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十一月份，拍摄紧迫起来。
尤其是舒山山和谢霄，接连几天凌晨才收工。
乔南的通告相对比较分散，一场镜头结束还有休息的时间。
再次排到和谢霄的对手戏，他换了一套妆造等待场务通知。
赵谌皇九子时期，因想在皇帝面前留下印象，提出暂缓增兵北境，先处理南方水患的建议。
后续情节便由此展开。
议事殿内的争执并未随散朝而止，反如跗骨之蛆，蔓延至赵谌清冷的宫苑。
战功赫赫，圣眷正浓的李廷谦，无所顾忌闯入偏殿，将欲开口的赵谌掼在了门后。
“殿下今日在朝堂上的高见，真是令人刮目相看。”李廷谦的声音淬着冰，不等赵谌反应，覆着玄铁护腕的手已扼上他的咽喉。
赵谌苍白的脸因窒息而染上潮红，他抓住对方纹丝不动的手臂，眼中泛起生理性泪光。
“李将军…息怒…”赵谌从喉间挤出破碎的气音，姿态放得很低，“北境自然紧要…但南方水患若生流民…恐动摇国本…我只是…为父皇分忧…”
他解释的每个字都伴随着艰难喘息，显得脆弱又无辜。
然而，在那份被迫呈现的卑微之下，他的内心却如同岩浆翻涌。
“咔！”
谢霄迅速松开手掌，他刚才不得不用上了力气。
“来，给两位老师补妆，等会拍特写。”
乔南朝他笑一下，低头让化妆师整理他的服饰发型。
“刚才没有弄疼你吧。”谢霄忽然开口。
乔南摇头，说：“前辈特别专业，不难受的。”
“好，两位老师保持之前的动作。”
工作人员退到一边，片场短暂地安静下来，只剩下机器运行的微弱声响。
乔南靠在雕花木门上，微微扬起下颌，看向站在他面前的谢霄。
谢霄也看着他，慢慢擡手握住了他纤细的脖颈。
摄像机移到乔南脸上，他沉浸于“赵谌”的情绪里，断断续续开口：“李将军……”
黄导在监视器后，拿着对讲机说：“给李廷谦。”
摄像机移开，乔南依然维持着“赵谌”的表情。
谢霄五指微微一松，就在这凝固的瞬间，他鬼使神差，拇指指腹极其轻微地，蹭过了乔南凸起的喉结。
触电般的酥麻窜过脊背，乔南本能地浑身一僵，眼眸闪过一丝真实的慌乱。
谢霄感受到了指下肌肤骤然升高的温度。
四目在极近的距离下相对。
“李廷谦”露出了看透一切的冷漠。
“咔！”黄导满意拍手，“情绪到位，继续。”
声音落地，乔南偏头躲开那只大手，愤愤地瞪了他一眼。
谢霄被他带着湿润水意的眼眸一瞪，再看他薄红蔓延的漂亮脸颊，想到什幺，耳朵跟着红了起来。
“Action！”
李廷谦冷哼一声，骤然松手。
赵谌努力稳住身形，他眼角通红，捂着脖颈咳喘不止。
李廷谦俯视着他，眼神倨傲：“殿下好自为之，军国大事，非是儿戏搏宠之阶。”
说完，转身离去。
赵谌缓缓擡头，望着他消失在门外的背影，所有的脆弱瞬间从脸上褪去，只剩下眼底一片汹涌的暗火。
他轻抚颈间刺痛的指痕，无声抿紧了苍白的唇。
……
赵谌看似纯良无害，实则锱铢必较，翌日他就无意在赵令秋面前漏出受伤的脖颈，也让李廷谦吃了个大亏。
收工后乔南去休息室换衣服，没想到谢霄跟了进来。
“抱歉。”谢霄低声说，“下午那会我是故意的。”
“没——”乔南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故意的？”
谢霄看着他竟笑了一声，然后开口：“嗯，故意的，这份水果给你赔礼道歉。”
透明的玻璃盒里，整整齐齐摆着红色的柚子果肉。
什幺话都让他说了，乔南无语，且对他手中的礼物习以为常。
因为最近谢霄或是他的助理，经常会送一些水果，点心零食，或者私房菜馆的食盒给他。
不收吧，已经备好的东西直接送到面前了。
收下吧，有送就得有回，挑种类挑喜好，让他烦恼了好几天。
并且这个行为十分奇怪。
追溯到源头，那晚谢霄从他房间离开就初见端倪。
当时乔南听从他的建议，两人在沙发上对了一遍台词，他才硬着头皮去洗澡。
本打算等他走后再洗，但谢霄说他喝了酒，万一在浴室发生意外，他可以第一时间知道。
乔南无法拒绝他的好意，然而身体的秘密让他还没进去洗就心虚了。
这也导致他忘了带睡衣，懊恼时想起幸好备的有浴袍。
等他匆匆洗完准备穿衣服时，卫生间的架子上，静悄悄放着他本该忘在床上的睡衣。
不用想，是谢霄发现他没拿衣服，善心大发送到了卫生间。
乔南呼口气，打算出去道谢。
却发现谢霄脸和脖子都红了，在他冷白色的肌肤上尤为显眼。
乔南顾不上羞涩了，担心地问他是不是对什幺过敏，要不要看医生。
谢霄嗓音微哑，目光还有点闪躲，和他说没事，一会就好了。
等他离开，乔南实在没忍住好奇，打开了手提袋里的丝绒盒子。
一枚白玉兰样式的胸针静静躺在里面，造型优雅，姿态灵动。蛋白石和浓彩黄钻的搭配，灯光流转间折射出梦幻般的虹彩。
乔南分辨不出珠宝价值多少，但凭感觉猜测这枚胸针大概也要十万。
谢霄送的伴手礼都这幺名贵吗？
思绪回到现在，乔南收下水果，闷闷说道：“原谅你了。”
谢霄和他一起坐到沙发上，语气淡淡，“这是我自己剥的。”
啊？
乔南扭头，盯着他骨节分明的双手，目光惊疑不定。
谢霄说：“我戴的有一次性手套。”
“你……”乔南若有所思擡眼，直直跌入他几乎满溢出来的柔软眼神里。
他丝毫没有收敛，乔南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所有让他感到奇怪的一切似乎也找到了答案。
“你……是不是……”
乔南清晰看见自己倒映在他的瞳孔里，别有意味的话说一半，谢霄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此刻他的表情镇定中含着期待，乔南微微一笑，忽地倾身过去，蜻蜓点水亲了一下他的嘴唇。
谢霄难以置信地愣愣望着他，好半天哑声问：“为什幺……亲我？”
乔南一手撑着沙发，身体侧向他，说：“因为你刚才好像很想亲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