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傍晚,久违的晴天。
(已经这个时间了啊……)
师藤真南可看着墙上时钟即将指向六点,心情变得消沉。难得的假日,却无所事事地度过,让她对自己感到厌恶。
(晚餐该怎么办……去外面吃又很麻烦……去便利商店买吧。)
一个人独处,总是会变得不注重健康。
一整天都在公寓房间里懒散度日的代价,就是明明肚子饿却提不起劲吃东西,可是又不能不吃——这种感觉实在很不舒服。
“唉……”
尽管如此,真南可还是下定决心,拖着沉重的身体站起来,准备去附近的便利商店。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会是谁呢?如果是推销就讨厌了。
但或许是寄给同居人的包裹,所以也不能不理会,真南可透过对讲机确认来访者。
对讲机传来熟悉的声音。真南可的心脏猛然一跳,差点翻了过来。
“——凉、凉介。”
知道来访者是谁,真南可大为震惊。然后她非常烦恼,不知道该不该应门。
刚才还在烦恼肚子饿,或是懒得去便利商店——真南可甚至怨恨起几秒前还在为这种小事烦恼的自己。
但是,她已经用对讲机应门了。
现在既不能假装不在家,也不能就这样让他回去。
因为这个小她五岁的义弟,口才好到不像个学生,不是真南可能用三言两语赶回去的对象。
(要是就这样长大,感觉会变成一个优秀的结婚诈欺师——)
他就是个会让义姐认真担心的男人。
“…………”
真南可做好觉悟,走向玄关。
来到门前时,她看向鞋柜上的全身镜。
(…………)
没化妆的脸。朴素的T恤。运动服。没有比这更邋遢的打扮了。
不过。
真南可原本就拥有端正的五官,肌肤细致,睫毛也长。毫无疑问是能被分类为『美女』的女性。身材也很好,就算穿家居服也十分好看。
虽然没化妆只会让她看起来更年轻,没必要在意——但对她自己来说,『打扮邋遢』的事实并没有改变。
(怎么办……)
事到如今也不能换衣服,更别提化妆了。
……不。
说到底,站在玄关外的只是个义弟。应该没必要打扮——
“…………”
真南可先匆匆整理好乱糟糟的头发,然后打开门锁。
“嗨,姐姐。好久不见。我来了。”
“什么我来了……”
凉介的态度很爽朗。尽管是突然来访,他却完全没有愧疚的样子。
真南可的住址应该也传给他了,但凉介至今一次也没来过这个房间。
真南可离家出走后,已经过了一年三个月。
她好不容易快要忘记凉介了——
“你来干嘛?”
声音不由得变得僵硬。
“嗯?姐姐,我想说你一定没吃像样的东西,所以想久违地发挥一下专属厨师的本领。”
说完,他举起超市的购物袋。看起来很重的塑料袋里,似乎装着晚餐的食材。
“……别突然跑来啦。”
“有什么关系,我们是姐弟嘛。”
“那是——”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确实是姐弟。
只不过,也确实不是正常的姐弟关系。
“……要是有别人在,你打算怎么办?”
“姐夫出差去了吧?”
“你怎么知道?”
“不是我打探到的哦?昨天姐夫联络我,说他要长期出差,姐姐就拜托我了。还说要我多注意,别让你死掉。”
真南可和未婚夫同居。
她和他是在和凉介成为姐弟之前就交往了,上大学后,彼此找到工作,就开始在这间公寓同居。
而他从昨天开始出差了。他是个开朗、活泼、工作认真的男性。
而这个善于交际的弟弟,也很快就和真南可的未婚夫关系变好,现在也经常互相联络。
——这让真南可害怕得不得了。
他什么时候会把真相告诉未婚夫?真南可的罪行会被揭发吗?她对此害怕得不得了。
……但是,凉介看起来完全没有那种意思。他完全没有表现出对真南可抱有罪恶感的样子,也完全看不出他有敌意。
明明生活在一起的时间比谁都长,却完全不知道他的真心——
“做饭……真凛的晚饭怎么办?”
真南可对自己把妹妹搬出来当挡箭牌的卑鄙行为感到厌恶。但是,父母几乎都不回家,所以她担心真凛的心情也不是假的。
“我中午做好放着了,没事的——真凛比姐姐要可靠多了”
“…………”
“还有,真凛想见姐姐。你偶尔也回来露个脸吧”
“这——”
——你比谁都清楚,为什么不想回来吧?
真南可很想这样逼问他,但她忍住了。
取而代之,她把话题拉了回来。
“你都买了东西……要是我出门了,你打算怎么办?”
