在的她尽情的沐浴在阳光下,不同于地下的潮湿与苦涩,地表的空气是炽热躁动的。
她解除头盔,遥望着天空中的金色独眼,伴着每一次呼吸将愉悦的温热注入胸膛。
“先别急着脱下头盔,我们还没走远呢。”
狂猎的话让卡莎硬生生止住想要放肆大喊宣泄情绪的想法,她乖乖再次复上头盔,阻止生命的气息就此泄漏出去。
她正站在一块巨大的风蚀岩上,视线尽头就是一望无际的戈壁。地形高低起伏,风在经过悬崖峭壁时发出断断续续的哨声。
“奇怪,我怎么看不见一点绿植。”
就算地处荒漠,也有着专属于耐旱植物的生态位。
可是在这里,例如仙人掌、沙棘之类的,全部都看不见,地皮好像被什么东西犁过了一遍。
“这些巨蜂就在离地面如此之近的地方筑巢,附近能吃的东西基本逃不过一劫。”
“我不觉得荒漠贫瘠的食物够它们吃的。”
卡莎更加仔细的观察周围,随后在远处的山脚下看见了一处人类聚落,目测只有十公里远。
这个发现令卡莎原本轻松的心情再次变得沉重。
“蜂群会飞,活动范围应该不小。这聚落离得这么近,估计已经遭殃了。”
“不管怎样,我要过去看看情况。”
卡莎径直跃下十几米高的悬崖,双脚重重落地激起一阵沙尘,产生的冲击力足以折断常人的骨头,但她只是屈膝轻哼一声,充满了力量的反差。
摆动着浑圆修长的大腿,卡沙以热身的速度一路小跑过去,很快便抵达那处聚落。
不出所料,这聚落已经被怪物洗劫一空。
卡莎沿着曾经的街道行走,入眼满是荒芜破败,撕破的帐篷布被瓦砾压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残垣断壁全是怪物爬过的爪痕,整个聚落找不出一座完整的建筑。
从残破的砖瓦可以想象到蜂群破窗而入的场景,它们把漂亮的砖房撕开一个角,俯冲进去大肆屠杀,翅膀发出噼啪的爆响,惨烈的紫光照亮一张张惊恐的面孔。
这远比马尔扎哈的献祭更加残忍,因为人们并没有被抽离记忆,他们还有意识,他们是被活生生吃掉的,这种疼痛超出想象。
聚落不大,遭灾惨死的人不会很多,卡莎只能这样安慰着自己。
很快她就走到了街道尽头,然后她在那里看到一个个小土包,以及竖着插在上面的木板。
“…这是?”卡莎不禁发出疑问。
“空坟。”狂猎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