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血火营救

秦凰记
秦凰记
已完结 暴躁龙

蒙恬与王翦对视一眼,同时抱拳:诺!!

二十匹战马嘶鸣,精锐黑甲骑兵肃立,蒙恬亲自牵来嬴政的坐骑……夜照。

嬴政翻身上马,腰间太阿剑寒光凛冽。他抬眸望向韩国方向,眼底翻涌着压抑的暴怒与焦灼。

沐曦……

他低语,声音几不可闻,却如誓言般沉重,等孤……孤去救你回来。

【韩国·王宫寝殿】

沐曦在混沌中苏醒凰女终于醒了。

沙哑的声音从帷幔后传来。韩王安缓步走出,玄色王袍上的蟠龙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他手中握着的金凤钗微微发颤……那是沐曦的随身之物。

寡人等了很久。他声音低沉,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韩国虽小,却也备齐了待客之礼。他示意四周刻意仿造的秦式陈设,语气中透着几分自嘲。

沐曦注意到他霜骨嶙峋,青筋暴起,显然在极力克制情绪。

韩王这是何意?她声音嘶哑。

韩王安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丝帕上染了暗红。

待平复后,他苦笑道:凰女可知,上月秦军又夺我两城?

他指向窗外,此刻新郑城外,满是逃难的百姓。

他忽然单膝跪地,与沐曦平视。这一刻,沐曦在他眼中看到的不是欲望,而是濒死之人抓住救命稻草般的绝望。

寡人并非不知礼数。他声音发颤,但若得凰女预知之能,或许能救韩国于将倾。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凤钗,秦王能给的,韩国愿十倍奉上。

沐曦尚未来得及回应,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自殿外传来。

那不是近侍传膳、也非侍卫巡营的节奏,而像是被强行拖拽的挣扎。韩王安的目光自她面上滑开,投向殿门,眼底闪过一丝阴鸷的光。

带上来。

韩王安的声音很轻,却像钝刀割开凝固的空气。

两名侍卫拖进个遍体鳞伤的少年,玄色战袍被血浸成铁锈色,却仍能看见领口绣着的蒙氏家徽。

少年被按跪在青玉砖上时,一块沾血的棠梨核从韩侍卫指缝滚落……正是沐曦在军营分给士卒的零嘴。

多年轻啊…

韩王用象牙箸轻敲少年脖颈暴起的青筋,他突然用箸尖刺进少年肩胛的箭伤,声音却温柔得像在讨论诗书:但筋骨断了,就再拉不开弓了。

侍卫猛地反剪少年双臂。咔的骨裂声中,少年喉间溢出闷哼,却死死咬住下唇。

韩王掏出一方绣着杜若的帕子,慢条斯理擦着箸尖血迹:凰女可知?这些孩子被俘时,怀里都揣着你的平安符。

寡人最后问一次。

韩王安突然将匕首横在少年眼皮上,刀刃映出沐曦苍白的脸,下个月初七,秦军会从哪个方向攻城?

沐曦看见少年被血糊住的睫毛剧烈颤抖……他分明怕极了,却从肿胀的唇间挤出一句:凰女大人…别…

看来要借只眼睛给凰女提神了。韩王叹息着举起匕首。

再这样下去,事情会完全失控。

沐曦的指尖在长袖下轻轻一触,启动腕间隐藏的神经同步仪。微不可察的滴声响起,一道幽蓝的光芒从手腕处一闪即逝。

下一瞬,一阵强烈的眩晕如潮水般涌来……她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的声音像是从水底传来,一切都变得飘忽不定。

