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别离是为了新的启始

法皇历731年,淬火与繁星之月。

玛雅,废土中沐浴荣光的玛雅。

永恒长夜中唯一的太阳,伟大的玛雅。

它的每一次迈步,都在死寂的淤泥中沉浮,钢铁碾过轨道迸发的血与火交织,汇聚成划破永暮的声声刺耳啼哭。

它的每一次呼吸,都在如雪的灰烬中吞吐寒风,魔导蚀刻与蒸汽火药交融,无数的牺牲与取舍最终化作明日的点点星火。

血迹与泪水堆砌的篝火旁,所有生灵都从被灼烧的胸腔中,发出声嘶力竭的咆哮。

一百二十年前,被大海阻隔的两个文明在远航船帆的飘荡中发生了最初的碰撞,绵延的战火中,那些自谓神眷者的傲慢,被自弥久苦难中淬炼出的锋刃撕得粉碎,诸国那不可一世的甲胄与魔法,在由灾厄的碎片铸就的引擎轰鸣声中,脆弱得如同铁骑重踏下的花蕊。

最终,历法上的统一,是这从长夜阴霾中重生的强大国度,在对岸那盘旋千万年的神权的见证下,为她那无可匹敌的胜利做出的唯一妥协。

而玛雅人曾因痛饮过胜利与荣耀而滚烫的热血,直至百年后还在沸腾不休,化为了现在已经持续数日的狂欢庆典。

赤龙誓约之城,神都提卡尔。

庆典早晨的阳光格外慷慨,阳光透过临街阳台的敞开窗户,肆无忌惮地泼洒进来。

光线撞上不远处帝皇行宫那覆盖着黄金装饰的宏伟轮廓,碎裂成亿万点斑斓的光屑,如同打碎的琉璃,将绚烂的色彩铺满了这间学院理事会为首席们准备的宽大房间,最终温柔地落在室内那张宽敞、凌乱的大床上。

洁白的新床单满是褶皱与水渍,还残留着昨夜狂欢的酒气与一丝丝淫靡的香气。

与屋外令市民们心潮澎湃的盛大游行相比,简直是另一个颓靡的桃色世界。

齐唱的胜利歌声如同不灭的火焰,在声声浩大的钟响中回荡,夹杂着新晋入院学子们庆祝节日的喧闹,汇成一股充满生命力的洪流,拍打着提卡尔皇家魔导学院的每一块砖石。

“太阳熄灭的时候,我们是唯一的太阳…”

歌声雄壮,明明由少年少女们尚且稚嫩的喉舌奏响,却带着缕缕沧桑,仿佛是浸透了百年荣耀与苦难的旋律。

“冰冷的黑夜,遍及沉默的大地…”

“无尽的火焰,灼烧垂头的桂冠…”

远处的合唱与近处的嬉笑打闹交织,与晨曦一起拍打在熟睡者的脸上,喧嚣终于还是钻入小夜的梦里,将她从酒精与回忆勾勒而出的甜美回忆中拽了出来。

她脸上还残留着一缕未散尽的醉红,那是昨夜毕业典礼上,被明显闹腾过头的众人灌下太多甜美果酒的证明。

即便隔了一夜,她的脑袋依旧像是塞满了湿棉花,昏昏沉沉。

“大地倾倒,我们抬起大地…”

“我们奋不顾身,我们站在苍穹之顶…”

仍未停息的齐唱声吵得小夜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她的意识还如同隔着一层朦胧的水雾,模糊不清,仍旧不愿醒来。

她发出轻柔的哼声,身体慵懒地翻动,只想在彻底清醒前,舒舒服服地伸个懒腰,驱散宿醉带来的凝滞感。

被子滑落,露出她穿着睡裙的肩头。右手习惯性地向旁边伸展,却并未触碰到预想中的空旷床铺,反而攀上了一团异常柔软且温热的存在。

那触感…细腻得不像床褥,带着某种富有弹性的紧致。

小夜的指尖下意识地蜷曲,轻轻抓握了一下,感觉像是握住了一只熟透的硕大蜜桃,饱满而富有弹性。

“唔嗯…”

一声极其微弱、带着浓浓鼻音的软糯嘤咛,几乎是贴着她的耳廓响起。

这声音与屋外那些或激昂或欢快的喧闹截然不同,近在咫尺,带着活生生的温度和一丝被惊扰的慵懒。

屋外的喧嚣仿佛瞬间被隔绝,小夜混沌的意识随之清醒了几分。

她的右手还保持着抓握那团柔软的姿势。

那柔软之物在她掌心中微微起伏,隔着一层薄薄的、或许是丝绸质感的布料,她甚至能感觉到一点湿软却坚硬的凸起和下方温润的肌肤。

美妙且熟悉的感觉在昏沉的脑海里迅速滋生、蔓延,令小夜情不自禁地再次揉捏。

随即又是一声轻柔的轻咛。

这回小夜听得清楚,意识与昨夜满是放纵与羞涩的记忆随之初步苏醒,她努力撑开沉重的眼皮,眼前的光线刺得她眯起了眼。

适应了片刻,斑斓的光点逐渐在她视野里聚合成清晰的影像。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近在咫尺的一片雪白细腻的肌肤,能看到细微的绒毛和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脉络。

视线顺着那片颈部肌肤与柔和的锁骨曲线缓缓下移,温热的呼吸轻轻拍打在小夜的脸上,而她的右手则大大咧咧地直探出去,用力抓揉着那同样被丝质睡裙包裹的、高高隆起的柔软。

那当然是一位少女饱满诱人的胸部。

“呃呃…”

小夜下意识地抽回右手,她已然清醒了大半,宿醉带来的迟钝被歉意冲刷得大半。她活动僵硬的手臂艰难地撑起上半身,看向身旁躺着的人儿。

一张恬静的睡颜映入眼帘,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轻颤动,呼吸平稳而微弱。

青黑色的柔顺发丝凌乱地铺散在枕头上,还有几缕调皮地贴在的脸颊旁。

睡裙的肩带被小夜刚刚粗暴的动作所牵扯,滑落到一边,露出了红润的肩头和半抹被她袭击过的白腻春光。

映入眼帘的景象,比窗外洒落的晨曦更加刺目,也远比宿醉带来的昏沉更让小夜头晕目眩。

黑发少女恬静的睡颜旁,是与这份安宁截然相反的淫靡画面。

鲜红的绳索,紧紧缠绕着少女稚嫩的身体。

绳子绕过她胸口上下,将那对刚刚发育、匀称饱满的胸部用一个紧致的“8”字形状束缚住,绳结深深陷入柔软的乳肉之间,将双峰向上挤压,勒出更加挺拔诱人的形状,顶端的蓓蕾隔着薄薄的睡裙布料,显出两点微凸的诱人轮廓。

纤细的双臂被牢牢反剪在身后,红绳从肩胛骨向下延伸,将她的手腕以一个还算舒适的姿势交叠固定在腰后。

那十根青葱般白嫩的手指也未能幸免,被柔软的织物层层包裹,最后团成无法动弹可爱的团状。

绳索继续向下,沿着少女曼妙的腰部曲线编织出复杂的菱形图案,最终在她平坦光洁、毫无遮掩的小腹汇合成一条粗大的股绳。

这股绳索毫不留情地勒入少女双腿之间,紧紧压迫着那片被睡裙下摆勉强遮掩的私密花园地带。

绳子在最敏感处打了一个核桃大小、精心编制的粗糙绳结,死死抵在少女的阴道口,挤压着少女悄然充血凸起的敏感阴蒂。

随着她无意识的呼吸,胸腔的起伏带动着小腹的微动,那粗糙的绳结便肆意摩擦着那柔嫩湿润的花园入口。

细微的刺激让她白皙的脸颊在睡梦中也染上动人的桃红,原本平稳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带着难以言喻的情欲味道,透过那块封堵住她浅玫瑰色唇瓣的厚实口塞,化作断断续续、令人口干舌燥的软糯娇喘。

红绳自然也没有放过她的下半身。

少女两条曲线优美的纤长双腿被黑色的丝袜包裹着,从大腿到脚踝,被数道绳圈并拢着牢牢固定在一起。

捆绑者似乎还嫌不够,又用另一条绳子,从少女最丰腴的大腿根部开始,将这几道绳圈纵向连接起来,打上结实的绳结,彻底杜绝了她哪怕是轻轻摩擦双腿的可能。

那略显软弹的大腿嫩肉随着她的呼吸微微颤动,使得嵌在丝袜上正对阴蒂位置的那个绳结愈发醒目,冲击视线,无声倾诉着少女所遭受的责弄。

方才小夜无意中触碰到她胸部的动作,似乎让睡梦中的少女感到了些许不适,她秀眉微蹙,却只能无助地活动那被丝袜紧紧包裹的纤巧脚趾,撑开的丝袜在晨光下透出趾尖诱人的粉白色泽。

