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许氏集团顶层的总裁办公室内。
气氛压抑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许璀的父亲那个在商界同样叱咤风云说一不二的铁腕人物许振国。
此刻正脸色铁青地坐在那张象征着至高权力的真皮座椅上。
他手中的那根名贵的雪茄早已熄灭。
而他那双总是充满了威严和精明的浑浊的老眼此刻正死死地盯着那个正像一尊破败的石雕一样跪在他面前的地毯上的他的亲生儿子。
“……所以”
他的声音苍老沙哑却又充满了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可怕的平静。
“……你为了一个女人。”
“……不仅将我们许家和白家几十年的商业合作关系给毁于一旦。”
“……还差一点就闹出了人命?”
“……甚至还让白建明那个老狐狸抓住了我们这么大的一个把柄?”
“……许璀”他缓缓地将那根早已冰冷的雪茄按熄在了那名贵的水晶烟灰缸里“……我真是”
“……养了你这么一个好儿子啊。”
最后那三个字他几乎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最锋利的冰刀狠狠地扎在了许璀那本就早已麻木的心脏上。
而跪在地上的许璀却始终一言不发。
他只是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静静地跪在那里。
任由父亲那充满了失望和愤怒的话语像鞭子一样一下又一下狠狠地抽打在他那早已一文不值的可怜的自尊上。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笃笃笃”地敲响了。
许振国的首席秘书推门而入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董事长”他走到办公桌前将一份刚刚才打印出来的文件恭敬地递了上去“……白氏集团那边发来了最新的‘合作’方案。”
许振国缓缓地接过了那份文件。他那双浑浊的老眼在看清文件上的那一个个充满了赤裸裸的掠夺和羞辱的条款时。猛地一缩!
他那本就铁青的老脸在这一刻彻底地涨成了猪肝色。
他手中的那份薄薄的文件被他捏得“咯咯”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被他给彻底地撕碎。
但最后他还是强行地压下了心中那滔天的怒火和屈辱。
他缓缓地抬起头用那双充满了冰冷的杀意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还跪在地上的逆子。
然后他将那份足以让整个许氏集团都元气大伤的“卖身契”狠狠地摔在了许璀的脸上。
“……你”
“……自己”
“……看。”
那份轻飘飘的却又重如千钧的文件带着一个父亲全部的失望和愤怒狠狠地砸在了许璀的脸上。
纸张的边缘划过他那本就布满了伤痕的脸颊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
但他却仿佛丝毫感觉不到。
他只是像一个早已对疼痛麻木了的囚犯缓缓地伸出那双颤抖的手将那份散落在地毯上的“判决书”一张一张地捡了起来。
然后他抬起头。用那双早已失去了所有光彩的空洞的黑色的眼眸逐字逐句地阅读着那上面每一个充满了冰冷的残忍的掠夺的条款。
——许氏集团无条件转让其在新能源领域所持有的全部核心专利技术。
——许氏集团以市场价的三折出售其在城东那块黄金地皮上所拥有的全部股份。
——许氏集团未来十年内所有与白氏集团的合作项目利润三七分成白七许三。
——……
每一个条款都像一把最锋利的沾满了剧毒的尖刀。刀刀都精准地捅在了许氏集团的命脉上。
这已经不是商业谈判了。
这是赤裸裸的敲诈勒索和屠杀。
是白建明那个护女心切的老狐狸对他们许家展开的最疯狂也最不留任何情面的血腥的报复。
许璀静静地看着。他那张本就毫无血色的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缓缓地褪尽了。
但他却并没有像他父亲那样表现出任何一丝一毫的愤怒和不甘。
他的脸上依旧是一片死寂的麻木。仿佛那上面所写的那些足以让整个许氏集团都倒退十年甚至是一蹶不振的条款都与他毫无关系。
他只是静静地看完了那份文件。然后他缓缓地抬起头用那双空洞的死寂的黑色的眼眸望向了那个正用冰冷的审视的眼神望着他的父亲。
他缓缓地扯了扯那早已干裂的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惨淡的笑容。
“……签吧。”
他的声音沙哑破碎轻得像一声来自地狱的叹息。
“他要什么”
“……就给他”
“……什么。”
“只要”他顿了顿那双本是死寂的黑色的眼眸里缓缓地浮现出一丝近乎于哀求的微弱的光芒“……他能”
“……消气。”
“只要”
“……她能”
“……平安。”
“你——!”
许振国被他这一句充满了自暴自弃的无可救药的话给气得浑身发抖。
他猛地从真皮座椅上站了起来指着那个跪在地上的逆子的鼻子气得连话都说不完整。
“你……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为了一个女人!你竟然要毁了整个许家吗?!”
“是。”
出乎他意料的许璀竟然想都没想就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看着自己那气到几乎要当场心梗的父亲。那双本是空洞的黑色的眼眸里竟然缓缓地浮现出了一抹近乎于疯狂的偏执的光芒。
“如果”
“……毁了整个许家”
“……能换她”
“……一个”
“……原谅的”
“……眼神。”
他缓缓地笑了。笑得癫狂而又悲凉。
“……那我”
“……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