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注定吃苦

高三,十三班。

体育课让整层楼都陷入一种懒洋洋的寂静,只有两个正值生理期的女生躲在角落,耳朵里塞着同一副耳机,分享着当时最火的港台情歌。

MP3里正播放着杨千嬅的《少女的祈祷》——最近被林知遥设置成单曲循环的歌曲。

“哎,我跟你说!”短发女生许跃晴像只欢快的小麻雀,凑近好友耳边压低声音,“昨天又有女生向咱们班草告白了,这个月都第十个了吧?你说谢砚到底喜欢谁啊?不过我要是他,估计也挑不过来。”

林知遥安静地听着,黑框眼镜后的眼睛偶尔弯成月牙,偶尔轻轻“嗯”一声表示附和。

这个年纪的少女,话题总是绕不开那些耀眼的异性。

“遥遥!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许跃晴突然用肩膀撞了下好友,生怕她戴着耳机听不清,还特意提高了音量。

“啊?”林知遥如梦初醒般眨了眨眼,“在听啊。”

“那我刚才说什么?”许跃晴圆溜溜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非要好友复述才肯罢休。

林知遥抿了抿唇,陷入沉思。

她们全然没有注意到。

——就在这时,教室后门多了道高大的身影。

邢昊苍站在门口,手里紧紧攥着两张演唱会门票。

那是他打了整整两个月零工才买到的一等座。

想到林知遥每次跟朋友提起杨千嬅时亮晶晶的眼神,少年冷峻的眉眼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她会喜欢的。

只是缺个合适的时机约她一起去。

就在这时,他听见那个总是安静温柔的声音说:“邢昊苍帅是帅,不然也不会被评为校草,可他的出身不好,出身不好也就算了,整天就知道打架,总喜欢出入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迟早有一天,小混混会变成大混混……”

林知遥推了推眼镜,声音轻却清晰:“以后跟他的女生,注定要吃苦的。”

刹那间,世界仿佛被按下静音键。

先是尖锐的耳鸣,接着是刺骨的寒意,最后滚烫的血液直冲头顶。

邢昊苍棱角分明的俊脸涨得通红,手中的门票被攥得皱成一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也浑然不觉。

转身时,夏日的阳光正好斜斜地照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那两张皱巴巴的门票,最终安静地躺在了走廊的垃圾桶里。

在那个蝉鸣聒噪的夏天,他的爱情还没开始,就已经仓促落幕。

七年了。

整整七年未见。

照片里的她面色红润,连发梢都透着被精心呵护的光泽。

看来跟着谢砚,确实没吃过什么苦头。

邢昊苍将照片随手甩给陈霄,转身走向沙袋区。

拳馆老板冯程像块风干的腊肉般悬在半空,几个马仔正轮番用他练手。鲜血混着唾液从撕裂的嘴角溢出,在肿胀的眼皮上凝结成暗红的痂。

模糊的视线里,他只看到一双肌肉虬结的腿渐行渐近。

冯程混沌的大脑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若是被这双腿踹中胸腔,怕是连肋骨都会扎进肺里。

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铁链随之哗啦作响。

邢昊苍单膝点地蹲下,拇指粗暴地抹开冯程眼睑上的血痂。在对方浑浊的瞳孔里,他看见自己冷峻的倒影

二十五岁的面容,眼底却沉淀着经年累月的戾气,像是淬了毒的刀锋。

“冯老板。”邢昊苍声音很淡,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指尖却掐进对方淤青的颧骨,“我体谅你资金周转不开,连利息都给你抹了零头。”

突然加重力道,听见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他说:“也请你体谅我的难处,毕竟我手底下,还有一群兄弟要吃饭。”

目光斜掠向墙角,被捆成粽子的少女正瑟瑟发抖。

女孩十四五岁的模样,校服领口歪斜,露出了半截雪白的后颈,像只待宰的羔羊。

邢昊苍走了过去,用鞋尖挑起少女小巧秀丽的下巴,扯出了一个森然的笑:“令爱倒是生得标志,黑市上未开苞的雏儿……”

他故意停顿两秒,笑着道:“她应该能帮你分担不少。”

这句话像一针肾上腺素直接扎进冯程心脏。

本是奄奄一息的男人突然剧烈抽搐起来,铁链在横梁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被封住的嘴发出困兽般的呜咽,暴突的眼球爬满血丝,太阳穴青筋像要炸裂。

俨然一条被捏住七寸的蛇。

邢昊苍抬手制止上前的马仔们,慢条斯理地在冯程衣领上蹭净指间血迹。

“1个月。”他起身,阴影笼罩着涕泪横流的男人,“这是看在你女儿的面子上。”

浴室蒸腾的热气中,邢昊苍仰头,任水流冲刷胸膛。

七年前少女的那句“以后跟他的女生,注定要吃苦的”犹在耳畔。

他倒想要看看,谢砚把她护得多周全。

“约谢老板吃个便饭。”邢昊苍一边系着衬衫纽扣,一边给陈霄交代工作,银质袖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记得提醒他……”性感的喉结随着他吞咽动作上下滑动,声音变得微哑,“务必带上那位林秘书。”

镜面倒映出他骤然收紧的下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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