更令人心惊的是,少女躺着的洁白床单上,竟然还有数道红绳纵横交错,横跨了整个宽敞的双人床。

这些绳索分别连接着固定在她胳膊、大腿根部以及脚心处的绳结,将她整个人如同物品般牢牢地钉在床上,连最简单的翻身动作都无法做到。

此刻的她,除了微弱的呼吸和无意识的嘤咛,几乎什么也做不到。

然而,比这些严苛的束缚更让小夜脸颊发烫、心跳加速的,是固定在少女股间的那个淫靡道具。

那是一个蘑菇形状的物体,紧紧抵在她双腿之间,顶端椭圆形的扁平头部,即使在经历了一整夜的高强度运作后,依旧在不知疲倦地轻微震动着。

每一次微小的震动,都引得少女发出一声更加急促甜腻的喘息,或是从口塞后溢出几不可闻的柔媚呻吟。

两根细细的红线从那深深嵌入粗糙股绳结与娇嫩穴肉之间的设备本体延伸出来,连接着散落在少女大腿旁边的两块粉红色金属小盒——那是“魔女之石”,本是一种控制魔女的刑具,如今却演变成了让贵族少女们又爱又恨的闺房的情趣用品。

注入其中的魔素显然早已消耗殆尽,侵入少女花蕊深处、负责更剧烈刺激的本体部分自然已经停止了工作,但从少女大腿内侧还残留着的缕缕晶莹液体,床单上那一滩滩暧昧的水渍,以及空气中依旧弥漫着的甜腻气息来看,不难猜测出昨夜的疯狂。

这绳索与道具的组合,究竟为这位柔柔弱弱的黑发少女带来了多少次无与伦比的快感,将她抛入了多少次极乐的高潮云端。

“糟糕……玩过头了……”

这般意乱神迷、令人血脉偾张的景象全然映入眼中,小夜先是呼吸一滞,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起来,脸上瞬间烧得滚烫。

宿醉的混沌被眼前的冲击彻底驱散,羞耻与过意不去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手忙脚乱地跪坐在少女身旁,开始去解那些将少女四肢固定在床上的绳索。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毫无疑问,正是她小夜本人。

她已经彻底记起昨晚那场喧闹的学院毕业庆典酒会结束后,从她回到寝室到失去意识昏睡过去这段时间内,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

昨夜的回忆碎片,伴随着宿醉的晕眩感,在小夜脑海中逐渐拼凑清晰。

身侧被红绳紧缚。

那柔顺如夜空的黑青色长发此刻凌乱地铺散在枕上,几缕湿漉漉地贴着她精致却略显苍白的脸颊,睡颜还带着不自然潮红的满是东国韵味的少女,自然是与她相处四年,早已亲密无间,又在一个月前与她关系更进一步的小青。

昨晚的毕业庆典实在太过喧闹太过盛大。

觥筹交错间,空气里弥漫着酒精的甜香、食物的芬芳以及毕业生们复杂难明的情绪,那是由兴奋、伤感、期盼与迷茫交织而成的奇妙悸动。

当时被热情过头的同窗们围攻着灌酒的,绝非小夜一人,作为小夜的队友,提卡尔皇家魔导学院历届首席小队之中最戏剧性,以及最具有传奇色彩的本届成员之一,小青自然也成了众人起哄的重点目标。

小青并不像小夜那样,平日里就对各类佳酿抱有几分兴趣,这位总是安安静静、偏爱捧着清茶浅啜的少女,对酒水向来是敬而远之的。

然而,毕业庆典的气氛太过特殊,充满了甜蜜的、苦涩的、令人晕眩的回忆与离愁别绪。

面对一张张或陌生或熟悉,带着醉意的笑脸,那些即将各奔东西、或许此生难再相见的同窗们,小青那柔弱温和的性子实在无法干脆地拒绝。

她总是将如玉石般的坚韧埋藏在最深处,在小夜她们三人小队里,外表来看柔柔弱弱的她无疑是最好说话的那一个。

于是,围着她起哄的人络绎不绝,推杯换盏间,香槟、果酒、各种甜腻的佳酿如同流水般被灌入小青的喉中。

她起初还试图小口抿着,保持最后的清醒与仪态,但很快,酒精便剥夺了她的自控力。

白皙的脸颊泛起不自然的酡红,眼神逐渐迷离涣散,连平日里精心打理、一丝不苟的黑青色长发也变得凌乱。

小夜自己也喝了不少,但仗着阶梯级超凡者远超常人的体质以及对酒精的适应性,她尚能勉强维持行动。

但小青本就只是一位六级魔术师,身体只比寻常少女强壮一些,还未得到魔素彻底的强化升华,对酒精的耐受度又远远不如早已是老酒徒的小夜。

等到冗长喧闹的庆典终于步入尾声时,小青已然烂醉如泥,素来的端庄典雅,平日里的矜持文静,早已被酒精冲刷得荡然无存。

她像只缺水的八爪鱼,四肢发软却又固执地缠着小夜,几乎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友人的身上,滚烫的脸颊紧紧贴着小夜的颈窝,灼热的呼吸带着浓郁的酒气喷洒在小夜滚烫的敏感耳廓,那双平日里清澈明亮的眼眸此刻水雾弥漫,醉眼朦胧地望着小夜,口中断断续续地吐出含混不清的呢喃,有时是意义不明的音节,有时又是带着哭腔的、关于心灵最深处的,家族带给她的创伤的破碎话语。

小夜半搀半抱地拖着几乎失去意识的小青,艰难地穿过喧嚣依旧的大厅,走向寝室的方向。

酒精模糊了感官,小夜几乎忘记了自己身为阶梯级魔导士的特权,纯粹依靠着少女不算强壮的身体,将软若无骨的小青一路半拖半抱,终于气喘吁吁地弄到了她寝室的大床上。

汗水浸湿了额发,心跳因酒精和劳累而加速。

她随手推开通往阳台的玻璃门,夜风裹挟着远处庆典的余音和神皇宫殿辉煌不灭的灯火气息涌入室内。

小夜倚靠在冰凉的金属栏杆上,试图让清冷的夜风吹散脸颊滚烫的热意和脑中的混沌。

几分清明刚在她意识中凝聚,刚准备施展一个简单的用作提神的水系法术时,背后却蓦地贴上了一具滚烫柔软的躯体。

是小青。

不知何时,她竟已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从后方紧紧环抱住了小夜的腰。

那发育良好的饱满胸部隔着薄薄的衣料紧贴在小夜的背脊处的肌肤,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触感,带着惊人的热度,瞬间点燃了小夜体内被酒精浸泡得蠢蠢欲动的神经。

一种陌生的、酥麻的战栗从小夜的尾椎骨窜起,直冲头顶。

“小夜……”

小青的呼吸带着浓郁的酒气和甜香,温热地喷洒在小夜敏感的耳廓和颈侧。

“不要离开我……”

她的声音含混不清,带着哭腔和浓浓的依恋。

“就算……就算回到了西陆……也不要……不要离开我……”

断断续续的呢喃化作带着魔力的音节,敲打着小夜的心防。

“我不要……不要和小夜分开……”

“小夜……是属于我的……”

平时那个总是将情感深藏心底,与友人说话都小心翼翼、含蓄委婉的黑发少女,此刻却在酒精的鼓动下,吐露出如此炽热、直白、甚至带着强烈占有欲的话语。

小夜的心脏狂跳不止,悸动混合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情愫,让她有些慌乱。

她一直以来对小青的感情都是困惑的,在这方面意外迟钝的她对这段感情的理解还是停留在四年相处沉淀下的深厚友谊与依赖,甚至在对方隐晦表白时,也只是觉得“本就一直待在一起”为了不让对方伤心而顺水推舟地答应。

直到此刻,被这滚烫的身体和露骨的告白包围,她才迟钝地意识到,这份感情的重量远超她的想象,那里面蕴藏的,是小青压抑许久的、几乎要灼伤人的炙热。

那是她现在还无法理解的珍贵之物。

“好好好,我不会离开你的,小青……”

小夜的声音带着羞愧与悔意,她笨拙地拍抚着环在腰间的手臂,安抚着友人激动的情绪,同时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搂住摇摇欲坠的小青,试图将她重新带回床上休息。

然而,就在两人跌坐到床沿的瞬间,怀中的小青却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夜在恍惚间就被她压在床铺上,欺身而上,猝不及防中身体深陷入柔软的床垫,小青滚烫如玉的身体覆了上来,强硬地与她的十指交缠,将小夜的双手死死压在她脑袋两侧的枕头上。

膝盖笨拙却不容抗拒地挤入小夜并拢的双腿之间,隔着衣物,暧昧地顶在小夜的小腹下方,那敏感的私密区域附近,轻轻地、带着醉意的磨蹭着。

滚烫的呼吸混合着香甜的酒气扑面而来,小青那双总是清澈的墨色眼眸此刻蒙上了一层迷离的水雾,脸颊酡红,粉嫩的唇瓣微微张合,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渴求,笨拙地向小夜的嘴唇凑近。

“这孩子沾了酒精怎么会变得这么,这么…强势…”

夜脑中闪过一丝无奈的苦笑,看着近在咫尺的、染上情欲色彩的熟悉脸庞,拒绝的话语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她心中一软,微微仰头,主动迎了上去。

唇瓣相触的瞬间,温软而湿热,然而下一秒,小青那显得有些生涩的柔软小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味道,固执地撬开了小夜的唇瓣与齿关。

在她因惊讶而微微睁大的玫瑰色眼瞳的注视下,一股带着馥郁花香和甜腻味道的温热液体,从小青的口中渡入了她的嘴里。

舌尖纠缠,津液交融。

那甜腻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带着奇异的热度。

几轮深入的、带着掠夺意味的亲吻后,小夜只觉得浑身发软,连推拒的力气都几乎失去,好不容易才用尽了最后一丝理智与力气,轻轻推开了似乎还意犹未尽、一脸不舍的小青。

酒液入腹,那股异常熟悉却又让她心生不妙的甜腻花香迅速在胃里扩散开来,化作一股汹涌的热流,猛地冲向四肢百骸,瞬间点燃了她体内每一根神经末梢。

难以言喻的燥热从小腹深处升腾而起,迅速席卷全身,血液仿佛在沸腾,皮肤变得滚烫而敏感,一种强烈的、几乎要将理智熔化的欲望不受控制地汹涌澎湃。

小夜的呼吸急促起来,视线开始模糊,眼前小青那张带着醉意的俏脸都开始晃动,出现了重影。

“小青……”

她的声音悄然间被情欲浸湿,变得无比软糯,轻颤间带着自己无法察觉的诱人妩媚。

“你刚刚……喝的……是什么酒?”

