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烤肉,姚如真说话算话,和池天梁玩了一局VR射击,感想是,不如电子游戏机中心那个射丧尸的。
而且还特贵。
“下次去谢朗豪家玩吧。”姚如真索然无味地说:“他弟弟在地下室搞了几台游戏机,还改良过,比这种好玩多了。”
“你经常去谢朗豪家?”池天梁把VR眼镜放回原位,让工作人员消毒。
“去过几次。”姚如真说:“要么探病要么去做功课……谢朗豪的弟弟很有趣,我喜欢玩他弟弟。”
当时池天梁没说什么。
然后在二人打道回府时,池天梁看着姚如真把花旗参礼盒装扛出车箱,忽然轻轻地说:“上次肠胃炎时,我一个人在家很无助,以为自己熬不过去了。”
“……”姚如真压力很大。
你的好朋友钟明音不是医生吗。
姚如真试探地说:“我听乐乐说,钟明音在A大附属医院实习,她常常让钟明音开感冒药。”
池天梁平淡地开口:“嗯,明音很忙,值班时不能听电话,我不敢打扰他。”话里话外都是未尽的寂寥之意。
池天梁温驯地看姚如真,姚如真只好硬着头皮说:“下次你生病时,我一定去带很多好吃好喝来探病。”
池天梁摩挲车尾盖。“谢谢。”
他的手实在好看,搭在银色的车上,特别白、特别秀丽。
姚如真用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收回视线。
那天晚上,姚如真回家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手腕上被套了个圈,圈上有一条牵绳。
她拉啊拉,拉着绳,可只瞧见修长白皙的手,还没能看见另一端是谁,她就醒了。
姚如真醒了后思来想去,觉得不是个事,打电话给杨乐乐。“乐乐,我好像是觊觎池天梁了。”
“?”杨乐乐。
杨乐乐刚睡醒,闻言一个鲤鱼翻身。“你……你……”她吞口水。“你先描述一下,你觊觎池天梁哪里了?”
“他的手很白,手指很好看,没有疤痕和瑕疵,指甲也很干净。”姚如真说着说着,居然有点回味。“感觉就很色色。”
她上网搜了很多手的图片,可没一双手如池天梁的手那般好看。活了二十四年,姚如真竟不知自己是个变态。
“那你看上的不是他……而是他的手?”杨乐乐分析。
“都差不多,不用分得那么清。”姚如真卷着自己的头发。“你不也是看上林玉风的脸吗。”
杨乐乐被说服了。
确实,这种事根本没道理可言,小说里的霸道总裁不也看上保洁小妹笨手笨脚、觉得很自然很不做作吗?
姚如真不过是觉得手很色色而已,相较而言,这是多么清新脱俗!
“那他对你有意思吗?”
“不像。”
“噢。”
姚如真有双电眼,从小到大,追过她的人形形式式,要是对方有意思,她必定能感觉出来。
池天梁目光坦荡、请客有来有往、与她不经意碰到时,也没刻意避开,相处得非常舒适,没有男女间的尴尬感。
姚如真评价道:“不过跟他玩挺舒服的。”
情商高就是不一样。
就是娇气了一点,需要她读心。
“姚如真你……”杨乐乐惊叹:“好生猛啊。”
“想什么,是普通的玩。”
“可是你不是有邪念了吗。”
“那是人之常情。”她都好几年没恋爱了,这活色生香的帅哥放在前面,既是熟人、又不至于太熟,像一块刚刚好的牛排。
姚如真都觉得自己好定力。
“我跟你说,刚才吃韩式烧烤,他负责烤肉。”姚如真有几分回味:“那手,又白又滑,真想摸摸看,每个关节都捏一把。”
“……”正好进杨乐乐房间拿东西、不小心听到这一句的林玉风。
这什么狼虎之言。
“要不你试试追他?”杨乐乐说:“没有人能拒绝美少女的。”
“这可不一定,今时不同往日了。”姚如真伸懒腰。
读书时期光环加身,风水轮流转,属于她的时代已过去了。
按谢朗豪所说,人家可是一表人才的律政世家少爷,指不定有多少千金小姐排着队呢。
她只是色心起,可不打算花大力气去追人,又不是十八岁了。
姚如真打呵欠,这一整晚睡不好,终于扛不住,开始困了。“不想了,我睡个回笼觉,乐乐晚安。”
“晚安。”杨乐乐也高兴地回答。
……
……
杨乐乐挂了电话,却没睡意,在床上滚动数下,跑到厨房欣赏做早餐的林玉风。“胖子,早安!”
虽然他不胖,还称得上风华绝代,可杨乐乐叫习惯了。
“干吗?”林玉风在切菜呢。
“刚才我跟姚如真讲电话。”
“我知道。”狼虎之言震耳欲聋。林玉风看向她的脚。“穿鞋子。”
杨乐乐回房间穿上拖鞋,想到林玉风的龟毛,又洗把脸刷了牙,确保没有口气,才重新出来。
“胖子。”
“什么?”
“如果你没长得那么好看……”
“那你会看上我吗?”林玉风幽幽地问。
“不会。”
“那不就结了。”
杨乐乐嘻嘻笑,蜷缩在沙发看电视。“胖子,你还记得你们班上的班长吗?”
“记得,是你明音哥哥的好朋友。”林玉风问:“他向姚如真告白了?”
杨乐乐瞪大眼:“什么?”
林玉风给她喂了一片蕃茄。“字面上的意思。”
杨乐乐嚼蕃茄,含糊地问:“池天梁……那什么姚如真?”
