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完澡出来,葛正庆拿毛巾擦着身上和头上的水珠子,想起和自己共患难的摩托车,问起送到哪儿修了,还修不修得好,同时撑开浴服,兜头套了下去。
罗飞虎估了个大概的时间,注意力还在刚刚葛正庆裸身时袒露出的疤痕上,问道:“哥,厂子倒闭以后,你干啥去了?咋把自己搞成这样了撒?”
葛正庆唔了一声,手按在胯侧把浴服下摆推了上去,另一只手抚上自己腰际的刀伤与旁边锦簇的大丽花纹身,因为整体线条用的都是黑色颜料,饶是现实里再美丽的花,以这种形式展现出来都隐隐透着些许不详的意味,何况旁边还有好几条疤:“还能干啥呢,厂子倒了人不能倒,都是为了生活,我又没有像你一样好使的聪明脑袋,做不成生意,当然就只能多出苦力了,不过也没啥,小伤而已。”
葛正庆说得真诚,顺便不忘把自己放到低位捧一捧罗飞虎,夸他脑子好,会做生意。
世界上再好再坏的男人,从同性的口中得到夸赞,那感觉和被异性夸赞时都是完全不一样的,后者只证明得了个人魅力以及由这种魅力衍生出的性资本,而前者则是变相关乎到了对自身在当前所处社会里地位的认知和认可,尤其是这个男人目前正处于施恩者的位置,对另一个男人施予恩惠时,认可的侧重点就来到了对生产资源的分配和掌控上,那种优越感的产生,几乎成为了一种本能。
罗飞虎便是这样的男人。
他是白手起家,葛正庆和他在厂里相识于微末,见过他多种狼狈的样子,之后此去经年,他阔了,曾经帮过他的葛正庆不光没阔,境遇还大不如前,现在流落天涯要由他照拂,罗飞虎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感觉所有努力都得到了一种权威的证明似的,脸上的笑容瞬间灿烂了一个度,他捏着葛正庆的肩膀把他推进了双人位的包厢,又向陈姐要了好几份果盘。
背对着他的葛正庆咧起了一边的嘴角,翻了个白眼,齿缝间挤出一声轻微的嗤笑。
他的敷衍高明就高明在这里,哪怕罗飞虎问的问题他一个都没回答,对方也不会觉得他敷衍。
刚在沙发上躺下没多久,来送果盘的员工推开门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春禾和慧妮,两个人手里各端着一个泡脚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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