不祥的预感在心中疯狂滋长,而印证这预感的,正是被小青不知何时握在手中,此刻正得意地对着她轻轻摇晃的那个精致的玻璃酒瓶。

瓶身上,古老方正的玛雅文字清晰地标注着它的名字——“紫檀花之蜜”。

“完了。”

小夜的心彻底沉了下去,最后一丝侥幸也消失殆尽。

紫檀花,一种对普通人影响轻微,却对拥有魔女有着特殊作用的植物。

其分泌物能诱发魔女进入难以自控的发情状态,以其花蜜为主材料精心酿造的“紫檀花之蜜”酒,对魔女来说更是效果迅猛、药性霸道的强效催情毒药。

而情欲,恰恰是所有魔女最难以克服的致命弱点。

正因如此,在遥远的魔女狩猎年代,这种花酒曾作为一种廉价而有效的工具,被广泛用于甄别隐藏在普通人类中的魔女。

时至今日,虽然狩猎早已结束,但这种酒却作为一种特殊的习俗被保留了下来,常常出现在各种盛大宴会的迎宾酒单上,象征着这种古老的传统。

小夜是魔女,这是仅仅只有她们三人知道的最重要的秘密之一,但作为本届学院的首席之一,她的寝室酒柜里自然也摆放着不少由理事会赠送的名贵酒水,紫檀花之蜜赫然在列,却没想竟被醉酒后意犹未尽的小青顺手翻找出来,还用这种方式……灌给了自己。

看着小青那张因醉酒和得逞而泛着得意红晕的可爱脸庞,那双迷离的眼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小夜只觉得身体里的火焰轰然炸开,将她仅存的理智彻底烧成了灰烬。

更火上浇油的是,小青似乎并未察觉小夜的不对劲,那双软弱无骨的手臂伸了过来,缠绕在小夜的颈后,带着酒气的温热呼吸拂在小夜的耳廓,呢喃着含混不清的亲昵话语,迷离的眼眸里满是醉后的依赖与深情。

这份全然的信赖与依恋,此刻却像滚烫的烙铁,印在了小夜濒临失控的意志上。

“小青……”

小夜艰难地吐出室友的名字,声音颤抖,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灼热渴求。

她本能地想推开,想逃离这危险的境况,但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

当她试图后退时,被小青缠住的身体失去了平衡,两人一同跌跌撞撞地向后倒去,柔软的床铺接纳了她们纠缠的身躯。

玻璃酒瓶从失控的手中滑落,“咚”地一声闷响,砸在厚实的长绒地毯上。

琥珀色的粘稠酒液无声地漫延开来,浸湿了绒毛,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暧昧的光泽,如同小夜此刻混乱而炽热的心绪,在空气中弥漫开甜腻与情欲交织的气息。

身下的躯体温软馨香,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令人心悸的温度和弹性。

小夜的呼吸变得粗重滚烫,喷洒在小青微微开启的唇瓣和精致的锁骨上,引来对方一阵无意识的轻颤。

视野里,小青因醉酒而泛着天然红晕的脸颊近在咫尺,那双平日里清澈温柔的眼眸此刻氤氲着水气,又带着醉意的迷茫。

这副全然不设防的、脆弱又诱人的模样,彻底点燃了小夜体内被紫檀花蜜催化出的最原始的欲望火焰。

她已经彻底失去了清醒,近乎于本能的趋势下,小夜的手指带着灼人的温度,有些笨拙地、却又急切地解开了小青胸前的衣扣。

指尖不经意间擦过细腻温热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分不清是来源于对方还是自己。

凌乱的衣物被一点点剥离,如同褪去最后的矜持与隔阂,露出象牙般光洁的肩颈和微微起伏的胸脯曲线。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剩下彼此急促的心跳和愈发浓重的喘息声,在月色与灯火中相融交织……

晨光已然大亮,透过未拉严实的窗帘缝隙,在狼藉的卧室内投下几道刺眼的光柱,将空气中漂浮的细微尘埃照得一清二楚。

宿醉的头痛和身体的酸软感如潮水般涌来,伴随着昨夜那些疯狂而模糊的片段在脑海中回放,小夜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抬手捂住了额头。

“呃啊啊啊啊,我到底干了什么啊…”

小夜有些崩溃地摇晃脑袋,银白的发丝凌乱地散落在枕头上。昨夜的记忆碎片逐渐拼凑完整。

——作为罪魁祸首的那瓶“紫檀花之蜜”,失控的情欲,粗暴的索吻,纠缠的肢体,以及她和小青所跨出的那最为亲密的禁忌一步……

虽然她们三位少女,作为患难以共过的亲密挚友,在这整整四年间,或是因为玩闹,或是因为某些意外事故,多次用绳索互相束缚过过彼此青春曼妙的身体,过许多次过于亲密且羞耻的身体接触。

甚至就连小夜自己也颇为热衷于这种带着禁忌感的暧昧捆绑游戏。

但如此主动且深入的交流,尤其是就这么懵懵懂懂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跨过了这重要的一步,对她来说还是前所未有的茫然与后悔。

尤其是身旁的小青过了一整夜还在以如此羞耻的姿态被自己紧缚着,强烈的罪恶感和歉意几乎要将她淹没。

小夜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侧过头,看向身旁仍然沉睡着的黑青色长发少女。

小青的睡颜恬静,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影子,呼吸平稳,似乎完全没有受到身上那些粗硬红绳的影响,但那被织物严实封堵住的唇瓣微微颤动,精致的鼻翼随着呼吸轻微翕动,偶尔从喉咙深处溢出一两声细不可闻的、带着情欲意味的嘤咛,还有那紧紧蹙起的眉头,都昭示着她此刻绝不好受。

突然,小夜整个人一愣,看向窗外早已明亮的银白太阳,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今日上午还有一件颇为重要的事情需要她去完成。

“喂……小青……喂!”

小夜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地伸出手,慌乱地推搡着少女被红绳牢牢固定在身侧的肩膀,声音带着一丝做错事情后的心虚和愧疚。

“醒醒……小青……快醒醒!”

小青纤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被魔女之石等淫靡道具折腾到后半夜的她似乎在抗拒着从温暖舒适的睡眠中苏醒。

小夜见状心疼不已,但没办法,只是稍稍脑补了一下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她摇晃小青肩膀的力道便自暴自弃地又多了几分。

“小青!快醒醒!”

这次的晃动显然有效得多。

小青发出一声含混不清的嘤咛,眉头皱得更紧了,终于疲惫而虚弱地撑开了双眼。

朦胧的视线先是茫然地扫过头顶的天花板,随即缓缓聚焦,落在了近在咫尺的小夜脸上。

短暂的迷茫过后,残存的醉意迅速褪去。

小青似乎终于意识到了身体的异样——深入骨髓的酸软疲惫,私密被异物剐蹭侵入,令她骨头都酥软下来的空虚感,还有那紧紧束缚着她全身的,经过精心处理后的绵绳触感。

她僵硬地眨了眨眼,视线缓缓下移,扫过自己被红色绳索以极其羞耻的方式捆绑着的胸部、轻薄衣物早已遮掩不到,被红绳勒过的私处、以及被数道绳圈牢牢并在一起,包裹在黑丝下的双腿。

绳索勒得很紧,将她本就发育良好的胸部挤压出更加惊心动魄的弧度,胸口上下被细密的绳网覆盖,勒得她呼吸都有些困难。

手臂交替被绑缚在背后,腰腹间的绳结更是粗暴地嵌入平坦光洁的肌肤,而最让面红耳赤的是,那根嵌入花心深处,顶端还带着粗糙绳结的股绳,正死死地抵着她最私密敏感的部位,随着她微弱的呼吸起伏,带来一阵阵令人羞耻的摩擦感。

昨夜狂乱放纵的画面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酒精催化下自己的失态,误饮紫檀蜜酒后小夜眼中燃烧的疯狂欲火,被粗暴对待的痛楚与极致的快感交织,一幕幕清晰得让她无地自容。

“呜……”

一声羞耻的、带着细微哭腔的呻吟从被堵住的口中溢出。

小青清秀的脸颊瞬间被涌上的血色染得通红,像是熟透了的苹果,那抹绯红迅速蔓延至白皙的脖颈和耳根。

比小夜还要强烈无数倍的羞耻感如同巨浪般将她吞没。

她几乎是立刻就猛地扭过头,躲闪起小夜的视线,将脸深深埋进枕头里,紧闭着双眼,长长的黑发散落下来,遮挡住了她此刻的神情,仿佛这样就能逃避眼前这令人难堪的现实。

被牢牢束缚的身体让她无法做出更多躲闪的动作,只能徒劳地扭动着脖颈,绷紧了身体,连被细绳捆绑在一起的脚趾都因为极度的羞耻而蜷缩起来,透过残破的黑色丝袜,能看到那原本白皙的足尖也染上了一层动人的粉色。

小夜看着她这副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如同受惊的陆行鸟般狼狈羞耻的模样,心中愈发愧疚,正要开口嗫嚅着为自己辩解几句,试图安抚一下对方濒临崩溃的情绪,突然,一阵富有节奏且清晰无比的敲门声骤然从宿舍厚重的门板外传来。

“咚、咚、咚。”

声音不大,却如同重锤敲在两人心头。

小青心头猛地一惊,被束缚着的整个娇躯都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发出一声细微的呜咽,蜷缩着将脑袋往柔软的枕头中埋得更深了,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界的一切。

小夜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直接从柔软的大床上弹了起来,浑身汗毛倒竖。

宿醉的昏沉、昨夜的疯狂记忆、眼前的靡乱景象以及此刻被抓包般近乎恐惧的尴尬瞬间交织在一起,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紧接着,门外响起一声属于老者的,饱含威严却又带着某种奇特磁性的嗓音:

“夜学员在吗?”

