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闻趴在门上，耳朵紧贴着木板，静静听了好一会儿。
外头没有动静。
他又慢慢蹲下来，侧过头，从门缝里往外瞄。走廊昏黄的灯光切在地砖上，干净得过分，没有影子。
那两个保镖不在。
池闻呼出一口气，鬼鬼祟祟推开门，动作小心，脚步轻得几乎没有声音。
他整个人跟道影子一样，从门缝里挤出去，迅速消失在走廊拐角。
他没回家。
一旦回去，再想跑就来不及了。
出租车绕着城转了好几圈，最后停在一栋老宅门口。
那是爷爷奶奶搬到清迈前住过的小院。院墙斑驳，铁门锈得发红，角落里藤蔓攀上了栏杆，叶子干枯发脆。
大铁锁早就挂在门上。池闻没走正门，他从院子一侧翻进去，手撑在粗糙的墙面上，落地时溅了一鞋灰。
他擡手拍了拍裤腿，眼神一撇，确认周围了没有人。
走到防盗门前，摸出身份证，手腕一翻，把薄片插进门缝里，来回划动。
薄片摩擦铁锁，发出轻微的“咝咝”声，安静得能听见他自己的呼吸。
几秒后，“咔哒”一声，门锁开了。
这是小时候常干的事。
那会儿爷爷奶奶爱出去打麻将，他经常来了没人在家只能坐在门口，有个小孩跑来陪他玩，顺带教了这招。代价是——要进去把家里囤的零食分给他。
大人们全然不知，两个小孩倒是每次吃得津津有味。
许多年没试过，手底下居然还熟练。
屋里冷清，光线暗沉，空气里夹着一股旧木头和灰尘混合的味道。池闻没多看，直接推开卧室，擡手一把掀掉罩在床上的防尘布。
灰尘扑簌飞起，他屏住呼吸，直到尘埃一点点落下。
鞋也没脱，他整个人往床里一钻，随手把被子一卷。
管它灰不灰，先睡。
这一觉睡到天昏地暗。
再睁眼，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屋里安安静静，光线从窗缝斜斜照进来，落在旧木地板上，映出一道长方形的黯淡光痕。
池闻翻了个身，摸起手机刷了会儿。页面来回切，没停留几秒，程小满的聊天框他开了又关，指尖在屏幕上犹豫了两次，终究没发出去。
他怕给她找麻烦。
玩了一整个上午，肚子才“咕噜”叫了两声。
他慢吞吞起身，往厨房走。
抽屉里只翻出一堆过期的小食品，包装都发黄了。他盯了几眼，把抽屉“砰”地合上。
掏出手机，点了个外卖。
吃饱以后，又是闲。
手机里没有趣味，他干脆在屋子里翻东西。
客厅柜子上堆着一摞老相册，边角翘起，纸页发黄。随便翻开一册，里面大多是爷爷奶奶年轻时的合影，站在某处庄园里，或者院子门口，笑得神气。
他看了两眼，没什幺心情，随手放到一边。
手指继续往下翻，柜子一层接一层。掀灰尘，开抽屉，扣箱子。
柜门发出沉闷的吱呀声，像被许久没动过。
柜子一层一层翻下来，掀灰尘，开抽屉，扣箱子。翻到最后只剩一格全是书的了。
尘封的抽屉里塞满了老旧的杂志、泛黄的小说，翻到一本时，书脊已经裂开，随便一抖，里面掉出一张薄薄的纸。
他弯腰捡起来，才发现那不是纸，而是一张超声波照片。
黑白的画面模糊不清，只能依稀辨出胎儿的轮廓。边角写着几个字，潦草得几乎要糊掉，像是“余”字开头，后面看不真切。
池闻盯着纸张看了很久，眼睛一眨不眨。这东西出现在这里，未免太说不通。
他把照片翻过来，又翻回来，反反复复看了几次。指尖掠过那一笔，像是要抠出个答案。
过了许久，他才把照片夹回书里，合上，又放回去。
脑子里不受控地闪过三个字——余建明。
他没让这念头停留，猛地甩甩头，书被他一下丢回柜子，灰尘炸开，呛得鼻子发酸。
柜门“砰”地一声合上，把刚刚跳出来的三字硬生生关在里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