她强撑着坐姿,努力不让自己立刻倒下。身体逐渐失去控制,那是一种被程式慢慢接管的感觉,仿佛灵魂还未离身,躯体却已逐步崩溃。

她知道,必须让他们相信……她已受惊过度、神志不清。

韩王话语尚未落下,她的眼神倏然一滞,双瞳无焦地望向虚空,整个人宛如被瞬间抽空了气息。

她身形一晃,软倒在地,长发铺散在冰冷的石阶上,衣袖下的手掌微微颤抖,隐约透出一线诡异的蓝芒。

凰女!!韩王失声惊呼,连忙从王座前起身,顾不得尊严,快步趋前。

她的面色苍白如纸,唇角毫无血色,呼吸微弱,额上开始渗出细汗。她就像一只被逼入绝境的鸟,终于无声地倒下。

快!!传太医……传太医!!韩王焦急吩咐,声音颤抖。

太医匆匆赶至,双膝跪地,细察脉象后,脸色骤变。

启禀王上,凰女惊恐过度,心气翻涌、气血逆行,这是……神魂震慑,近乎离魂症。

可治否?韩王皱眉,语气焦急。

凰女体质异于常人,此时只能静养,切忌再受惊扰,否则……恐有性命之虞。太医拱手,神色凝重。

韩王眉头紧皱,望着榻上昏厥不醒的凰女,满心烦乱却又不敢再逼。

她此刻就像一枚易碎的琉璃,稍一用力就会碎裂。

他知道,凰女不能死,也不能坏。

只得命人将她抬入寝殿,命宫中最好的侍女与太医看护。

而此时,在她安置的榻下,那道细微的蓝光在腕间闪烁,代表神经同步仪已正式进入保护模式。

快看!!她手腕在发光!!

韩王安的惊呼划破寝殿的寂静。

太医踉跄扑到榻前,手中银针当啷落地……

沐曦左腕内侧的神经同步监测仪正泛着奇异的蓝光,那光芒如活水般流动,在皮肤下勾勒出精密纹路。

《拾遗记》有载!!韩王安颤抖着抓起沐曦的手腕,凤凰临世,其纹若水,这不正是…他粗糙的指腹擦过发光的皮肤,凤凰印记!!

一场更大的风暴,已悄然逼近。

血火营救王上!!密道入口在此!!

密探掀开酒窖暗格的瞬间,嬴政的玄铁战靴已踏入幽暗的地道。

火把的光晕在潮湿的石壁上跳动,映照出嬴政紧绷的下颌线条……那里还沾着三日来风餐露宿的尘土,混合著细密的血痕。

二十名黑甲锐士沉默跟进,铁甲相撞的声响在地道中回荡。蒙恬注意到,王上的手始终按在太阿剑柄上,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报、报告王上…密探突然扑跪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韩王强逼凰女大人吐露天命预言,竟在她面前凌虐我秦俘……凰女受惊过度,已然昏厥。

地道里的空气骤然凝固。蒙恬亲眼看着君王的身影晃了晃,扶住墙壁的手在潮湿的青砖上抓出五道深深的血痕,碎石簌簌落下。

喀!!火把木柄在嬴政掌中断裂,燃烧的那截坠落在地,火星四溅。跳动的火光中,君王眼底翻涌的暴风让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后退半步。

带路。

这两个字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

嬴政一刻也等不了,在密道中疾步前行,玄色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

锐士们不得不小跑才能跟上君王的步伐。

地道中的水洼被急促的脚步踏碎,倒映着众人凝重的面容。

王上,密道已探明。

蒙恬低声汇报,直通韩宫西偏殿,距软禁凰女的寝殿仅百步之遥。

嬴政展开羊皮地图,指尖划过一条用朱砂标记的路线:守卫?

每半刻钟一队巡逻,共十二人。蒙恬指向图上几个红点,但我们的人已在水井下了药,子时后当值侍卫都会昏昏欲睡。

嬴政点头,目光扫过每一位锐士:记住,此行只为救人。若遇阻拦… 太阿未出全鞘,仅露剑锋寸许,寒光映照着他冰冷的眼眸,杀无赦。

子时三刻,密道中的空气潮湿而沉闷。嬴政走在最前,玄色劲装融入黑暗,只有腰间玉佩偶尔碰触剑鞘,发出细微的声响。

密道尽头是一堵伪装的石墙。蒙恬轻叩三下,停顿,再叩两下。石墙无声滑开,露出一张紧张的脸……是潜伏韩宫三年的秦国密探。

王上!!密探跪地。

嬴政眼神一凛:沐曦如何?