这道声音!

小夜和床上的小青几乎同时认出了声音的主人,那份尴尬顿时又放大了数倍。

此时此刻,小夜哪里还顾得上心中五味杂陈上蹿下跳的复杂思绪,甚至来不及给小青完全解开身上那些羞耻的束缚,只凭着本能一把扯过旁边的丝绸被褥,手忙脚乱地将还在不住颤抖的小青连人带绳索整个严严实实地盖在了下边,只留下一团模糊的隆起。

“别、别出声!”

她压低声音急促地对被子里的凸起提醒道。

随即,她爆发出毕生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也顾不上本就没遵守过几次的“校舍内禁止使用魔术”的校训,指尖微光闪烁,直接编织出几道迅捷的风系塑能法术,狂风精准地从敞开的衣橱中卷来一套相对容易穿戴的学员常服。

她几乎是将衣物硬生生套在身上,扣子都系歪了几个,手忙脚乱地穿好后,只是胡乱用手捋了捋自己散乱粘连的银发,深吸几口气,强压下狂跳的心脏和脸上不正常的红晕,便喘着粗气,跌跌撞撞地狂奔到宿舍门口,猛地拉开了房门。

门外,静静站立着一位身形高瘦却异常挺拔的老者。

他身着一套由名贵紫绒精心织成、点缀着繁复金线的华贵燕尾服,一丝不苟,尽显优雅与尊贵。

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痕迹,但那双深邃如夜空的蓝色眼眸却完全不似寻常老者那般浑浊黯淡,反而锐利异常,不时迸射出缕缕慑人的精芒,仿佛有细微的雷电长蛇寄宿在他瞳孔深处,隐秘地盘旋游动。

这位老者浑身上下都自然而然地散发着一种独属于真正上位者、不怒自威的强大气场。

他右臂袖口上规整地挂着一枚鎏金臂章,臂章上雕刻着提卡尔皇家魔导学院的校徽与梧桐叶纹饰,清晰地标明着他作为学院名誉理事长的尊贵身份。

单是这个身份,就足以让玛雅帝国绝大多数人仰望。

然而,与这枚象征着地位尊贵堪比帝国侯爵的鎏金臂章相比,他佩戴在心口左侧的那枚魔术师等级徽章,却更加令人注目,其散发出的隐晦而磅礴的魔力波动,比起阳光似乎都耀眼了无数倍。

在玛雅帝国,魔术师的等级徽章体系清晰明确:学徒没有徽章,正式魔术师的徽章主体一般由精铁铸造,象征坚韧与智慧;而专精近战搏杀的魔斗士则是黄铜,代表力量与悍勇。

徽章上镶嵌的星星数量代表着其拥有者的具体等级,最少的一颗星星代表着刚刚跨入职业门槛的一级魔术师或魔斗士,以此类推,九颗星星则代表着绝大多数人所能达到的巅峰——九级魔术师或是九级魔斗士。

但眼前这位老者佩戴的徽章,却完全打破了常规。

它的主体并非精铁或黄铜,而是由一整块黯晶所精心铸造。

黯晶这种魔导材料极为稀有、提炼十分困难,表明漆黑深邃,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其上却用不知名的红色晶石雕刻着一只展翅欲飞、栩栩如生的赤红巨龙,龙瞳闪烁着威严的光辉。

更为惊人的是,在那巨龙遮天蔽日的巨翼之下,并非镶嵌着代表等级的星星,而是悬浮着四颗由深海云母经过高压蒸汽机床锻打而成、散发着柔和白金色光芒的太阳!

每一颗太阳表面都铭刻着令人眼花缭乱、无比繁复深奥的魔导纹路,彼此呼应,构成一个微缩的星系模型,拱卫在巨龙翼下,散发出令人敬畏的磅礴魔素波动。

是的,九级魔术师或是魔斗士,并非人类超越自身极限的终点。在其之上,还存在着更加难以想象的阶梯级。

那是绝大多数魔术师终其一生都无法窥见一丝抵达可能性的领域,对于没有魔素适应性的普通人来说,更是只存在于吟游诗人所传颂的史诗故事之中。

哪怕只是刚刚踏足第一阶梯的超凡者,他们所能行使的伟力,都与巅峰的九级魔术师存在有着判若云泥、难以想象的天壤之别。

而老者胸前的这枚徽章,正是属于阶梯级超凡者的至高证明!

黯晶铸就的主体,代表其主人最为擅长的领域便是编织足以覆灭军队、摧毁城邦的大规模歼灭术式;而那四颗熠熠生辉的白金色太阳,则毫不掩饰地表明这位面无表情、静立于小夜宿舍门外的老者,竟然是一位真正踏足于第四阶梯,位于整个人类世界金字塔最顶端的传奇存在——大魔导师!

没错,门外这位正是皇家魔导学院荣誉理事长、手握大公爵位、被公认为玛雅近五百年来,除却那位深不可测的合虚皇之外最为强大的个体,在第四阶梯踏足过半的史诗级超凡者,大魔导师都岩。

这位放眼东西两片大陆,地位都尊崇至极的老者,此刻正用他那双仿佛蕴含雷霆的深蓝眼眸,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扶着门框、衣衫不整、气息急促的银发少女。

他满是皱纹的脸上,原本可能带着几分因等待而生的不快,此刻却微妙地抽动了几下,嘴角似乎在竭力压抑着一抹呼之欲出的笑意。

他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然后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隐晦地朝着自己的颈侧点了点。

小夜的大脑还处于宕机状态,下意识地顺着老人示意的方向低头看向自己。

随即一股滚烫的热流“轰”地直冲头顶,瞬间将她的脸颊乃至耳垂都染上滚烫的热意。

只见她慌乱间套上的衬衣,最上面的两颗纽扣根本没扣,领口大敞着,因刚才急促的跑动,衣襟已经滑落了大半,露出了她圆润白皙的整个左肩。

但这还不是最糟的。

真正让小夜羞耻到恨不得立刻原地蒸发的是,在那片比常人更加细腻雪白的肌肤上,清晰地印着几道暧昧的淡红色抓痕,那是小青情不自禁时留下的火辣辣的印记。

而在靠近锁骨的地方,两瓣湿润的、形状姣好的唇印更是如同最醒目的勋章,在雪肤的映衬下,散发着无比强烈的淫靡味道,无声昭示着昨夜的缠绵是如何的疯狂。

“啊!”

小夜像被踩到尾巴的黑猫般,发出一声短促又羞耻的惊叫。

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在老者那仿佛洞悉一切的目光注视下,慌忙拉起滑落的衣领,试图遮掩住那些令她面红耳赤的痕迹。

她涨红着脸,连脖颈都泛起了粉色,抬起头,带着几分羞恼嗔怪,又夹杂着面对长辈的尊敬,望向老者。

吐出的话语因为极致的羞涩与紧张而变得磕磕绊绊、断断续续:

“老…老师…您…您怎么……怎么亲自来了……”

“呵,你这妮子还好意思问?”

都岩终于忍不住,低沉地笑骂出声,那笑声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揶揄。

“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广场上的龙钟都敲过六响了!六响!”

他伸出手指,责备似地在小夜光洁的额头上重重地敲了一下。

“庆典开始前,老夫是怎么叮嘱你的?神皇陛下的旨意今早就会传达到学院理事会,让你切莫太过放纵,今日务必准时。结果呢?”

都岩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

“你倒好,怕是早就醉倒温柔乡里,把这天大的事情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吧?”

他又好气又好笑,又在少女的小脑袋上敲了几下,那双锐利的眼睛微微眯起,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笑意,目光精准地落在小夜颈间,那些她手忙脚乱间依旧没能完全遮挡住的、暧昧的吻痕上。

小夜吃痛地捂着被敲打的额头,脸颊本就滚烫,此刻更是热得快要烧起来。她低下头,几乎不敢去看老师的眼睛,心中羞耻得无以复加。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这位大魔导师虽然嘴上说着责备的话,语气中却没有多少真正的怒气,似乎对她一介毕业生,居然敢放整个学院理事会的鸽子这等大事,并不如她想象中那般生气。

他只是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可爱模样。

“历代首席中你也不是第一个在庆典上玩疯了头的,”

都岩看穿了小夜眼底的困惑,语气缓和下来,带着几分长辈对顽劣晚辈的无奈。

“况且你以为老夫亲自指导了你整整三年,还不清楚你这小家伙总是在这种事情上出岔子吗?”

