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半个月,盛华期货培训班成了整个京西宾馆的一道奇景。
其他的学员,大多是各分公司选拔上来的精英,一个个如临大敌。
白天上课记笔记记到手断,晚上在自习室里啃那些晦涩难懂的金融理论到深夜,一个个熬得面黄肌瘦,黑眼圈比大熊猫还重。
那笔记密密麻麻,眼睛布满血丝,空气中弥漫着咖啡与烟味的苦涩。
而我,陈野,成了这里的异类。
白天上课,我从不记笔记,甚至偶尔还会在最后一排打瞌睡(其实是在脑内进行数据建模演练)。
那K线如活物般跳动,资金流向如河流般清晰。
一到下课,我就带着苏婉和唐红豆钻进那辆我花钱包下的桑塔纳,去吃烤鸭、逛故宫、甚至去三里屯刚开的酒吧喝酒。
那酒液入喉,热浪滚滚,却迅速被代谢。
夜夜笙歌,左拥右抱。那套房春色无边,苏婉的娇吟、唐红豆的媚叫,回荡在暖气充足的房间,带着一丝湿热的麝香。
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个来混日子的纨绔子弟,甚至有人私下打赌,说我绝对过不了结业考试。那目光鄙夷而幸灾乐祸。
雷震天每次看到我这副模样,脸上的阴笑就更浓几分。他觉得我废了,觉得自己赢定了。那眼神如狼般阴狠,带着一丝得逞的快意。
1995年12月5日。结业考试。
考场设在宾馆的大会议室,气氛肃杀。
监考的是这次特聘的讲师——北大光华管理学院的副院长,吴教授。
一个头发花白、治学严谨的老学究。
那眼镜后眸子锐利如刀。
试卷分发下来。
周围传来一阵阵翻动纸张的声音,紧接着是吸气声和笔尖沙沙的摩擦声。那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汗味。
雷震天坐在第一排,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满是幸灾乐祸。那笑容阴毒而得意。
当试卷发到我手里时,我明显感觉到这张卷子的纸张质感,似乎比别人的要厚一些。那触感冰冷而恶意。
我低头一看。
呵,有意思。
别人的卷子上写的是《期货基础知识结业测试》,题目大多是填空和简答。那纸张普通,题目浅显。
而我这张卷子上,赫然印着一行英文标题:
《Pricing of Options and Corporate Liabilities & Stochastic Calculus Model Application》
(期权定价与公司债务及随机微积分模型应用)
全英文试卷。
而且题目根本不是基础知识,而是涉及到了Black-Scholes模型的高阶推导、伊藤引理(It?\'s Lemma)在金融衍生品中的应用,以及一道关于当时国际铜价波动的复杂博弈论算题。那公式密密麻麻,变量如迷宫般复杂。
这是金融系博士生都不一定能在一个半小时内做完的题目。那难度如山岳般压迫。
雷震天这招够狠。他这是把我当文盲耍,想让我在全公司精英面前交白卷,彻底颜面扫地,然后名正言顺地把我踢出局。那笑容已如胜券在握。
讲台上的吴教授似乎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他皱了皱眉,正要走过来。那脚步迟疑,带着一丝不忍。
但我却拿起了笔。
不需要任何思考。
当我看到那些复杂的公式和英文单词时,体内那个源自林曼的[超级大脑]瞬间启动。
我的双眼仿佛变成了扫描仪,将题目摄入大脑,然后无数的神经元像超级计算机一样开始并行运算。
那数据流如洪水般涌动,逻辑链条自动构建。
那不是在做题,那是在直接输出答案。那基因如神助,让一切冰冷的符号活了过来。
“唰唰唰……”
我的笔尖在纸上飞舞,速度快得几乎要在纸上擦出火星。那笔迹流畅而精准,公式优雅如艺术。
英文?在我眼里那是比中文还简单的逻辑符号。
微积分?那只是描述世界变化率的基础语言。那推导如呼吸般自然。
半小时。
仅仅半小时。
当其他人还在抓耳挠腮地计算第一道简答题时,我把笔往桌子上一扔。
“啪!”