“到时候我就把生鲜食品带回去,能保存的就挂在门上,然后就回去”
“…………”
这个继弟比母亲更顾家。他这种体贴,真的让人讨厌,而且——也让人觉得可爱。
“总之,先进来吧。你站在那里,会被邻居误会的”
“哈哈”
这种从容不迫的样子,真的让人讨厌。都不知道谁才是姐姐了。
不过——
(他又长高了啊)
真南可的身高也不算矮,但那只是女性的平均身高,根本比不过在男性中也算高的凉介。
尽管如此,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是真南可比较高。但没过多久,两人就差不多高了,现在则是凉介高她一个头。
——他长大了啊。
想到这里,真南可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摇曳,那不是作为继姐的感情。
……
“哇。这个保质期都过一个月了?”
凉介一边像在自己家一样随意地翻着冰箱,一边指出问题。
“我、我打算在下次倒垃圾的时候扔掉”
“……然后,就拖着拖着过了一个月”
“别、别说了……!别在别人家的冰箱里翻来翻去的!”
“姐夫也有粗心的地方啊。作为弟弟,我很担心”
“不用你操心……”
“哦。你还能这么说话啊……”
蹲在冰箱前的凉介转过头,压低声音反问。
“姐姐,你明白自己的立场吗?”
锐利的视线刺向真南可。瞬间,心脏开始狂跳。在凉介继续说下去之前,真南可感觉自己就像被蛇盯上的青蛙。
——然而。
“姐姐啊,你以为是谁的料理把你养得这么大?多亏了姐姐和真凛,我有一段时间还真的想考个厨师执照呢”
“什、什么嘛……每个人都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事吧”
真南可竭尽全力才做出这样的回答。
虽然心脏还在狂跳,但看到凉介为了寻找能用的食材而继续翻冰箱,真南可稍微松了口气。
但是。
凉介很快又压低声音,背对着真南可嘟囔。
“……与其让我当厨师,还不如让姐姐去考营养师的资格呢。不,我是认真的”
……
本该摆着便利店便当的餐桌上,摆着凉介做的热腾腾的手制料理。
虽然都是些简单易做的菜,饭也是凉介买来的速食米饭——但即便如此,吃到熟悉的凉介的味道,真南可的舌头和胃袋还是非常高兴。
——虽然很不甘心,但和凉介在一起的时间果然很开心。
凉介还是一如既往地多话。他讲了学校的事,还有妹妹真凛的近况。
而且他很擅长倾听,会引出刚就职的真南可的牢骚,也会笑着听她讲同居生活中的无聊小故事。
——在这样的过程中,真南可不知不觉地放松了警惕,对他敞开了心扉。
(不行。不可以……)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她还是对自己找借口说,如果只是像这样以姐弟的身份相处的话,应该没问题吧。
这时,真南可突然注意到凉介的行李。
“你去买东西了?”
“是啊。去买鞋子”
“……和新的女朋友?”
“不,和朋友”
“是吗——”
真南可没有继续问下去。作为姐姐,可以干涉到什么程度——真南可已经无法判断出正常的界线了。
事到如今,她该用什么表情去扮演兄妹呢……。
……
和凉介在一起的时间转瞬即逝。聪明伶俐的义弟,规规矩矩地迅速收拾好餐具后,“那我差不多该回去了”
他干脆地打了个招呼,走向了玄关。
“是吗……”
不可以觉得依依不舍——真南可一边这样告诫自己,一边跟在长大的义弟身后,目送他离开。
“姐姐。你真的不要在姐夫不在的期间饿死哦”
“我、我才不会呢”
“不要营养失调,或者反而暴饮暴食”
“才不会!……而且他,也只有一周就回来了”
“是吗”
那笑容还是一如既往地让人猜不透真意。但是,放松下来的他也会露出孩子气的表情,果然还是让人无法讨厌。
然后——
“姐姐”
突然被袭击了。
左臂被抓住,拉了过去。
“啊……”
发出声音的刹那,嘴唇被重叠了。
在玄关穿鞋的凉介站在低一阶的地方,所以两人的脸几乎一样高。
“嗯,唔……,呀,凉介——,不行,嗯——”
虽然被抓住了手臂,但毕竟只有一只手,凉介的手也没有用多大力气。
所以,只要真南可认真起来,应该能甩开他,但她却没有这么做。
那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但是,理性屈服于本能,这是可以确定的。
凉介的嘴唇,已经有过好几次经验了。