凰女大人昏迷不醒,但…密探犹豫了一下,凰女手腕上有奇异幽光,韩王称之为\'凤凰印记\',命太医日夜看守。

计划不变。嬴政沉声道,按第二方案行动。

锐士们无声散开。

嬴政跟随密探穿过曲折的回廊,每一步都踏在阴影里。远处传来侍卫的咳嗽声……药效开始发作了。

囚禁沐曦的寝殿就在眼前。透过窗纸,能看见里面摇曳的烛光和来回走动的身影。嬴政做了个手势,三名锐士如鬼魅般绕到阁后。

三、二、一…

随着蒙恬的倒计时结束,阁前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是伪装成瓦罐落地的爆炸声。

守卫们慌忙跑去查看,嬴政趁混乱闪身而入,身形如电,直奔殿内。

太阿剑出鞘,只一瞬,寒光掠过,宫人与太医尚未发出呼喊,便已无声倒地。

他穿过静止如时光冻结的血影,大步走向榻前。

眼前的景象让他的血液瞬间凝固。

沐曦静静卧于锦绣衾枕之间,面容如新雪般了无血色。她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两弯浅淡的阴影,随着微弱的呼吸轻轻颤动,仿佛濒死的蝶翼。

沐曦…

嬴政单膝跪在榻前,手指轻抚她的脸颊,他从未见过她如此脆弱的样子,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王上!!有人来了!!蒙恬在门外急声警告。

嬴政迅速将沐曦打横抱起。她比上次抱着时轻了许多,这个认知让他的心脏又是一阵抽痛。

走!!

他们刚冲出阁门,就听见韩王安的怒吼从远处传来:拦住他们!!不惜一切代价!!

箭矢破空声响起,嬴政本能地转身用身体护住沐曦。一支箭深深扎入他的肩膀,但他只是闷哼一声,抱紧怀中的人继续向前冲。

王上!!蒙恬挥剑挡开又一轮箭雨,密道被发现了!!我们得从正门突围!!

杀出去。

嬴政的声音因疼痛而嘶哑,但眼中的决心丝毫未减,带她回家。

沐曦在颠簸中微微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是嬴政坚毅的下巴和染血的衣襟。她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王……上……她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嬴政低头,对上她朦胧的眼睛,紧绷的面容终于流露出一丝温柔:别怕,孤在。

马蹄声由远及近,是接应的秦军精锐到了。嬴政抱着沐曦纵马狂奔,夜风吹散了她额前的碎发。

函谷关的烽燧台上,蒙恬看着嬴政折断第三支朱笔。君王指尖的鲜血滴在羊皮地图上,正好染红新郑的位置。

二十轻骑已备好。蒙恬单膝跪地。

嬴政突然抬手。

天际传来清越鸣叫……一只玄色苍鹰穿破云层,稳稳落在君王臂铠上。

蒙恬倒吸冷气:这是驯鹰司的墨电,平日连军报都舍不得用。

告诉太医令。

嬴政解下鹰爪上的铜管,声音比函谷关的北风更冷,带上全套金针与冰魄丹,申时前赶到洛水北岸。

他展开绢布疾书,朱砂字迹力透纸背:若误时辰,提头来见。

王翦老将军抚过腰间新佩的玄铁权杖……这是日前从君王手中接过的调兵符。三万秦军已悄然陈兵韩国边境,却接到按兵不动的军令。

王翦躬身抱拳,眉头紧锁:老臣愚钝。王上既已从韩王手中救回凰女,为何又令三军按兵不动?