清脆的声音在死寂的考场里格外刺耳。那回荡如雷鸣。
雷震天吓了一跳,随即冷笑出声:“怎么?陈副理这是放弃了?也是,看不懂英文不丢人,毕竟是保安出身嘛。那卷子……嘿嘿。”
周围传来一阵压抑的哄笑声。那声音如潮水般嘲讽。
我没理他,站起身,拿着卷子径直走到讲台前,双手递给正在喝茶的吴教授。
“交卷。”
吴教授愣了一下,显然他也知道雷震天的小动作(或者被暗示过不要管)。
他漫不经心地接过卷子,本以为会看到一张白卷或者鬼画符。
那茶杯悬在半空。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第一行那行云流水般的英文推导过程时,他的手抖了一下。
茶水洒在了桌子上。那热液溅开,如他的震惊。
“这……这解法……”
吴教授猛地站起身,甚至顾不得擦拭茶水。
他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又死死盯着卷子,嘴里喃喃自语:“天才……这种变量代换……比原版模型还要简洁……这怎么可能……那混沌理论的引入……完美!”
他越看越激动,最后竟然直接从口袋里掏出老花镜戴上,趴在桌子上逐字逐句地验算。那手指颤抖,呼吸急促。
“这里!这一步关于铜价波动的预测模型……你是怎么想到的?这引入了非线性混沌理论?!那预判……精准如神!”
吴教授猛地抓住我的袖子,眼神狂热得像个疯子。那声音颤抖而兴奋。
全场死寂。
雷震天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那脸如死灰般苍白。
“吴教授,他……他是不是乱写的?”雷震天忍不住站起来问道,那声音带着一丝慌乱。
“乱写?!”
吴教授猛地回头,怒视雷震天,“如果你能乱写出这种水平的论文,我直接把北大副院长的位置让给你!这哪里是考试,这简直是一篇可以直接发表在国际顶级期刊上的学术论文!那推导……开创性!这年轻人……是天才!”
“嗡——”
考场瞬间炸锅了。
所有人都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我。
那个天天花天酒地、甚至带着两个美女招摇过市的保安队长,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金融天才?
那目光从鄙夷转为震惊与畏惧。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大门被推开。
一个穿着中山装、气场极强的老人,在一群随行人员的簇拥下走了进来。那脚步稳健,眼神如鹰。
盛华集团总公司董事长,张定国。
“老吴啊,什么事这么激动?在走廊里都听到你的嗓门了。”张董事长笑呵呵地问道,那声音带着一丝威严。
吴教授像献宝一样把我的卷子递过去:“董事长!您来得正好!人才!绝顶的人才啊!这张卷子涉及到的模型,国内目前都没几个人能解出来,这个年轻人只用了半小时!那解法……比国际前沿还先进!”
张董事长接过卷子,他虽然是行政出身,但也懂行。看了几眼后,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上下打量着我。那眸子锐利如刀,却带着一丝赞赏。
“你就是上海分公司推荐来的陈野?”
“是,董事长。”我不卑不亢,挺直了脊梁。那气势如山岳。
“我看过你的履历,以前是保安?”
“英雄不问出处。”我淡淡地回答,“就像期货市场,不看出身,只看输赢。那仓位、那杠杆……才是王道。”
“好一个只看输赢!”
张董事长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那笑容如老狐狸般深沉,“那我问你,现在的国际铜价,你怎么看?”
这是一个陷阱题。当时著名的“住友铜事件”正在发酵前夕,局势波诡云谲。那铜价如风暴般酝酿。
我脑海中数据流瞬间闪过。那模型如活物般运转。
“崩盘在即。”我吐出四个字,“有人在逼空,但资金链已经到了极限。如果我们现在入场做空,三个月内,利润至少翻倍。那住友的仓位……已如纸糊。”
张董事长的瞳孔猛地收缩。那眼神震惊而狂喜。
这也是总公司智囊团刚刚得出的绝密结论,而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随口就说了出来。那预判精准如神。
“好!好!好!”
张董事长连说三个好字,突然转身,看向那个已经面如死灰的雷震天。那目光如刀般冷厉。
“雷震天,这次培训班,你组织得不错,给我挖出了这么一块璞玉。”
雷震天浑身发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董事长……我……这是巧合……”
张董事长没有理他,而是直接把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
“传我命令。总公司新成立的‘盛华期货交易子公司’,暂定名为‘盛华金控’。由陈野同志,担任首任总经理,全权负责组建工作,直接向我汇报!”
“什么?!”雷震天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那脸扭曲如鬼。
总经理。
直接向董事长汇报。
这意味着,我,陈野,在这一刻,已经从一个分公司的中层,一跃成为了和雷震天平起平坐、甚至在核心业务上权力更大的封疆大吏!
那权力如火箭般飙升。
我微微一笑,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停留在雷震天那张惨白的脸上。那笑容邪魅而冷厉。
“多谢董事长栽培。”
我伸出手,在空中虚握了一下。
雷震天,我说过,这是你的葬礼。
现在,第一铲土,我已经撒下去了。那土腥而冰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