老者的话语虽是训斥,却没了先前的严厉,反而透着一股亲昵。

对于其他人而言,哪怕是学院里别的天才学员,都岩大魔导师都是向来严苛乃至刻薄的,对他们要求近乎臻至完美,不容半点差池。

唯独对眼前这个少女,他总是额外宽容几分,只因她的资质实在是放眼这片大地都百年难遇的瑰宝,是他眼中寄予厚望的魔法的未来。

“理事会那边不过是形式而已,这种麻烦的事情老夫也讨厌的紧!”

他摆了摆手,显得不甚在意。

“最重要的还是你的魔术境界。好了,乖乖把手伸出来,别再想着什么在老夫面前藏拙的小把戏。”

小夜闻言,脸上的红晕稍退,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乖顺地伸出了靠近心脏那一侧的左手。

都岩并未多言,指间凭空浮现一根雕刻着繁复符文的小巧魔杖,梧桐木制的杖尖轻轻点在小夜纤细的手腕处,一股温和却浩瀚的魔力波动瞬间涌入,如同溪流,沿着经络飞速流淌,细致入微地扫过她全身每一条魔术回路。

过程只持续了短短一个呼吸的时间,都岩收回魔杖,魔杖随之消散于空气中。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苍老的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赞许和欣慰,下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嗯,不错,很不错。”

他先是低声自语,随即抬眼看向小夜,目光炯炯,充满了欣赏。

“数月前那场积蓄已久的灾难,虽然险些毁掉整个学院,但你们三人,你,小青,还有那个总是冷着脸的琉璃小丫头,成功克服了难以想象的困难与随时可能来临的死亡威胁,居然真的在深层遗迹中找到并击杀了那只来历神秘的旅团级黑兽,在更恐怖的黑兽潮冲出地表前,彻底关闭了那道该死的空间裂隙……”

提及半月前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即便是都岩这位第四阶梯的大魔导师,语气中也带上了几分凝重与后怕。

他清晰地记得那日的凶险,遗迹深处涌出的黑兽无穷无尽,源自永恒长夜的腐蚀性雾气污染着所有被它们接触到的事物,将作为历届学生试炼场所的表层遗迹化为毫无生气的死地,学院历代理事会经营整整百年的无数心血也随之毁于一旦。

虽然他凭借着自己冠绝世间的强大魔法术式,带领着学院的导师们将一波又一波的黑兽潮死死压制在地下的遗迹入口,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那不只不过是暂时的。

若非作为源头的那只旅团级黑兽被斩杀,空间裂隙随之崩溃,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随着时间推移,空间裂隙会逐渐扩张,更为强大,甚至连他都感到无比棘手的军团级黑兽必然会出现。

届时,别说提卡尔皇家魔导学院,恐怕半座神都提卡尔,连带着其中生活着的无数市民,都会遭受灭顶之灾。

“虽然老夫至今也难以完全理解,你和你的两位挚友究竟是如何完成这堪称奇迹的壮举的……”

都岩眼中闪过一丝探究,但很快又被更浓厚的赞赏取代,“但事实就在眼前。光凭此功绩,你们小队便足以称得上是自学院创立以来,最为优秀的一届首席!实至名归!”

他顿了顿,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更难能可贵的是,面临如此绝境死地,夜你居然还能在生死的磨砺中更进一步,抵达了更高的境界!”

老者的目光灼灼地锁定在小夜身上,仿佛要将她看穿。

“居然真的踏足了第二阶梯!第二阶梯啊!真是,真是叫我也难以置信!你这妮子,今年才多少岁?二十?还是二十一?想当年老夫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因为侥幸晋升八级魔术师而沾沾自喜,整日里拿着那块破徽章到处显摆呢!跟你一比,老夫那点成就简直就是……就是修行到狗身上去了!”

说到最后,都岩再也绷不住平日里高深莫测的宗师气度,他伸出大手,有些粗鲁却又充满慈爱地揉了揉小夜那头还有些散乱的银发,语气中满是无法掩饰的感慨与兴奋,最终化为一阵抑制不住的、畅快淋漓的大笑声,在满是阳光的走廊里回荡。

“哈哈哈哈!好!好啊!”

小夜从未想过,这位素以严苛闻名、对寻常学员甚至导师都吝于赞赏的老者,今日竟会对她如此不吝溢美之词。

一连串的夸赞砸下来,直让她脸颊发烫,耳根泛红,心中既感荣幸,又觉受宠若惊。

“好了,”

都岩收敛了笑容,神色恢复了几分严肃。

“你如今既已稳固,正式踏足在第二阶梯的境界,此前老夫传授你的那几道独创的电击系三阶歼灭魔术,也该提上日程,着手练习了。算算时日,离你预定的那艘返航西陆的巨轮启航尚有七天。务必争取在这七日内初步掌握其要领。这几日,老夫会一直留在学院内,若有任何不明之处,随时可来寻我,即使在你正式离校之后。”

“嗯嗯,知道了,多谢老师…”

小夜下意识点头应着,旋即又像是想起什么,微微侧身,灵巧地避开了都岩再次伸过来想要揉搓她脑袋的大手,语气带着几分俏皮的抱怨。

“不过,老师您能不能别再揉我的头了……”

她抬起头,望向老者的目光中,感激之余,更添了几分复杂难言的情绪。

“老师,您也清楚,我很快就要返回西陆了,怎么还要教导我新的术式?您当年可是在战场上,亲身与我们西陆的魔术师交战过的。难道您就不担心…不担心日后若玛雅与西陆诸国再起纷争,我受雇于敌国,反用您亲授的魔术来对付玛雅人吗?”

“呵,小妮子,想将老夫独创的魔术尽数学去?你还差得远呢!”

都岩闻言,鼻腔里发出一声充满自傲的轻哼,锐利的目光扫了小夜一眼。

“莫要在老夫面前讲这些似是而非的蠢话!东西陆之别?这套说辞,你自己可曾信过半分?老夫教导你三年,你秉性如何,为人怎样,老夫心中明镜一般。你且宽心,合虚皇陛下英明神武,断不会引领玛雅发动不义之战。而你这小家伙的性子,比那初雪还要干净剔透,容不得半点龌龊,又岂会助纣为虐?”

“再者说了,三年前,你可是老夫硬从那帮只懂瓶瓶罐罐的医药科小家伙手里抢过来的宝贝学生,你这辈子,额头上都烙着老夫门生的印记!哼,你不提这茬,老夫倒还忘了要与你说道说道……”

提及往事,老者眼中掠过追忆之色,随即那神情又被百年前战争的残酷记忆所取代,目光悠远,充满了历经沧桑的唏嘘。

“遥想百五十年前那场席卷东西两大陆,波及无数生灵的大战……唉,彼时,我玛雅以煌煌一国之力,独抗西陆十数国的庞大联军。第一集团军登陆之后,所向披靡,战无不克!你们西陆那些所谓的神棍法师、铁甲骑士组成的防线,简直脆弱得如同朽木枯枝,在我玛雅的加压式蒸汽火铳与魔导巨炮的轰鸣面前,不堪一击,与纸糊的窗户无异!”

老者的话语间,充斥着对昔日敌手的不屑,以及对玛雅国力的无上自豪。

“至于你们西陆人从那些象牙高塔里请出来的那几位所谓的大魔导师,哼,更是不值一提!”

都岩语气愈发轻蔑。

“他们所用的魔术,陈腐、刻板、毫无灵性可言!一个个被那些虚伪不堪的‘崇高理念’、‘神圣信条’腐蚀得满身酸臭,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朽败气息!在老夫面前,皆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也是那时候,老夫曾一度以为,凭着自己当时已然在第四阶梯踏足过三分之一的魔术造诣,放眼天下,除却陛下之外,再无敌手!”

他顿了顿,脸上那自负的神色渐渐隐去,转为一种凝重与复杂。

“直到那个什么教国所多玛,悄然加入西陆联军,自那以后,原本一边倒的战局才骤然生变,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惨烈胶着。而随着他们那支难缠无比的惩戒骑士团一同出现在最前线的,还有一位,一位强大到令人窒息的魔术师。”

讲到此处,都岩的语气明显一沉,甚至带上了一缕难以察觉的敬畏。

“当时两军对垒,相隔遥远,加之老夫并不擅长远视类的辅助法术,未能看清那位魔术师的具体样貌。只依稀辨认出,他身着一袭象征教廷枢机身份的鲜红教袍,头戴华丽冠冕…想来,应是教廷中位高权重的一位红衣大主教。老夫当时拼尽毕生所学,倾尽全力使出各式的歼灭魔术,皆被对方举重若轻,一一化解。”

“后来,自知败下阵来的老夫甚至调动了军团中整整数千人规模的战争术士方队,合力构筑法阵,辅助我施展出足以毁天灭地的禁咒级歼灭魔术——老夫可以保证,那一道倾注了我全部心神的电气系核击魔术,直至今日,仍是老夫此生发动过的,威能最为巅峰的一击!”