温柔又强硬的舌尖。呼吸。体温。
这一切都让真南可的身体从内到外都麻痹了,夺走了她冷静的思考。
(不行……,真的,不行的……)
脑海里,浮现出心爱的未婚夫的笑容。
和几乎像青梅竹马一样长大的他,从初中开始就很自然地交往,上了同一所高中——就这样,她相信幸福的未来会到来,而且实际上,现在也成为了现实。
——唯一的失算,就是真南可和凉介相遇了。
而且,还是比任何人都更近,没有准备逃跑的地方,作为家人一起生活。
“啊,嗯……嗯唔……哈啊,嗯……”
他的嘴唇接下来会怎么动,舌头会怎么进来,她都了如指掌。即使时间流逝,身体也记得多次肌肤相亲的对象。
——明明好不容易才离开了家。
明明是为了结束这种关系,害怕和重要的未婚夫的关系被凉介发现,才任性地开始同居的。
而且实际上,这也奏效了。
明明已经一点点地忘记了凉介的体温,能够只想着未婚夫的事情了。
这样的希望,却在这一瞬间被粉碎了。
(对不起……对不起……)
虽然在脑海中无数次地向未婚夫道歉,但真南可同时也沉溺在接吻的甜美快感中。
真南可对未婚夫没有任何不满。
他能接受真南可的缺点,是个可靠的人,对他人也十分温柔。工作认真,受到大家的喜爱,是个无可挑剔的优秀男性——
然而,自己却这样。
3年前。被比自己矮的凉介逼近,被他激烈地渴求,允许他碰触自己的身体之后,真南可就一直背叛着青梅竹马的未婚夫。
(啊啊,明明不行的,明明已经,不要了……)
从上臂感受到凉介手指的硬度。然后,真南可的右手想要推开凉介,却停在了他的胸前,让她切实地感受到了他肉体的成长。
而且,一直忍耐着的甜美快乐,从嘴唇源源不断地流了进来。
“姐姐——”
“嗯嗯……嗯。哈,啊……凉介,嗯唔,嗯”
不知不觉,真南可自己主动索求起凉介的嘴唇——不,不知不觉这种表现是骗人的。
其实,是真南可无法忍受过于强烈的快乐,而且想要让凉介更加舒服,所以主动回以爱抚。
漫长的接吻。
与未婚夫之间绝对感受不到的,背德的,淫靡的口爱抚。真南可的理性,完全被融化了。
“——啊,唔……凉介?”
突然中断接吻的凉介,“今天,能看到姐姐精神满满的样子真是太好了”
这样说完,松开手臂让真南可自由了。
干脆到令人悲伤地,他回去了。
真南可没有挽留他的理由——没有挽留他的大义。
“再见。我会再来的”
“——嗯,嗯”
目送着离去的弟弟,真南可被强烈的罪恶感折磨着。
什么“——嗯”啊。明明再会的约定,是不被允许的。
(我……又……)
委身于快乐,随波逐流了。
明明以前也,不,是无数次地品尝过这种糟糕透顶的心情。
与凉介第一次肌肤相亲的那天。
一边想着恋人,一边委身于义弟的情爱,自己舒服得不得了。
从那天开始,就邀请凉介到自己的房间,主动索求他。
因为想让他帮我绑头发——编造出这种牵强的借口,两人独处,嘴唇重合,互相脱衣服,交换体液,激烈地高潮。
——然后,每次都会涌上强烈的悔恨。
(啊,啊啊——……)
真南可的身体,回想起了这一切都给自己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快乐。
——如果,凉介就这样索求我。如果他逼近我,当场把我推倒。
真南可就会在这个与未婚夫一起生活的房间里,接受他吧。会无数次地品尝那种舒服的性爱,央求他,缠着他吧。
会把凉介带到和他一起睡的床上,无数次地扭动腰部吧。
(我,我……对不起,对不起……)
抱着火热的身体,蹲在走廊上。
一边流着泪,一边回头看向客厅。明明是和心爱的人一起生活了一年以上的房间,现在,浮现在眼前的却只有凉介的身影。
刚才一起吃饭的餐桌。站在厨房的他的身影。呼唤真南可的温柔声音。手掌的温度。嘴唇。声音——
已经,一切都完了。
至今为止的忍耐也是。决心也是。
一切都白费了。脆弱地崩塌了。
(啊啊——啊啊……!)
绝对不能向未婚夫坦白。
必须一直怀抱着这种罪恶感活下去。
一想到这里——
“唔——唔唔…………!?”
腹部深处,强烈地疼痛。
下流的欲望,让柔肉湿润,被灼烧殆尽。
“哈,啊……哈啊……!!”
这个地狱,一定会持续下去。
即使结婚了,无论什么时候,永远,永远持续下去。
(凉介……凉介——……)
真南可沉溺于这种不被允许的关系中,激烈地扭动着。
那究竟是恐惧,还是喜悦,她自己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