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稳稳停在南湖别墅三期一栋独栋别墅前。深灰色的现代建筑线条冷硬,巨大的落地窗在夜色里反射着路灯幽暗的光。
江肆没等车完全停稳就推门下车,“砰”一声甩上车门,力道大得车身都轻微晃了一下。
他甚至没看后面,径直走向别墅那扇厚重的深色入户门。
楚夏的心脏像被那声关门的闷响砸中,猛地一缩。她几乎是立刻推开了自己这边的车门,小皮鞋踩在冰冷平整的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司机在后视镜里摇了摇头,发动车子离开。
“江肆!”楚夏小跑着追上几级台阶,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带着点急促的回音。
江肆已经用指纹解了锁,厚重的门向内无声滑开。他没有回头,一步跨进玄关。
楚夏紧跟着也挤了进去。
“嗒。”
玄关顶部的感应灯应声亮起,暖白的光线瞬间倾泻下来,驱散了门口的黑暗,也将两人笼罩其中。
空气里弥漫着家具木质调的冷冽气味,还有他身上那股永远挥之不去的苦橙薄荷香,此刻浓烈得有些刺鼻。
楚夏还没来得及看清玄关的布置,一股巨大的力道猛地攫住她的肩膀。
天旋地转之间,她的后背狠狠撞上了坚硬冰冷的雕花实木门板,发出沉重的闷响。
“唔!”剧烈的撞击让她眼前发黑,痛呼被堵在喉咙里,肺里的空气被挤压出去。
江肆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在门板与他的身体之间。
他一手用力按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撑在她耳侧的门板上。距离太近了,楚夏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翻涌的怒意,带着被冒犯的戾气。
他脖颈间那条裂痕钻石项链的黑色皮革绳,随着他急促的呼吸在她眼前晃动,钻石那道细小的裂痕在灯光下折射出锐利冰冷的光芒,几乎要刺伤她的眼睛。
他低下头,滚烫的气息喷在她的额头上,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浓重的讽刺和轻蔑。
“哪个妹妹会喜欢自己哥哥?”
楚夏的后背被门板硌得生疼,肩膀被他按着的地方也传来清晰的钝痛。但疼痛反而激起了她骨子里的倔强。
她猛地抬起头,迎上他那双压抑着怒火的眸子。脸颊因为刚才的奔跑和此刻的紧张而泛红,呼吸也有些不稳,但她的眼神却亮得惊人。
她的声音因为刚才的撞击有些微颤:“又不是亲的,而且你不是从来不承认是我哥嘛。”
江肆的眼神骤然一冷,瞳孔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猛地收缩了一下。
他微微侧头,冰冷的视线在她脸上梭巡。然后,他抬起手,冰凉的指节缓慢地擦过她颈侧裸露出来微微跳动的皮肤,激起她一阵细微的颤栗。
他的声音比刚才更冷,带着嘲弄和质问:“你妈知道你这样吗?”
指尖冰冷的触感停留的时间不长,滑过她的皮肤,留下一种带着羞辱感的余温。
楚夏的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喉咙,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更烫了。
她梗着脖子,强迫自己直视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一丝紧绷。
“我只是在追自己喜欢的人而已,”她顿了顿,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对抗他,“和她有什么关系?”