嬴政抬手打断老将军的话:暂且不急。沐曦昏迷未醒,救人要紧。

可是韩国那边…

韩王安……嬴政突然握紧拳头,骨节发出清脆的响声,寒光映在嬴政眼中:动我大秦凰女者,必诛其九族。

但此刻…嬴政眼中寒光让殿中烛火都为之一暗:声音忽然低沉:让韩王再多做几日噩梦。

墨电振翅没入云层时,二十黑甲骑士已如离弦之箭冲出关隘。嬴政的坐骑夜照一马当先,马蹄溅起的泥浆冻成冰晶,在夕阳下折射出血色光芒。

洛水北岸的松林里,太医令孙固本不断呵气暖手。药童们刚升起炭火,青铜药炉上的雪水还未化开,林间突然惊起飞鸟。

来了!!副将按住剑柄。

马蹄声如雷逼近。嬴政勒马时,夜照前蹄扬起漫天雪沫。秦王怀中抱着的素色包裹微微颤动……露出半张苍白如纸的脸。

伤在何处?孙固本急步上前,却在触及沐曦手腕时触电般缩回:这……这是……

微弱的蓝光自她腕上渗出,似雾非雾,层层氤氲笼罩全身,药童惊骇失措,药箱倾倒于地。

嬴政扯开大氅裹住沐曦。

并非外伤,也非内疾。

孙固本沉声开口,却突地俯身叩首,额前冷汗涔涔。

启禀王上……

他颤巍巍指向那道从沐曦腕间泄出的蓝光,那如水波般的光芒随脉搏明灭,如深海游离的萤火,在肌肤之下流转不息。

……老臣初诊凰女之体时,便见此异象,疑其体质与常人有别,气如潜流,当日未敢妄言。

太医喉头发紧,缓缓起身,低声道:

今番神息再现,光随脉动,应是其体内自护之力自发而现,然……

他顿了顿,目光凝重韩地多阴水,与凰女本体相冲,若速返秦宫,大秦土德厚重,或可保凰女无恙。

回咸阳。嬴政已抱起沐曦翻身上马。

咸阳城门洞开那日,百姓夹道跪迎。

凰女归秦!!老妪将桃枝抛向王驾。

天佑大秦!!稚童追着马蹄奔跑。

沐曦在颠簸中微睁双眼。街边铜镜映出奇异景象……她周身萦绕淡淡蓝光,而嬴政的玄甲折射紫气,远望如玄鸟护凤。

太医署的千年灵芝熬成苦汁,骊山温泉蒸腾药雾。

到第五日拂晓,嬴政抱她登上城墙时,沐曦腕间蓝光正在消退……晨光中,那些光纹与城中炊烟同步脉动,渐渐隐入肌肤。

王上!!星官捧着星盘惊呼,昨夜紫微垣大亮,凰女经脉竟与渭水河道暗合!!

嬴政凝视沐曦渐覆血色的面容,突然从腰间解下那柄从未离身的太阿剑,将剑柄末端的玄鸟印信按在她心口。

青铜玄鸟双目泛起金光,受命于天四个小篆在鸟翼上逐一亮起,与沐曦体内残存的蓝纹交织片刻,齐齐消散。

第七日清晨,沐曦自然苏醒时,侍女打翻了铜盆。太医们蜂拥而入,发现她腕间蓝光尽褪。

奇哉!!

孙固本把脉的手指突然一颤,随即又稳如磐石。

这位老太医瞇起浑浊的双眼,指腹轻按沐曦腕间蓝纹,经络竟与地脉同频…此刻正随渭水潮汐搏动。

消息传开,市井沸腾。太庙夜间发光、渭水突然变清的传闻不胫而走。

【朱砂为契】

灯影婆娑,映得沐曦腕间肌肤如雪。

嬴政执笔,朱砂混着金粉,在她腕间那抹幽蓝旁细细勾勒。玄鸟纹展翅欲飞,每一笔都烫得她轻颤。

疼吗?他嗓音低哑,指腹摩挲着她泛红的肌肤。

沐曦摇头,目光却落在他心口……同样的玄鸟纹,正烙在他结实的胸膛上,随呼吸起伏。

若没有这仪器……她话音未落,嬴政已俯身封住她的唇。

吻是烫的,掌心更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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