“然而对方竟也以一道威能完全相当的核击魔术回敬!两道禁咒级的歼灭魔术在万丈高空猛烈对撞,彼此湮灭,那恐怖绝伦的能量余波疯狂肆虐,苍穹仿佛都被生生撕裂开来,天地变色,万里无光…那场景,啧,当真如同末日降临一般。”

都岩沉浸在惊心动魄回忆中,并未留意到,当他提及“教国所多玛”与“红衣大主教”时,面前的小夜,嘴角难以察觉地轻轻抽动了一下。

尽管如此,小夜依然被都岩口中所描绘的,那惊世骇俗的对决场面深深震撼了,不提两道禁咒对轰的难以想象的浩大景象,光是都岩描述中那位高深的红衣主教就够她遐想连篇。

纵使是从小在所多玛长大的小夜,也不曾知晓过信仰教廷内部,竟然还隐藏着如此强大的第四阶梯超凡者。

她不由得在心中暗自揣测,这位神秘的红衣大主教,究竟是何方神圣?

时至今日,是否依然在教廷中担任要职?

都岩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仿佛要将百年前那位红衣主教带给他的沉重压力与挫败感尽数吐出,他眼中的追忆之色渐渐散去,转为一种复杂难明的光芒,其中有敬佩,有不甘,也有深深的遗憾。

“那一战后,老夫才明白何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那位红衣主教的魔术造诣深不可测,宛如浩瀚星海,而老夫不过是岸边拾贝的顽童。”

他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声里带着岁月的沉淀和无法释怀的遗憾。

“此后百年,老夫苦心孤诣,自认魔术境界一日千里,可越是精进,越能感受到当年与他之间那道难以逾越的天堑。或许……这辈子,老夫是追不上他了。”

小夜站在门边,看着这位平日里威严无比、睥睨天下的师长流露出如此落寞的神情,心头亦是百感交集。

就在这时,都岩那只布满老茧的大手再次落在了她的肩上,这一次,带着一种沉甸甸的、不容置疑的力量。

小夜不由得微微一颤,抬起头,对上老人那陡然变得锐利而充满期盼的目光。

“但是,老夫不行,不代表我的学生不行!”

都岩的声音重新变得洪亮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与决心。

“小夜,你这妮子是我见过最为惊才绝艳的璞玉,你的天赋,远胜当年的老夫!”

他重重地拍了拍小夜的肩膀,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仿佛要将毕生的执念与希望都灌注到她的身上。

“老夫希望你回到西陆后,能去寻找那位红衣大主教!不管他是死了还是活着,找到他的传人,他的后继者!老夫败给了他,但你,小夜,你作为老夫的学生,定要替为师战胜他的传人!这就是你的出师任务!”

老者的话语掷地有声,回荡在清晨微凉的空气中,也重重地敲击在小夜的心上。

她望着老师眼中燃烧的火焰,感受着肩膀上传来的力量,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她脸颊的绯红尚未完全褪去,羞耻感与被委以重任的惊愕交织在一起,让她有些手足无措,只能低垂着眼帘,看着自己仓促间穿好的鞋尖。

“好了,闲话就谈到这里,”

都岩收回了手,目光锐利地穿过小夜,投向她身后凌乱的房间深处。

“这么久过去了,岁青寒你这丫头该整理好行头了吧?”

话音刚落,卧室的阴影里便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片刻之后,一个身影僵硬地挪动出来。

小青低垂着头,黑青色的长发瀑布般遮掩着她大半张脸,但那从发丝间透出的、一直蔓延到脖颈根部的滚烫绯红,却无论如何也藏不住。

她身上的衣物显然也是匆忙穿上的,领口歪斜,裙摆也带着褶皱。

她如同提线木偶般挪到小夜身边,动作滞涩地停下,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向都岩行了个极其不自然的屈膝礼。

“都…都岩理事长…早上好…”

捆住她的只是普通的麻绳,以她六级魔术师的能力,早在被窝里感到不对劲时,便已悄无声息地凝聚风刃将其割断。

然而,身体的束缚易解,心中的羞耻却如无形的枷锁,让她迟迟不敢面对现实,更不敢走出房门面对这位德高望重的尊长。

此刻,两个少女并肩站在门口,同样的衣衫不整,同样的满面红霞烧到了耳根,同样的头颅深垂,视线死死地胶着在地板的纹路上,仿佛那里能开出花来,谁也不敢看谁,更不敢去迎接都岩那带着了然笑意的目光。

空气中弥漫着宿醉的残余酒气,更混杂着某种暧昧过后挥之不去的旖旎味道,以及此刻浓得化不开的尴尬与窘迫。

小夜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自己的衣角,而小青则紧张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都岩看着她们这副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的羞窘模样,浑浊的老眼中闪过忍俊不禁的光芒,他摩挲着下巴,故意咳嗽两声,慢悠悠地感叹道。

“呵呵,青春啊,真是活力四射。”

他拖长了语调,带着几分戏谑。

“看来昨晚的毕业庆典,确实是令人印象深刻啊。”

这句调侃如同热油泼进了两个少女的心房,她们的脸颊更烫了,小夜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在嗡嗡作响,而小青的身体更是几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脑袋埋得更低,几乎要缩进自己的肩膀里。

瞧着她们快要被羞耻感淹没的可怜模样,都岩也不再逗弄,神色一肃,郑重地从怀中取出一卷以金线滚边、材质非凡的卷轴。

卷轴甫一出现,便散发出淡淡的威压。

“合虚皇陛下圣旨。” 他沉声道。

小夜和小青闻言,皆是顾不得羞赧,连忙调整姿态,对着那卷轴单膝跪地,右手抚心,姿势标准而恭敬。

连都岩这位第四阶梯的大魔导师,帝国的大公爵,也收敛了玩闹的情绪,对着圣旨深深地欠身鞠躬,以示尊崇。

都岩指尖凝聚出一缕精纯的魔素,轻轻点在卷轴的封口处。

金色的符文流转,卷轴自动解开束缚,缓缓漂浮至半空中,柔和而威严的光芒从中散发出来。

紧接着,一个宏伟而奇特的声音,仿佛糅合了男与女、老与少的所有特质,却又超然其上,带着难以言喻的、非人般的浩渺感,似千人齐响,又合而为一,直接在三人的脑海深处响起,清晰地宣读着旨意。

奉天承神,合虚皇诏曰:

兹闻提卡尔皇家魔导学院今岁菁英辈出,蔚为国用。

其中翘楚夜·奈特罗德、岁青寒、琉璃瑶三人,天资聪颖,勤学不辍,于诸科考较之中,拔得头筹,堪为表率。

念其才学出众,兼有功于社稷特此恩旨,以示嘉奖。

着令首席学员夜·奈特罗德、岁青寒,琉璃瑶,沐浴更衣,至神皇行宫觐见。

届时将依帝国定制,册封尔等为帝国贵族,赐予封号及相应仪仗、俸禄,以彰其德,以励后学。

尔等当感念皇恩,恪尽职守,未来为帝国再立新功。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钦此。

宏伟的声音如潮水般退去,漂浮的圣旨也缓缓合拢,光芒内敛,自动分裂成两份,飞入夜与小青的手中。

四周恢复了寂静,只余下清晨的微风和远处街道隐约的喧闹。

都岩直起身子,眼中残留着深深的敬畏与震撼,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由衷地感叹道。

“每一次聆听陛下的声音,都让人感叹其精神力之浩瀚…真不知陛下如今的魔术境界,究竟达到了何等匪夷所思的地步…”

然而,跪在他身旁的小夜,那张依旧带着红晕的小脸,表情却变得有些古怪。

她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几下,肩膀也微微抖动,似乎在用尽全身力气忍耐着什么,那模样,与其说是敬畏,不如说是在极力憋住笑意。

好在都岩沉浸在对合虚皇伟力的敬畏中,并未察觉小夜那近乎失礼的忍笑模样。

他收敛心神,目光重新落在两个仍旧低着头,恨不得把脸埋进胸口的少女身上,郑重嘱咐道。

“明日册封大典,记得凭此圣旨入宫。切记时辰,莫要再像今日这般耽搁了,琉璃丫头是搜查队的新鲜血液,已于昨夜提前进入帝城,你们莫要担心。”

话锋一转,老者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感慨与奇异。

“说起来,你们这三个小家伙,能成为这一届的首席,当真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啊。”

他捋了捋胡须,眼中闪过回忆之色。

“提卡尔皇家魔导学院,放眼东西两陆,也是最为严苛的,四年一届,层层筛选,大浪淘沙,能留到最后的本就是菁英中的菁英。而首席之位,更是天才们竞逐的目标,毕竟,那可是能得到合虚皇陛下亲自册封的玛雅帝国贵族身份,至少也是男爵起步,无论对谁而言,都是一步登天的捷径。”

都岩的视线扫过小夜。

“你这妮子,明明魔术天赋卓绝,却偏偏在医药科厮混了那么久,若非老夫以退学为要挟把你硬拽过来……”

“琉璃那孩子,魔导天赋尚可,魔素亲和力也算优秀,可偏偏基础的术式操控和构筑能力简直是一场灾难……”

他又看向小青,目光更加复杂,顿了顿才开口。

“而你,小青丫头,魔素适应性平平,起初更是就读于最无人问津的商业科。老夫至今都想不明白,你们这三个怪胎是如何过关斩将,最终站到顶点的。说起来,小青你好像还是建校以来头一位商业科出身的首席学员呐!”

