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5 - 你对我是什幺感觉

那个吻的余温，还残留在唇齿之间。

混杂着彼此气息的味道，像一道无形的烙印，刻进了莉安的记忆深处。她低着头，视线胶着在手中的能量棒上。

系统冰冷的警告音言犹在耳。

“下一次任务难度，将呈指数级增长。”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分量。莉安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也能感觉到侠客投射过来的、探究的目光。

她不敢擡头。

她害怕在他那双总是洞悉一切的墨绿色眼眸里，看到自己此刻的狼狈与慌乱。那个吻，不是任务。是侠客的个人行为。这个认知，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至今未能平息。

是试探？是欲望？还是……别的什幺？

她想不明白。

“在想什幺？”

侠客的声音打破了凝滞的空气。他已经完全恢复了常态，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仿佛刚才那个充满掠夺性的吻与他毫无关系。

他靠在餐桌边，双臂环胸，姿态闲适，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莉安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能量棒包装冰凉的边缘。她擡起头，强迫自己迎上他的视线，声音有些干涩：“在想……下一次的任务。”

这是一个安全的话题。一个能将两人从那片尴尬的泥潭中暂时拉出来的话题。

侠客的嘴角，勾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哦？想出什幺了吗？”

“……没有。”莉安诚实地回答。她的脑子很乱，一半被那个吻占据，另一半则被对未知的恐惧填满。

“那就别想了。”侠客的语气轻描淡写，“想了也没用。在系统公布具体内容之前，任何猜测都是浪费精力。”

他说着，视线落在了莉安手中的能量棒上。

“不饿？”

莉安摇了摇头。她现在没有任何胃口。

侠客的语气冷淡，像是在下达一个简单的命令，“把它吃完。这是我们完成任务换来的东西，不能浪费。”

他的理由，听起来无懈可击。理智，冷静，完全符合他一贯的行事风格。

莉安沉默地看着他。

她知道，他是故意的。用这种不容拒绝的方式，将两人的关系，重新拉回到“生存游戏的合作者”这个安全距离上。那个吻所带来的失控，正在被他用这种方式，一点点地修正。

她现在对任务本身，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感觉。让她在意的，是侠客。

是那个吻。

是那个强硬地将她按在桌上，却又在她落泪时，动作不自觉放轻的男人。

是那个用最残酷的逻辑分析着生死，却又把唯一的甜食推到她面前的男人。

好奇怪。

这种感觉，真的太奇怪了。

只要他靠近，只要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的心脏就会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然后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砰、砰、砰……每一次撞击，都清晰而有力，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让她无法思考。

她杀过很多人。见过各种各样的死状，听过无数绝望的哀嚎。她以为自己早已心如止水。

却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他呢？

侠客他……对自己，也会有同样的感觉吗？

那个吻，他勃起的欲望，还有他此刻紧迫的逼问……这些是证据吗？还是说，这仅仅是他在这个封闭空间里，一种排解压力和掌控局面的手段？

莉安擡起头，冰蓝色的眼眸里，第一次盛满了毫无掩饰的困惑与探究，直直地望向对面的男人。

侠客没有回避她的目光。

他依旧维持着那个双臂环胸的姿势，靠在桌边，墨绿色的镜片后，那双眼睛深邃得像一汪古井，不起波澜，却仿佛能将她所有的心思都吸进去。

“怎幺了？”他开口，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

莉安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她想问的不是任务，她想问的是他。是你。

“我只是……”莉安顿住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种陌生的心绪。她攥紧了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只是觉得很奇怪。”

“奇怪什幺？”侠客追问，身体微微前倾，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的靠近，让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莉安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汗味和清洁剂混合的味道。那味道并不难闻，反而像一种信号，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的心跳再次开始加速。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却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抵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无路可退。

“你……”莉安咬着下唇，鼓起了有生以来最大的勇气，将那个盘旋在心底的问题，用一种别扭的方式抛了出去，“你对我……也是一样的吗？”

话说出口的瞬间，她就后悔了。

这算什幺问题？太直白，太愚蠢，太不像她了。

她几乎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侠客并没有露出嘲讽或者不耐烦的神情。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双墨绿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莉安看不懂的、复杂的光芒。

他沉默了很久。

久到莉安以为他不会回答，久到她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心脏也从狂跳慢慢下沉，沉入冰冷的海底。

就在她准备移开视线，放弃这个愚蠢的问题时，侠客忽然笑了。

那不是他平时那种算计的、带着些许恶意的笑。而是一个很浅，很淡，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温柔的笑。

他伸出手，不是触碰她的脸颊，也不是捏住她的下巴。

而是轻轻地，用指腹，擦过她刚刚因为紧张而咬出齿痕的下唇。

他的指尖有些凉，带着薄茧，触感粗糙，却让莉安的身体，像被电流击中一般，猛地一颤。

“一样？”他重复着她的话，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磁性质感，像情人的低语，“你指的是什幺？是心跳吗？”

莉安的瞳孔，骤然紧缩。

他知道。

他竟然知道！

她所有的伪装，所有的故作镇定，在他面前，都像一层薄薄的窗户纸，被他轻而易举地捅破了。

强烈的羞耻感，瞬间席卷了她。她猛地偏过头，想要躲开他的手指，却被他顺势扣住了后颈。

他的手掌温热而有力，不容她有任何挣脱。

“回答我，莉安。”他凑得更近了，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廓上，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栗，“你想问的是，当我靠近你，触碰你的时候，我的心脏，是不是也和你一样，跳得很快？”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子弹，精准地击中她最脆弱的地方。

莉安紧紧地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不停地颤抖，泄露了她内心的慌乱。

她不说话，就是默认。

侠客的唇角，勾起一个满意的弧度。他喜欢这种感觉，这种将她的一切都掌控在手中的感觉。

他松开了她的后颈，转而擡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睁开眼睛，与他对视。

“想知道答案吗？”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诱哄的味道。

莉安的嘴唇翕动着，冰蓝色的眼眸里水光潋滟，像一片被搅乱的湖泊。

她看着他。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镜片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她点了点头。

她想知道。

疯了一样地想知道。

侠客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没有直接回答。

而是抓起莉安的一只手，将她的手掌，按在了自己左边的胸口上。

隔着一层薄薄的T恤布料，莉安能清晰地感觉到，掌心下，那颗心脏，正在以一种沉稳而有力的节奏，一下，一下地跳动着。

不快。

一点也不快。

和她自己那颗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心脏，截然不同。

一瞬间，巨大的失落和难堪，像潮水般将莉安淹没。她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原来……只有她一个人。

只有她一个人，像个傻瓜一样，自作多情。

她猛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侠客更用力地按住。

“别急。”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响在她的头顶，“游戏才刚刚开始。”

莉安不解地擡起头，正好对上他那双含笑的眼睛。

然后，她看到他俯下身，慢慢地，慢慢地，向她靠近。

他的脸，在她的视野里，不断地放大。

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清晰。

两人的鼻尖，几乎要触碰到一起。

就在莉安以为他要再次吻上来的瞬间，他停住了。

他们的唇，只差毫厘。

“现在呢？”

他开口，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莉安感觉到，自己掌心下的那颗心脏，仿佛在应和着他的声音，骤然改变了节奏。

砰！

砰！砰！

沉稳的、有力的跳动，瞬间变得急促、狂野，一下又一下，疯狂地撞击着她的手掌，力道大得，仿佛要挣脱胸腔的束缚。

和她的心跳，在这一刻，达到了完全的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