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阳光正好。沐清音用力抖开最后一件洗净的衣衫，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她将衣服搭在竹竿上，动作看似专注，眼神却有些飘忽。
晾好衣服，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转身走向岳灵儿的房间。
岳灵儿刚洗完澡，换了一身干净的鹅黄色衣裙，正坐在床边，用布巾绞着湿漉漉的发梢。看到沐清音进来，她甜甜一笑：“娘！”
沐清音走到她身边坐下，看着女儿青春洋溢、不谙世事的脸庞，心头百味杂陈。
她沉默了片刻，才轻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艰涩：“灵儿……”
“嗯？”岳灵儿歪着头，大眼睛里满是疑惑。
“你……”沐清音斟酌着词句，目光落在女儿清澈的眼底，“你……是不是喜欢萧然？”
“啊？！”岳灵儿的小脸瞬间爆红，像熟透的番茄。
她猛地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手中的布巾，声音细若蚊呐，结结巴巴地否认：“才……才没有！娘你……你胡说什么呀！”
看着女儿这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那羞红的脸颊，躲闪的眼神，还有今天回来时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属于萧然的特殊气息……沐清音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酸又涩，还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慌乱和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刺痛。
她明白了。
一切都明白了。
希望灵儿和萧然在一起？这本该是她作为母亲最朴素的愿望。
萧然是她看着长大的，品性不坏，天赋也好，对灵儿也照顾。
可如今……昨夜那抵死缠绵的炽热，那霸道占有的亲吻，那句“最爱的还是师娘”……像烙印一样刻在她心里。
她和萧然之间那笔糊涂账，又该如何清算？
灵儿若知道了……沐清音不敢想下去。
“没什么。”沐清音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抬手想摸摸女儿的头，指尖却在半空中顿住，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娘就是随口问问。你……好好休息。”
说完，她几乎是有些仓促地站起身，快步离开了房间。
留下岳灵儿一个人坐在床边，小脸依旧红扑扑的，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七上八下。
娘亲怎么突然问这个？还问完就走？她到底什么意思啊？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岳灵儿想不明白，只觉得又羞又恼，还有点莫名的委屈。
不过，娘亲没再追问，也让她悄悄松了口气。
想到今天在山上……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脸上刚褪下去的红晕又涌了上来。
“哎呀不想了不想了！饿死了！”岳灵儿用力甩甩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开，捂着咕咕叫的肚子跑向厨房找吃的去了。
填饱了肚子，岳灵儿又想起了她那个“重伤”的师兄。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萧然房门外，敲了敲门。
“师兄？我进来啦？”
“进来吧灵儿。”里面传来萧然的声音，听起来中气似乎足了些。
岳灵儿推门进去，一眼就看到萧然盘膝坐在床上，周身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未散尽的、如同薄雾般的氤氲气息。
而他面前桌子上，师娘之前送来的食物，还一口未动。
“师兄！”岳灵儿顿时小脸一板，双手叉腰，像个操心的小管家婆，“你怎么光顾着修炼，连饭都不吃啦？你忘了你今天才受了重伤，还中了毒吗？身体不要啦？”
萧然缓缓收功，睁开眼，看着眼前气鼓鼓、却满眼都是关心的小师妹，心头一暖，又觉得她这模样可爱极了。
他故意拉长了调子，带着宠溺的笑意：“好好好，师兄听你的，这就吃。我们的小管家婆发话了，我哪敢不从？”
“什……什么小管家婆！”岳灵儿的脸“腾”地又红了，眼神慌乱地四处乱瞟，嘴里小声嘟囔着，“我……我又没嫁给你，才不是……”
“嗯？灵儿你说什么？大声点，师兄没听清。”萧然故意侧过耳朵，嘴角噙着坏笑。