老者朗声笑了起来,之前的严肃威严荡然无存,只剩下对晚辈成就的欣慰与好奇。

“老夫倒是很想看看,明日陛下会分别赐予你们三人何种爵位”

说完,都岩摆了摆手,转身准备离去,临走前却又回头,带着揶揄的笑容,视线在两人绯红的脸颊和略显凌乱的衣衫间扫过。

“好了,时辰不早,老夫就不继续在此叨扰你们的‘正事’了,呵呵。”

这最后一句意有所指的调侃,如同点燃了引线。

小夜和小青两人本就滚烫的脸颊瞬间红得如同要滴出血来,羞耻感如同潮水般将她们淹没。

小夜猛地抬起头,想辩解什么,却又在老者促狭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只能紧咬着下唇,连耳根都变成了诱人的粉红色。

而站在她身旁的小青,更是羞涩难当,身体微微颤抖着,垂下的眼眸中水光闪动,情急之下,她白皙的手指偷偷伸到小夜腰侧,狠狠地掐了一把那里的软肉。

小夜疼得“嘶”了一声,细微的抽气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这一出声,叠加着老者那饱含深意的最后一句调侃,如同两股滚烫的岩浆,瞬间冲垮了她本就摇摇欲坠维系住的面部神态。

她那张本就如同熟透苹果般的脸颊,此刻更是红得快要渗出血来,热度惊人,仿佛连空气都被点燃。

小夜猛地低下头,视线死死地钉在地板那繁复的花纹上,仿佛要将那图案烙印进灵魂深处,以此来逃避旁人那洞悉一切又带着促狭笑意的目光。

她的耳垂红得剔透,像是上好的红玛瑙,连带着脖颈都染上了一层诱人的粉色。

一只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被掐的腰侧,轻轻揉搓着,另一只手则无措地绞着自己裙摆的褶皱,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贝齿几乎要陷入那柔软的唇肉之中,试图以此来压制住心头奔涌的羞耻浪潮。

站在她身旁的小青,在指尖传来的软肉触感和 都岩那意味深长的调侃双重冲击下,更是脸颊通红,耳垂滚烫。

掐完之后,她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做出了一件完全不符合自己性格的无礼举止,那只作乱的玉手如同触电般猛地缩回,慌乱地藏到身后,紧紧攥住了另一只手的手腕。

她整个纤细的身躯都在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如同风中摇曳的纤弱花枝。

原本低垂的脑袋埋得更深了,空气中弥漫着两人身上散发出的、混合着酒气余韵和青春体香的燥热气息,以及那几乎凝成实质的尴尬与羞赧。

她们两人就这样呆愣在原地,连都岩祂步而出,离开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发现。

随着房门“咔哒”一声轻响,被小夜郑重地从内侧锁上,甚至还挂上了那块她们平时胡闹时才会用到的“请勿打扰”的木牌,先前紧绷的气氛才稍稍松懈下来。

小夜快步走到阳台边,哗啦一下拉上了厚实的窗帘,将刺目的阳光与街道上隐约传来的庆典喧嚣彻底隔绝在外。

卧室内光线骤然暗淡,只余下透过窗帘缝隙的微光勾勒出家具的轮廓。

清寂与昏暗包裹了这对刚刚经历了社死现场的少女,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动作僵硬地爬回到那张见证了她们昨夜疯狂与今早窘迫的大床上,并排躺下,目光放空地盯着天花板。

尴尬的气氛如同粘稠的蛛网,缠绕在两人之间。她们默契地不去回想刚才被都岩大魔导师撞破的那一幕。

虽然以她们私下里越来越过火的游戏尺度而言,早就有过比这更羞耻百倍的场面,各种绑法、越来越多的淫靡小道具、甚至在对方身上留下各种暧昧的痕迹都早有经历。

可那些终究是属于她们两人之间的秘密情趣,骤然被一位平日里敬畏有加、地位尊崇的长辈撞个正着,那感觉完全是两码事。

尤其是老师最后那意有所指的调侃,更是让她们恨不得当场找条地缝钻进去。

过了许久,小夜才侧过身,看着身旁依旧双颊绯红、眼神闪躲的小青,轻声道。

“还疼吗?”

她指尖泛起柔和的水蓝色光晕,那是水元素魔术中蕴含治愈效果的舒缓术式,轻轻贴在小青之前被红绳勒得最紧的肩膀、手臂和腿根处。

一股清凉舒适的魔力缓缓渗入肌肤,驱散了被束缚整晚带来的肌肉酸痛与淤青处的隐痛。

小青舒服地轻哼出声,身体放松下来,紧绷的神经也得以舒缓。

她偏过头,枕在小夜的臂弯里,脸上残留的滚烫热度尚未完全消退,声音带着一丝慵懒和自嘲。

“还好……不过,这次意外也不全是坏事嘛。”

“嗯?”

小夜有些疑惑地看向她。

小青抬起眼眸,那双平日里总是温柔似水的眼眸此刻却含着一丝幽怨,一丝复杂难明的意味,直勾勾地看着小夜。

“这至少证明了,我还是有羞耻心的。我还以为……”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点小委屈。

“还以为我的羞耻心,早就在你那些一次比一次过分、越来越不知节制的捆绑游戏里,被彻底磨没了呢。”

“呃……”

小夜顿时语塞,脸上刚刚褪去不久的羞涩红晕又有攀上了耳垂。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小青话语里那若有似无的指责,尴尬地移开视线,只能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啊哈哈……”

正当小夜绞尽脑汁想找个话题岔开时,怀里的小青却主动换了话题,只是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与担忧。

“话说小夜……你有没有觉得,小琉璃最近有点奇怪?”

听到琉璃瑶的名字,小夜微微一愣,难道这家伙最近又做噩梦了?

“奇怪?”

小夜关切地追问着。

“嗯,”

小青轻轻点头,声音低了下去。

“总感觉,总感觉她好像在下意识地躲着我们。以前出行也好,做什么都好,我们三个总是待在一起的,可最近这半个月……尤其是乞巧庆典结束后,她经常一个人发呆,有时候我们跟她说话,她也好像没听见似的,而且……”

小青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昨晚的毕业庆典,那么重要的场合,她居然都没待到最后,找了个借口就早早离场了……你说,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惹她不开心了?”

少女的声音带着自责和不安,显然将琉璃瑶的反常归咎到了自己身上。

小夜心中也没有头绪,只能轻叹一声,伸手轻轻抚摸着小青柔顺的黑发,柔声安慰。

“你想多啦,傻瓜。”

她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小青裸露的香肩。

“瑶那家伙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吗?又冷又傲娇,喜欢显摆,心里还藏不住事,真要是有什么不开心,早就板着一张脸了,估计是最近事多,有点累了吧。”

她低下头,仔细看了看小青眼下的淡淡黑圈。

“你看你,昨晚被折腾了一宿,睡得不好吧?都有黑眼圈了。别胡思乱想了,先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明天还要去参加册封大典呢。”

小夜的声音温柔,她小心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小青能更舒服地靠在自己怀里。

小青枕着小夜温热柔软的胸口,听着她平稳的心跳,纷乱的心绪渐渐平复下来。她轻轻“嗯”了一声。

怀中的身躯温顺地依偎着,小青似乎真的因为疲惫与小夜的安慰而放松了些许,只是那微微颤抖的睫毛和依旧泛红的耳廓,显示着她内心的波澜远未平息。

房间内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只有两人交织的呼吸声,以及窗帘缝隙透入的微光中,尘埃安静浮动的轨迹。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小夜以为小青快要睡着时,搂着她的少女却轻轻动了动。

小青微微侧过身,原本埋在小夜脖颈处的脸颊抬起少许,露出一双水汽氤氲的眼眸,那眼神复杂难言,带着几分残留的羞涩,几分对友人的担忧,更多的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无比柔软的湿润。

她的脸颊重新染上了一层动人的酡红,比先前被都岩撞破时更加滚烫,像是酝酿了许久的情感终于破土而出。

她似乎经历了一番内心挣扎,贝齿轻咬着下唇,留下浅浅的印痕。

终于,她像是下定了决心,柔和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低低地呼唤着怀中少女的名字。

“小夜……”

随着这声呼唤,一只白皙的小手不知何时从被褥下探出,掌心里静静躺着的,赫然是先前捆缚了她整整一夜的那捆赤红绳索。

绳子还带着凌乱的折叠痕迹,似乎是她匆忙解下后便一直攥在手中导致的。

小青的目光躲闪着,不敢直视小夜的眼睛,只是将那捆绳子轻轻地、带着某种郑重其事的意味,放到了夜的手中。

“这个……”

她的声音细若微风,滚烫的指尖在触碰到小夜手掌的瞬间,如同受惊的蝶翼般轻轻一颤,又迅速缩回。

“上面还残留着你的温度呢……”

她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继续用那几乎要消失在空气里的声音,吐露出内心的请求。

“所以,能不能再把我绑起来?”