“八九不离十。”
“什么时候?”
“中学。”
“中学!”杨乐乐瞪大眼。“好会玩啊,早恋!”
这姑奶奶怕是忘了自己也是早恋大军。
“那是在姚如真有男朋友之后、还是之前?”
“不清楚。”林玉风说:“不过他第一次胃痛发作,是在姚如真公开自己有男朋友之后,之前没听说他有胃病。”
“那比我们确定关系还早!”杨乐乐忍不住惊叹。“这可真是……”
这可真是……
纯情校霸俏班长了!
杨乐乐回过神来。“可是姚如真说他没那个意思。”
林玉风睨她一眼。“那池天梁是变心了。”
“哎,男人心。”杨乐乐相当遗憾,也没多作纠结,拿了盘子和面包,就咚咚咚地小跑,出饭厅摆盘。
林玉风瞥了眼,发现杨乐乐没像前阵子那样、总是把手机反过来摆放,而她倒垃圾也没之前那么频繁,里头天天都是空。
他一茬一茬地事地思索着,继续慢条斯理地切菜,忽然刀尖一顿。
“杨乐乐。”
“什么?”
“我记得姚如真恶作剧向来很有分寸的。”他把切好的蕃茄盛起来,洒盐、黑椒、和香草,拌了拌。“怎么把池天梁搞到肠胃炎了。”
“她那是忘记池天梁胃不好嘛。”
林玉风说:“那么,你们怎么知道池天梁病了?”
“他把诊断书发上Instagram了。”
“姚如真很内疚吧。”
杨乐乐思索。“还好,池天梁给她发了赔偿帐单后,她就光顾着生气了。”
“是吗。”林玉风笑容微妙。
原来是这样。
姚如真这人,对人情往来很敏感,要是觉得欠了对方,便会有负担。可她方才提起池天梁的态度却相当自然。
林玉风扬声道:“杨乐乐,拿锅子出来,今天做鱼汤,中午喝。”
杨乐乐应了声。“可是时间来得及吗?”
“来得及,用高压锅。”
“火喉不够嘛。”杨乐乐不赞同。“不好喝的。”
林玉风顿了一下。“你说得对,火喉不够。”
做了也不好吃。
时机不同,效果不同,结果也不同。
“那中午便煎鱼吧。”林玉风慢悠悠地说。
……
……
随着春节接近,气温愈来愈低,门诊部挤满了流行性感冒的病人。钟明音顶着一个黑眼圈说:“你有五分钟。”
“不吃午饭?”池天梁。
“吃五分钟。”钟明音说:“算上见你这五分钟,总共休息十分钟。”
“好的,我长话短说。”池天梁非常干脆,精神奕奕地说:“明音,我有些感冒,需要你帮忙。”
“……”钟明音服了,这一个二个都来打劫他的处方。
他不耐烦地道:“我记得这儿是医院吧?”不是卖药的。
“我听说,前阵子小乐乐不是来拿药吗?”池天梁。
“我现在开药给你。”钟明音揉眉头。“等一下记得去登记处补上挂号。”
“谢谢明音。”
钟明音扬眉,让他快滚,嗤道:“你一个,乐乐一个,我上辈子欠你们的。”杨乐乐还说将来生孩子找他,他都托同学在问妇科的事了。
难为他一个读外科的。
钟明音转身离开,快步走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又快步走回来,瞇起眼。“等一下,你该不会打算糟蹋自己的身体吧?”
“当然不是。”池天梁很自然。
钟明音医者父母心,冷哼道:“你最好不要有这念头,好好吃饭。”
池天梁乖巧应是。
“别让长辈担心。”
“除非我旷工,不然我的父母不会在意我有没有吃饭。”
钟明音皱眉:“我是在说我妈。”
池天梁莞尔。
“妈昨天忽然想起你了。”
“那我周末来吃饭?”
“嗯。”
跟孤傲的钟明音不同,钟妈妈是一位热情洋溢的妇女,特别爱招呼儿子的朋友,隔三岔五就问钟明音他的小伙伴什么时候来。
杨乐乐忙于准备婚礼,她便念起池天梁了。
池天梁出来就去了趟花墟。
这是他第一次踏进这个地方。
临近过年,花墟的店摆满年花,满目都是桃树、水仙、剑兰,插在一个又一个灌满水的胶桶里,地上全是积水和落叶。
池天梁顿了顿。其中一家花店老板在搬桔,看池天梁格格不入地伫在那,忍不住问:“帅哥,找年花吗?”
“不是,找黄金果。”
“喏,在那里,自己挑。”
“老板能帮忙挑吗?要十二个果子的。”
“小帅哥好眼光啊。”大叔搬完最后一棵桔,没脱手套,原地甩了两把水,过来介绍。“我这里除了十二个果子,还有二十四个的。”
“要这两种。”池天梁看着这饱满的果子。“请问老板会去年宵摆档吗?”
“会的,摆四天!”
“我现在没空,年宵来取货可以吗?”
老板很爽快。“可以,先付账就行。不过到时候你不取就没了,我不会把货搬回来叨。”
“明白了。”池天梁又道:“我可以再额外加寄存费。”
“不需要不需要,我们没整这些有的没的。”老板在两盆黄金果上插牌子。“你这么一加钱,我反而有压力。”
池天梁点头。“我理解。”
她也是这种人。
老板这才满意了,收了钱,风风火火地搬兰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