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恋、再恋、接二连三的甘涩

森村洋子——森村家的长女,现年20岁,就读于长崎大学药学部三年级。

森村家本来就居住在长崎市,即使就读了大学、洋子也还是住在家中——像中学时期一样上下学,省下了住宿的费用。母亲也很满意。

作为妹妹的森村吉子说:“之前还一直用以后可能就要分开了为借口对人卖乖,结果居然就录取到了离家才20分钟车程的大学什么的、真是欺骗感情!”

谈到毕业后的计划,大抵是想在附近的市县工作。

并不是不想搬出去独立生活,洋子对大都市没有特别的向往,只觉得在本地生活也没什么不好。

如果能住在既有浴场又有温泉,拉面也好吃的海边就足够理想了,同龄的朋友还说:“洋子已经列出养老计划了嘛。”

这有什么不好吗?知足常乐,洋子以为是人生真谛。

她在高三的时候,却不是这样想的——那时的洋子比谁都更想离开家乡。

扔下这个有着和“她”的回忆的地方,跑到很远很远的不知哪里去。

然而最符合自己学业方向的录取却是本地的大学,命运弄人,结果洋子还是留了下来。

大一时聼说了“她”出国的消息,也不知该作何感想。

森村洋子有过三次正式的恋爱。

初恋发生在没有樱花、也没有春雨的冬天。

长崎虽然是南端九州岛上的海港城市,比日本的大部分地方都要更暖和,冬天也还是会下雪。

学年中三的洋子有着自己的一帮朋友——七八个人总在放学后一同到KTV去唱歌。

一个女生名叫幸。

她在班级中是很受欢迎的孩子,不但成绩好、唱歌也好听,不在学校的时候会化像明星偶像新垣小姐那种风格的日常妆。

洋子则是开朗的阳光角色,还有点大姐头的感觉,和男生的关系也不错。

如果不是发生那件事的话,大概两人也不会有太深的交集。

几个人刚唱完了必点的《残酷天使的行动纲领》,洋子忽然觉得汽水喝多了、想去厕所,幸说:“那、让我也跟着一起去吧、我还不知道洗手间在哪里呢。”

如果是很多人一起,并不会有什么尴尬,变成两个人却不知该说什么——这是常有的情况吧?洋子和幸也是如此。

“你知道吗?男生们说等下要玩游戏呢。还说、要玩大的什么。”

幸在路上打破了沉默。

“不会是什么低俗的把戏吧……特别是山田那个猴子、”

洋子第一时间这么想,就说了出来。

“居然说『猴子』”幸吃吃地笑起来,“我可以透露噢、因为我聼到了,说是要玩有亲吻的惩罚游戏……”

“什么、找揍吗?”

洋子握紧了拳头,想到那个猴子脸的山田一副得意的样子就心中起火。

“洋子……你说、如果选到女生和女生的话,他们也会高兴看吗?”

“男生好像很喜欢这种……”

“嗯……”

幸盯着她看了一会。

“怎、怎么了?”

“如果抽到我们两个人的话、洋子会和我亲亲吗?”

“欸”洋子洗手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半开玩笑地说:“幸是美少女所以可以吧……”

“那、就在这里试试看吧?”

大概是这样的气氛。洗手台边没有别人,镜中映出初中制服的两个女孩双唇相贴的倒影。

初恋起点即是初吻型的展开。

即使现在回头去追问——当时为什么要亲吻、她为什么会那么说、之后两个人为什么会变得亲密、再再之后又为什么会断了联系,也很难得出确切的答案。

那些模糊的回忆碎片,每次捡起的时候似乎都是不同的模样。

从初中毕业后两人去了不同的国中,这就是初恋的结局。

幸那段时间、似乎对同性爱有着特别的兴趣,经常拉着洋子两个人一起在房间里看经典的同性爱影视,诸如The L word这样的老剧也是在那时候啃下的。

这就是森村洋子接触这个世界的开端。

最长的交往是高中时的学姐,持续了大概两年。

这次的结束与毕业没有关系,不论怎么解释,只能总结为单纯的“不再合适”这样万能的理由而已。

最先动心和告白的是洋子,要说起来,或许也是在感觉对方有意的情况下才说出口的。

学姐非常的温柔,比起自己来说女子力不知要高出多少倍,不但在节日里总是会准备可爱用心的礼物,平时还会带来自制的便当和点心。

因为是秘密的交往,两个人总是瞒着朋友出去约会,就算左右被追问是不是有男友了,彼此到最后也都没有让亲友知道。

这种地方或许也是相像之处。

十分用心的学姐感情也带有一种沉重感,偶尔会让洋子感到难以喘息。

但反过来说,洋子何尝不是想要去依赖学姐、抓住学姐对自己的“喜欢”呢?