说完这句话,她像是再也无法承受那羞耻感,猛地将脸重新埋回小夜的脖颈处,滚烫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物传递过来,连带着她整个身体都微微发起抖来。

“这样……就好像……小夜你一直在我身边一样……不会离开……”

细碎的、带着一丝颤音的话语从怀中闷闷地传出,袒露着少女最深处的不安与依恋。

闻言,小夜看着小青那既羞怯又带着恳求的眼神,感受着手中红绳残留的温度与某种沉甸甸的寄托,她无法拒绝。

昨夜的疯狂是失控,但此刻小青的请求,却源自内心深处的不安与对她的全然依赖。

——她不想回到那个冰冷的家族,她的未来想一直追随在夜的身边。

小夜轻轻叹了口气,放下心中残余的尴尬与负罪感,决定顺应小青的心意。

她拿起那捆红绳,触感粗糙却又带着熟悉的温热。

她没有如同昨夜那般粗暴急切,而是动作轻柔地解开绳结,将长长的绳索理顺。

小青顺从地侧躺着,微微蜷起身子,长长的黑青色发丝披散在枕上和肩头,遮掩了部分绯红的脸颊,只露那双淡雅灵动的墨黑眼眸,羞涩又期盼地望着小夜。

小夜先是握住小青纤细白皙的手腕,温润滑腻的触感让她心头微颤,拿起那捆尚带着体温的红绳,绳索柔软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韧性,表面细密的编织纹理在指尖下清晰可感,她将绳头轻轻搭在小青的腕骨上,开始缓慢而均匀地缠绕。

动作轻柔得如同拂过花瓣的微风,生怕弄疼了怀中的挚友。

绳索贴着皮肤,每一寸移动都带来细微的摩擦,那感觉并不难受,反而像羽毛搔刮,激起一阵阵难以言喻的痒意与悸动。

小青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喉间逸出一声压抑的轻哼,她没有睁开眼,反而阖得更紧了,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般急速颤动,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见她并未抗拒,反而显露出一种近乎依赖的顺从,小夜的心稍稍安定,指尖的动作也流畅了几分。

她引导着小青的手臂来到背后,在腰际处温柔地交叠。

红绳顺势而下,一圈,两圈……她刻意放轻了力道,绳索只是松松地固定住手腕,并未像昨夜那般深陷皮肉,留下红痕。

空隙恰到好处,既限制了大幅度的挣扎,又不至于带来任何痛楚或不适。

绳索沿着少女柔美纤细的脊柱沟壑蜿蜒向上,如同灵蛇爬行,掠过微微凸起的蝴蝶骨,绕过线条优美的香肩。

当冰凉的绳索滑过肩头,触及胸前肌肤时,小青紧闭的双眼下眼皮明显跳动了一下,呼吸骤然变得急促而滚烫,脸上那尚未完全褪去的红晕再次加深,蔓延至小巧的耳垂。

小夜的动作顿了顿,指尖无意中擦过少女胸前高高隆起的柔软弧度,那细腻温热的触感让她也有些意乱神迷,同时引得小青发出一声更加妩媚的轻哼,身体也不自觉地绷紧了些许。

小夜连忙收敛心神,刻意避开了昨夜被粗暴对待的娇嫩蓓蕾,只是用绳索在胸前交叉,编织出一个松散的菱形网格,象征性地将那对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柔软覆盖束缚。

绳索并未用力勒紧,只是轻轻贴合着胸部的轮廓,那含苞待放的饱满仅仅是被温柔地笼罩,而非遭受挤压与蹂躏。

红绳继续向下延伸,沿着少女曼妙玲珑的腰肢曲线缠绕,每一圈都仿佛在用指尖细细描摹那令人心动的纤细弧度。

最终,绳索来到并拢的双腿。

小夜屈膝半跪在床上,将绳圈温柔地套上少女的大腿、膝弯、小腿,直至纤巧的脚踝。

她的动作始终轻缓而专注,仿佛在进行某种精细的魔术仪式。

房间里静谧无声,只有织物摩擦发出的窸窣轻响,以及两人交织在一起的、略显急促却又带着奇特韵律的呼吸声。

自始至终,小青都紧闭着双眼,身体完全放松,像只乖巧的人偶般任由小夜摆布。

被绳索温柔束缚的感觉,这一次没有带来昨夜令她大脑发白的快感情欲与强烈的刺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被拥抱般的安心感与包裹感。

绳子上传来的,不仅仅是物理的束缚,更是小夜指尖残留的温度,是她小心翼翼的珍视与呵护。

这份温柔让小青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仿佛只要被这样绑着,小夜就真的永远不会离开自己,会一直像现在这样,温柔地守护在她身边。

当最后一圈绳索在形状漂亮的脚踝处打上一个松散而精致的绳结时,小夜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她轻轻舒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角不知何时渗出的细汗。

她看着被红绳温柔地束缚在床上的小青,少女安静地躺着,如同一件被精心包裹的艺术品,脸颊的红晕如同雨后初晴的霞光,柔和而动人,眼帘紧闭,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起一抹满足而甜美的浅笑。

她的呼吸变得平稳而悠长,胸口规律地起伏着,像是已经沉入了一个无比安稳甜美的梦境。

眼前这幅静谧而旖旎的画面,竟透出一种纯粹而静谧的美感。

夜在床边又坐了一会儿,指尖轻轻拂过小青因安睡而舒展的眉眼,直到确认她呼吸均匀绵长,彻底沉入梦乡,才小心翼翼地起身,放轻脚步,如同一个做贼心虚的影子般溜出了卧室,来到临街的阳台上。

关上阳台门,倚靠在冰凉的雕花栏杆上,夜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不知为何,明明只是从小青身边离开来到阳台上,就有一种莫名的负罪感还是如同藤蔓般缠绕上心头,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摇晃脑袋,将这份不知从何而来的奇妙感觉甩出脑海,她从怀中取出那份被分为两半的神皇圣旨——属于她的那一半。

金丝锦缎的卷轴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其上却附着着一道极其微弱、若有似无的魔素波动。

这波动对旁人来说或许难以察觉,但夜却无比熟悉。

那是她多年前在研习幻惑系魔法的空暇之余,出于趣味独创的一种小型加密魔术,结构简单,效果也仅限于传递寥寥数语,除她自己以外,这偌大的神都提卡尔中,理应只有一人知晓这个术式。

“琉璃瑶…”

夜的指尖抚过那几乎难以察觉的魔素痕迹,低声念出了那个名字。

这个术式的“密钥”从来都只有一个,一个对她们两人而言都意义非凡的日子。

夜抬起手,指尖在阳光下划出几个简单的符文轨迹,魔力轻吐,精准地解开了这道颇为粗劣的魔术的谜题:

法皇历726年11月13日,她与琉璃瑶初次相遇的那一天,记忆中,那天的风似乎也带着如今这般微凉的秋意,不过,那天的经历对夜来说可算不上是美好…

随着谜题解开,圣旨上那微弱的魔素波动骤然活跃起来,几缕纤细的光线凭空浮现,在夜的眼前交织成几行娟秀却带着棱角的小巧玛雅文字。

内容极短,甚至可以说简陋:

“今晚六点,帝城后门,来见我,还有很多话要说。”

字里行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还有一丝…夜几乎能感觉到的,压抑着的庞大怨气。

她皱起眉头,挥手散去那些文字,将圣旨重新收好。

琉璃瑶最近到底是怎么了?

乞巧庆典后,无论是言语还是行为都透着一种刻意的疏离,连留下这么一封没头没尾的短信,都像是憋着一肚子的火气。

夜下意识地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隔着衣物,指尖描摹着那个仿佛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印记的位置。

四年了,她早已习惯了那个被命名为“龙印”的禁制所带来的、时时刻刻的折磨与快感操纵,甚至将其视作了日常的一部分。

但自从两个月前那场几乎毁灭学院的危机解除之后,“龙印”便彻底沉寂了下去,再也没有一丝动静,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这突如其来的“自由”,反而让夜感到一丝难以言喻的空落。

“真是的,还是一样会使唤人,瑶…你究竟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呢,连一句像样的道别都没有…”

夜抬起头,望向不远处那片在晨曦中愈发显得璀璨辉煌的建筑群。

神都提卡尔的中枢,神皇帝城。

在清晨金色的阳光照耀下,那座庞大得如同神迹般的宫殿群落占据了小半个天际线。

无数由厚重的铆接钢板与打磨光滑的黑曜岩混合筑成的尖塔高耸,如同刺向苍穹的工业长矛,塔身遍布着蚀刻的魔导线路,在阳光下不歇地闪烁着耀眼的蓝光。

巨大而光滑的琉璃穹顶,反射着天空的颜色,边缘镶嵌着由精密齿轮与导管环绕的巨型结构,隐约可见内部流动的能量光晕,并伴随着低沉的蒸汽嗡鸣。

墙体上雕刻着繁复到令人眼花缭乱的赤龙与星辰图样,每一条蚀刻线路都有魔素的辉光流淌而过,整座帝宫的外围笼罩着一层半透明的、散发着赤红光晕的巨大防护屏障,将宫殿渲染得如梦似幻,却又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威严与冰冷。

它是如此的宏伟,如此的壮丽,又如此的……遥不可及。

阳光将它的轮廓勾勒得无比清晰,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力量与华美,象征着玛雅帝国无可匹敌的国力与无上的荣光。

然而这极致的辉煌,映在夜血色的瞳孔中,却只让她感到一阵深入骨髓的孤寂与落寞。

她望向那片金碧辉煌,如同望着一个遥远而又孤独的灵魂。

小夜口中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风吹散。

“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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