“没！什么都没说！”岳灵儿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连忙摆手，小脸涨得通红，“你快吃饭！凉了就不好喝了！”她转过身，假装去整理桌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只留给萧然一个红透了的、小巧玲珑的耳朵尖。
萧然哈哈一笑，也不再逗她，端起那碗温热的粥，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嗯，味道不错，看来师娘的手艺还是那么稳。
他一边喝，一边盘算着接下来的“养伤”日子该怎么过。
……
往后的几天，萧然果然“安心”地在房间里“养伤”。
沐清音也确实在刻意回避与他独处，送饭送药总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眼神躲闪，尽量避免与他有过多接触。
但萧然岂是那么容易被打发的？
“师娘，我胸口这伤好像又有点疼了，您帮我看看是不是发炎了？”
“师娘，这金疮药好像快用完了，您那还有更好的吗？我感觉这伤口愈合得有点慢……”
“师娘，我运功时总觉得经脉有些滞涩，是不是之前中毒的后遗症？您医术高明，帮我瞧瞧？”
各种合情合理的“伤员”需求层出不穷。
每次沐清音被叫来，萧然总能找到机会，或是在递药时“不经意”地触碰她的指尖，或是在她查看伤口时，用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看得她心慌意乱。
偶尔，他还会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些诸如“师娘今天这身衣服真好看”、“师娘身上的药香真好闻”、“昨夜……弟子又梦到师娘了”之类的暧昧话语。
每一次，都让沐清音面红耳赤，心跳如鼓，落荒而逃。
可下一次萧然“召唤”时，她却又无法拒绝。
那复杂的情绪如同藤蔓，在她心底越缠越紧。
而萧然，则在一次次成功的“撩拨”和体内日益精纯雄浑的云渺真气中，耐心地等待着下一次“签到”的契机。
……
小半个月的光景，在萧然“安心养伤”与“潜心修炼”中悄然滑过。
这天清晨，天光微熹，薄雾尚未散尽，萧然便精神抖擞地出现在了小院中央。
他深吸一口山间清冽的空气，感受着体内奔腾不息、圆融如意的云渺真气，嘴角勾起一抹畅快的笑意。
伤？
早好了！
通脉境巅峰的修为稳固无比，是时候活动活动筋骨了。
心念一动，那柄古朴长剑已握在手中。
他眼神一凝，身随剑走。
“流云无痕！”
剑光乍起，如天际流云舒卷，缥缈难测。
剑锋过处，空气发出细微的嘶鸣，却不见丝毫烟火气，仿佛只是清风拂过。
剑势时而轻灵如燕掠，时而迅疾如电闪，轨迹刁钻，难以捉摸。演练到酣畅处，只见一片清冷的寒光在院中流转，几乎看不清人影。
最后一式收剑归鞘，“锵”的一声清越龙吟，剑光尽敛，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影。
萧然毫不停歇，弃剑不用，双掌翻飞。
“翻云覆雨！”
掌风呼啸，带起地上的落叶尘土，在他周身形成一个小小的气旋。
掌影重重叠叠，时而如云海翻腾，气势磅礴；时而如细雨绵绵，无孔不入。
刚柔并济，虚实相生。与此同时，脚下步法变幻莫测，正是“云踪幻影步”。
身形飘忽不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在方寸之地留下道道残影，配合着掌法，更显诡秘难防。
一整套云渺真诀的武技演练下来，萧然只觉得浑身气血通畅，真气活泼泼地在经脉中奔流，每一个毛孔都透着舒爽。
他收势而立，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白气如箭，射出尺许才缓缓消散。
“师兄！”惊喜的呼唤自身后响起。
岳灵儿像只欢快的小黄鹂，蹦跳着跑了过来，大眼睛亮晶晶地上下打量着萧然，满是欣喜：“你的伤好啦？真的全好啦？”她绕着萧然转了一圈，似乎想确认他是不是真的完好无损。
萧然看着她那雀跃的模样，心情大好，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把刚梳好的小鬏鬏揉得有点歪：“嗯，全好了！多亏了我们灵儿细心照顾，还有师娘的好药，师兄才能好得这么快。”他语气真诚，带着几分宠溺。
听到萧然的夸奖，岳灵儿小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脚尖无意识地蹭着地面，嘴角却忍不住向上翘起：“也…也没有啦，主要是师兄自己厉害。”
“走，吃早饭去，师兄饿了。”萧然笑着，很自然地牵起岳灵儿的手腕，朝厨房走去。
厨房里，沐清音已将简单的早饭摆上桌：清粥、咸菜、几个白面馒头。她正背对着门口，将最后一碟小菜放好。听到脚步声，她转过身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