空气瞬间凝固。
江肆按在她肩上的手猛地收紧了一下,力道大得让她忍不住蹙眉。
他看着她那张倔强又泛着红晕的脸,眼神复杂难辨,翻滚着怒意和某种深藏的挣扎。他薄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下颌线绷得死紧。
几秒钟的死寂,像几个世纪般漫长。
突然,那股巨大的压迫感骤然消失。江肆松开了按在她肩膀上的手,也收回了撑在她耳侧的手臂。
他不再看她,利落地转身,丢下一句冰冷的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话。
“随便你。”
说完,他径直走向内侧的楼梯。
脚步声在空旷冷硬的空间里回荡,一步步踏上通往二楼的台阶。
挺拔的背影在楼梯转角处一闪,消失在楚夏的视线里。
玄关安静下来,只剩下感应灯低微的电流声和楚夏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后背被门板硌过的地方隐隐作痛,肩膀也被他捏得有些发麻。
楚夏靠在冰冷的门板上,大口喘息着,试图平复剧烈的心跳和那股无法言喻的挫败感。
她看着那空荡荡的楼梯口,刚才那个决绝的背影仿佛还在眼前。
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深吸一口气,站直身体,不再犹豫,朝着楼梯快步走去。
拖鞋踩在光洁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又略显急促的声响,在寂静空旷的别墅里格外清晰。
一步、两步、三步……
她踏上楼梯,木质台阶发出轻微的承重声。旋转楼梯的弧度遮挡了视线,但她能隐约听到楼上传来的水流声。
四步、五步、六步……
心跳在胸腔里擂鼓,血液冲上头顶,脸颊烧得厉害。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这很疯狂,很冒险,但她停不下来。
酒精的后劲还在血管里隐隐作祟,混合着想要打破他所有冰冷防御的冲动。
七步。
她站在了二楼走廊上。
走廊尽头,主卧的门虚掩着,透出里面暖黄色的光线。水流声就是从主卧连接的浴室里传来的。
楚夏放轻脚步走过去,停在门口。透过虚掩的门缝,能看到里面简洁冷硬的装修风格,巨大的床,以及拐角走廊尽头磨砂玻璃隔断的浴室轮廓。
水声哗哗。
磨砂玻璃上,模糊地映出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轮廓。
水流冲刷的线条勾勒出宽阔的肩膀,紧窄的腰线,流畅有力的背部肌肉线条……虽然模糊,但那熟悉的身形无疑是江肆。
他正在淋浴。
楚夏的心跳快得几乎要炸开,喉咙发干。
她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手链随之晃动。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要给自己鼓足最后的勇气,然后伸手,握住了浴室门冰凉的镀铬门把手。
触手冰凉。
她猛地用力,向内推开!
“吱呀——”
门开了。
浓重湿热的水汽混杂着他身上那股被水汽蒸腾得更加浓郁的苦橙薄荷香气,瞬间扑面而来,将她笼罩。视线瞬间被水雾模糊。
浴室里空间宽敞,花洒喷涌着热水,水流有力地冲刷着下方那个赤裸的身影。
江肆显然没料到她会直接闯进来,动作猛地顿住,倏地转过身。
水珠顺着他湿透的黑发、光洁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线条分明的下颌一路滑落,滚过他宽阔紧实的胸膛,平坦的小腹,最后沿着紧实修长的大腿没入水流之中。
水汽氤氲中,他的身体线条充满了年轻男性蓬勃的力量感和一种冷硬的性感。
他一手还搭在花洒开关上,水流顺着他肌肉贲张的手臂肌肉蜿蜒而下。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透过朦胧的水汽和不断流淌的水流,带着惊愕和瞬间燃起的怒火,直直地射向门口的不速之客。
他的声音穿透哗哗的水声,低沉、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暴戾和警告,狠狠抽在楚夏耳膜上。
“滚出去!”
楚夏站在门口,浑身被涌出的湿热雾气包裹,校服裙摆瞬间沾上了湿气。
水珠溅到她的手臂和小腿上,带来一点微凉的触感。
她的脸颊因为浴室的高温和内心的紧张红得快要滴血,胸口剧烈起伏着。
刚才那股破釜沉舟的勇气在撞上他那双冰冷暴怒的眼睛时,像突然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有些泄气,但随即又被挑衅的反叛心理取代。
她反而向前一步,彻底踏进了这间水汽弥漫充满侵略性男性气息的空间。
她带着一丝颤抖的目光大胆地,落在他被水流冲刷的身体上,扫过他紧绷的肌肉线条,最终落在他盛满怒火的眼底。
她甚至扯出了一个笑容,嘴角弯起,带着酒后的几分憨态和一种豁出去的决绝。她抬起手,纤细的指尖捏住了自己校服裙侧边的金属拉链头。
“咔哒。”
拉链被缓缓拉下的声音,在哗哗的水声中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她看着江肆骤然变得更加阴沉暴戾的脸色和那双仿佛要噬人的眼睛,声音微颤,穿透水声。
“一起洗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