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如真出院比杨乐乐早。杨乐乐没外伤,但原因不明地昏迷两天,医生怕她有内出血,还得观察几天。
她出院那天很热闹,她姑姑不知从哪里知道她住院了,和小叔拉着一堆堂弟来看她。
据说起初只打算拉一个、后来他们一个拉一个,便成这样子了。
吵得姚如真头疼。
池天梁办好出院手续,回来时,整排堂弟齐刷刷地扭头看他。
姚如真以前是篮球队队长,长得不矮,同一家族的堂弟们自然也高,就是刚上高中的姚如云,也跟池天梁平分秋色,而且比他壮实。
虽然池天梁弱不禁风,但姚家人最喜欢读书人。池天梁的言行举止,就差把『模范学生』刺在额头上,姑姑和小叔的眼神顿时变了。
那是看见唐僧肉的眼神。
池天梁点头致意,神色自若地把身分证递给姚如真。“真真,我们随时可以走了。”
左一口“真真”、右一口“我们”。
整排堂弟又看回堂姐。
姚如真有些牙酸。“介绍一下……这我男朋友,池天梁。”
小叔问:“后生做盛行?”
姑姑问:“今年贵庚?”
“我跟真真以前是中学同班同学,现在是一名诉讼律师。”池天梁笑容腼腆。“不过我希望安稳,之后会转型事务律师。”
姑姑和小叔对视一眼,再看池天梁,顿时像在看熟透了的唐憎肉。“好呀,事务律师好呀……”
“嗯,卡片在这里。”
姚如真看他一眼。
这话说得挺有机心,先是提他们是圣提亚的同班同学,表面是说他们同年,内里是在点出自己家庭状况不俗。
再谈职业,能当律师的人自然是学业优秀,这点也正对姚家人的软肋。
但条件高了,难免会让人不踏实,于是他又表示自己是图安稳的人。
“我男朋友送我回去就行了。”姚如真实在怕他们把他吃了,给池天梁打眼色。“我回去睡一觉,晚上在群里报平安哈。”
“让我拍个照给你妈妈看。”姑姑说。
“不要啦,我今天太丑了!”
“姐你更丑的样子我们不是没见过……”
“姚如云你……”
“回头我们削他一顿。”
姚如真离开医院后,忍不住看池天梁嘀咕。“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说话。”
自从滤镜碎了后,现在听他说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味。
“我见过你其中一个堂弟,你们关系很好。”池天梁专心开车。
“再者,两名长辈带着很多小辈来探望你,可见平日亲戚走动频繁、彼此关系紧密,才会约在一起。”他不好好表现就是傻子了。
姚如真啧啧。“做得好,不过下次可以不用猜,直接问。”
池天梁点头。“好的。”
她看着池天梁的侧脸,像没骨头似的坐着。
“而且,你不用这么……累的。”诚然被人放在心尖的感觉很好,可他的重心也太偏了。
姚如真想了想。
“你听过思维训练吗?让演员进入角色的思维。”
“没有。”
姚如真说:“现在你想像一下,这里有个宝物库,里面是上千上万的珠宝。”
池天梁嗯了一声。
“然后你是最珍贵的宝石。所有人都喜欢你,珍惜你。”
池天梁看她一眼。
“你是宝物库里的王,最靓的仔。”姚如真拍他。“就这么想像一下。”
池天梁笑吟吟地看她。“然后呢?”
他这宛若看智障的眼神让她讲不下去了。姚如真说:“总之,你知道自己价值连城,要珍惜自己,好好吃饭。”
池天梁淡淡道:“宝石的存在是中性的,赋予它价值的,是人类。”
姚如真忍不住拍打座位。“……高材生了不起啊!”
钟大哥对不起,你弟弟太难搞了!
两天没回家,姚如真的狗窝竟然变整洁了,垃圾倒了、衣服收了、多了几块不知道从哪找来的抹布,家里那些来不及整理的猫用品,也分门别类了。
池天梁像回自己家似的,熟门熟路,把东西放好。
姚如真找了把梳子弄自己头发,看着他忙,忽然觉得池天梁真的亏了。
池天梁洗了手,站在沙发后,接过她的梳子。
池天梁的力道很轻,姚如真像被梳毛的小动物,被一下又一下地顺头发,眼睛瞇起,头皮微微发麻。
他的手指修长,撩起头发时,每一下,都像在撩动她的理智。
姚如真被勾得心猿意马,干脆闭眼。
色字头上一把刀。
慎重啊姚如真!
池天梁眼睛映照面前的女人,继续刚才的话题。“我并不觉得累。”
姚如真。“不过是你暂时没注意到罢了。”
池天梁。“我很清楚。我体会过真正累的感觉。”
不管怎样努力都得不到家长的关爱、从意识到那刻开始就注定无望的初恋,才是真正的累。
而姚如真是一个对她付出十分,她就会回报一百分的人。
也许,她的那些前男友不是不喜欢她,而是太喜欢她了,姚如真自有一种处于世界中心的底气,那些人没自信把控她,也终日活在患得患失之中。
他是捡了便宜,在她最低谷时趁虚而入。
姚如真感觉到头皮被拉扯,睁开眼,看见池天梁直勾勾地盯着她,那眼睛黑得像一汪浓稠的池水。
她心里一跳,本能想躲开,池天梁却俯身,轻握她的下巴。
姚如真屏住呼吸。
池天梁朝她弯眼睛,暧昧又含糊,却只与她碰了碰唇,蜻蜓点水。分开之前,又在她的下唇咬了一下。
这太刺激了,姚如真差点升天。“你……你怎么不打招呼的?”
池天梁凝视她。“因为你喜欢这样。”
什么叫喜欢这样?
她喜欢的可多了。
“我们继续思维训练吧。”姚如真翻身,拉扯他的衣服。“现在你是道观上清修的道长,有一天中了药。”
“什么药?”
“还能是什么药?”姚如真笑嘻嘻。“然后道长前面出现了俏寡妇。”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那我也想像一下。”池天梁在她耳畔说:“道长亲了寡妇的耳朵,说他会负责的。”
“寡妇不需要他负责。”姚如真走肾不走心。
池天梁眼睛沉沉地看她。“可是道长什么都没有,只有寡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