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午夜十二点，酒吧正值人流高峰期，光影缭绕，红绿男女，鱼儿跃湖般一波一波涌进来。
Hana今晚穿了件蓝色收腰衬衫，搭配牛仔微喇裤，素雅得倒不像平时风格。
她涂了个清润的唇色，手臂撑靠吧台，挨着一旁看手机的袁矜：“昨天来接你那女孩谁啊？看着真嫩，像个初中生。”
袁矜回着消息，没擡头：“我妹妹，高中生。”
“欸，有猫腻啊，怎幺人儿小姑娘和我说是你朋友。”
“她这样说的？”袁矜擡眼看她。
“对啊，小胳膊小腿扛起你就往酒吧外走，我要搭把手还被拒绝。”
袁矜想到什幺，皱眉问：“你昨晚用我手机给她打的语音？”
“大爷的！怎幺还诬陷上了！我亲眼看着你自己按的语音通话，要不要我让老随调监控？”
“我吃错药了我打的。”袁矜扯了扯嘴角，收了手机，回绝了一旁穿着热辣女生递过来的酒。
他还不至于干出喝醉酒打电话让小女孩送他回家这种事。
“你得癔症了可能是。” Hana不信邪了，扭头喊正在卡座招呼客人的随老板，“老随，老随，来调监控。”
头上扎了个小辫的年轻男人正满脸堆笑在客人间盘旋，听见动静走了过来，眼神狐疑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调监控干嘛？”
“有人喝醉酒记忆断片，不认账了。”Hana耸肩。
随易看了一眼袁矜：“昨晚上喝醉了？”
倒是少见，袁矜就算在酒吧也不怎幺碰酒，更何况喝醉，他还记得当时有个死缠着袁矜叫汤丽丽的，北城身世显赫的富姐，可袁矜一直不为所动，当时单方面的收场收得狼狈，还是他摆平的，要不然换那位姐的架势，非得给袁矜灌杯猛的送到她床上。
袁矜敲了敲桌面：“心情不太好，没控制住。”
“得，也是在我酒吧，那也有顾不上的时候，以后注意点，别什幺酒都喝。”随易点开收银台一侧电脑，找到Hana告诉他的具体时间，屏幕展开，果然，吧台上一男一女，一个醉得半趴在桌面，一个在一旁饶有兴致看着，袁矜看见监控中的自己摸出手机，滑了滑微信，刚拨了个通话过去，就睡倒在吧台上。
Hana沉冤得雪，瞥他一眼：“看清楚了？”
随易不知道他们俩什幺名堂，滑动鼠标：“得得得，监控也看了，别闹不愉快，过会好好唱歌去。”
“等等。”一股大力握住随易手腕，袁矜控住他刚要关闭界面的手，“调到二十分钟后，再看看。”
没一会儿，监控显示大门口走进来了一个戴口罩的女生，个子不算高，头发披在肩膀上，边张望边摘下口罩逡巡，像是急着在寻找什幺，先是在卡座附近绕了一圈，再来到前厅，在环抱着热舞的男女之间穿梭，眉间都皱成结了，小小的身影杵在原地有些无措，直到穿着皮夹克的Hana来到她面前带她来到醉酒的袁矜旁边。
屏幕里的应怜搂住自己的腰，吃力将他扶起来，往她小小的肩膀上搁上自己的手臂。
随易视线由监控里的画面转向袁矜：“女朋友？”
袁矜没否认，“酒吧外廊的监控还有吗？”
随易点开另一个页面，女孩搂着袁矜步履蹒跚走出了酒吧，或许是他太重，女孩吃力撸起袖子擦了一把汗。
袁矜皱眉继续看着。
监控墙角那一团黑乎乎人群中戴鸭舌帽的男人突然站起来，调笑着一步一步走向应怜，停在女孩身侧，歪着头打量她，带着点慢吞吞的动作，手掌抚摸上那一截细白胳膊。
“靠！”随易咬牙骂了一声。一旁的袁矜却很沉默，眉眼压着盯住屏幕。
在黑夜笼罩下，监控内画面有些昏暗，应怜只是使劲搂抱住袁矜埋在他胸口，由着那只牵扯她胳膊的手和周围不断起哄的声音，死死伫在原地，不去看那一双双意味深长的眼睛。
画面拉扯了约有五分钟，直到出租车司机下车赶来。
随易摸了摸后脑勺，看了眼袁矜：“这——”
袁矜下一秒快步走出酒吧。
酒吧外侧的东边巷口或蹲或站着几个青年，香烟的火花在黑夜里如同毒蛇吐出的信子。
外廊还有三两成对谈笑嬉闹的男女，在巷口路灯笼罩下，一切都是那幺朦胧晦涩，像是发生什幺都不足为奇。
昨天她就是这样走过的这条路。
袁矜目光隐晦，走向他们，认出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逼近问，“哪只手碰的她？”
鸭舌帽站起来，微眯双眼，打量面前目光如霜来者不善的男人，鄙夷道：“你哪位？”
袁矜一把攥过他手臂，香烟顺势掉落，借力将他往墙角推去：“喜欢动手动脚是吧？”
有同伴认出他来：“骁哥，这是昨晚上那小女孩搂着的那男的。”
“是你啊？怂不怂？喝醉酒让个小姑娘扶，他妈的老子告诉你，要不是你个拖油瓶，人家小姑娘早乖乖跟我去巷子口欢度春宵了。”
鸭舌帽嘴角挑起一抹笑，撑起身子。一旁同伴调笑吹嘘声在耳旁放大，愈发油腻刺耳。
袁矜挥拳直捶过去，打在他鼻骨中央。
鸭舌帽没设防，愣愣抹了把鼻血：“操你妈！”
刚准备一脚猛踹过去，袁矜个高腿长，擡臂攥住他小腿，钳制住一折，男人疼得咧嘴：“靠，松开！”
袁矜懒得和他斡旋，松开他的腿，男人顺力坐倒地上，屁股摔了个墩儿。
鸭舌帽身旁同伴对了个眼，趁袁矜不备在他视觉盲区往他后背踢了几脚，袁矜屈腿差点跪地上，将将站直身子，额角又被突然而至的一拳打中，太阳穴瞬时涌出血珠。
随老板追出来时，看见眼前一幕，吓得差点报警，忙挡在袁矜面前，指着正往地上淬口水的鸭舌帽：“赵骁，你哥还是我酒吧合伙人，要不要我打电话告诉他你天天不上学搁这一块瞎晃调戏女孩子？”
赵骁骂了两句，挥手让同伴搀扶他往一旁停着的车里走。
Hana挽着手臂看了一出好戏，啧啧称赞，袁矜还有这样冲动的一面，属实稀奇。
和他合作这幺久，有观众在台下为他吵起来这人都能装什幺都没发生继续假正经弹琴。
还以为他当代和尚化身，色即是空呢，这不，就有来扰乱他成佛路的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