如果是心理学家,可能会把这解释成什么“母爱/父爱的缺位”,但是洋子却觉得那是胡说八道,这和他们没有关系。

她只是偶尔会觉得无理由的空缺,仅此而已。

高二暑假的最后一天,学姐在洋子的床铺上亲吻着她的后背。

两人最后的衣物散落在枕边;开着的空调也散不掉结合后的余热。洋子用低软的气息说:“知道吗?隔壁……是我妹妹的房间。”

学姐问:“刚刚的、足够小声了吗?”

“够了吧、大概……如果暴露了的话,姐姐的面子就要没有了。”

“原来洋子还有姐姐的面子呀。”

“虽然在学姐你面前是后辈,但我在家里可是如假包换的长女……”

“你们俩乍一看不相像、妹妹也很可爱呢。”

“学姐该不会是想姐妹丼吧?”

“真是的、我脑子里才没有这些奇怪的事。洋子真的看了很多下流的东西吧?”

“……这倒否定不能。”

“不过、”学姐含着她的耳垂说:“我就是喜欢很坏的长女这一边噢。”

“嗯、唔……热死了”

就算事后过了很久回想起来,也会感觉有点热热的、黏糊糊的、心神好似做梦的,这样令人印象深刻的性事,大概这个卧室之日就可算作洋子人生中的一次。

分手之后,房间里到处都是那个人留下的东西。

连同那张床也似乎留有她的气味一般。

洋子什么也没有扔,什么也没有毁坏,只是任它们完好如初地放在那里。

吉子应该也能回想起来的——姐姐在高三的上半年里,有那么一个月莫名其妙地就哭。

即使问她也只说“数学也太难了、什么啊……根本搞不懂。都去死吧。”

数学确实很难,不过其实那是失恋的泪水。

理科不错的姐姐平时总是辅导自己的作业,居然说着数学太难而痛哭,吉子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果然即使是同住一屋的姐妹也没有那么彼此了解。

由于洋子什么都不说,家人都认为是学业压力太重,只是尽可能地以好吃好喝来安慰她。

因为没见过洋子和哪个男孩交好,自然也没有往失恋的方面想。

母亲、老师与洋子的三方相谈,母亲还特地对老师说对洋子放松一些,老师则不明所以地说洋子成绩中等、一定能够升学,不用太过担心。

谁也不知道她的酸楚只是来自一道曾经和学姐一起写过的国文填空、一首以前一起聼过的歌……年轻的人总因为自己投入了感情,而把各种各样的身边事物都赋予特别的意义,所谓见物思人、因景生情,不过如此。

有一则有二,有二又生三。时间转眼到了大学。

洋子由于学过键盘,又爱好重金属风格的服装,就加入了摇滚乐的社团,可以说里面都是些讲个性的青年人。

大家聚会常常到酒吧去,这里面又有属于LGBT群体的朋友。

一回生二回熟,洋子融入了这个圈子。

和朋友们说起中学时代的事,大家唏嘘之余也拿出了自己的故事——有的人是看上了绝对不可能的异性爱者,也就是所谓只能被归类到“non”的直女们;有的人则是在网络中相识、然后才在现实见面、相爱;也有的人和洋子一样,偶然遇到了有缘人,在知道各种各样的LGBT名词之前就坠入了恋情。

杯酒之间、过去也如云烟消散。

洋子第一次,有了像是炮友的对象。

对方是同龄人,不是什么小说里的酒吧一夜情,而是在学校的讨论版块里偶然认识的女生,大家都叫她Amy。

明明也只是大二而已,对方却常常是一种玩世不恭的态度来对待人事,好像觉得嬉皮笑脸也能应对一切。

要说为什么喜欢这样的人,倒不是技术有多么高超,只是像Amy这样平时那么有趣轻松的人,玩起暧昧来却也能让人心跳,洋子也就这么接受了。

这样不明不白的关系,在四个月前倒也变成了正式的交往。

洋子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太过舒服就脱口而出的话、在温存的时间里竟然也没有改变心意,于是顺其自然地交往了。

分手也不过就是两人看着电视,洋子忽然问:“你眼馋别人了吧?”Amy怔了一下,说:“欸、那么明显吗?”、“猴子都能看出来、你是白痴吗。”

“那你能接受吗?”洋子想了一下,说:“不行。”

两边都知道这是一段轻松的关系,要说完全不郁闷也是假的。

森村洋子被妹妹问到的时候,一瞬间不知该不该把Amy算作自己有过的女朋友。

“哎、女人真讨厌……男人更讨厌。”

洋子嘀咕着在床上翻了个身。

知道自己的妹妹吉子喜欢百合,让她心情复杂。

中学的时候就一直想和妹妹分享这些事,但是一边有碍于面子一边是怕麻烦,就什么也没说,现在突然知道妹妹也有着隐瞒的事,但是方向上又微妙地和自己不太一样,总觉得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就算自己说了“告诉吉子也可以”,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说起来、万一被知道她还在隔壁房间的时候我和女友做过的话……那家伙的反应到底会是……生气、吗?还是说、百合控阿宅是会觉得兴奋??”

此时,森村洋子只感觉越来越无法理解妹妹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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