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新娘(上)

满天星
满天星
已完结 丸子-18+斗士

注:帝国皇子&远星将军,年下,强制

YI仰头看着天空。

那艘巨大的帝国军舰依旧横亘在那里,遮蔽了大半天光,睥睨着这个偏远而落后的星球。

即便在军校经过无数模拟训练,也经历过数个真刀实枪的战争,YI这几日也总有着率领着自己的舰队和那个东西拼个你死我活的强烈念头。她能还坐在这里,多亏了自己的残存的该死的理智。

“您,您的咖啡还没喝一口。”对面传来瑟缩的嗫嚅。

YI松开了不知何时捏紧的拳头,转过头望着坐在对面的首相。可怜的老头胡子花白,见她望来赶忙放下了擦汗的餐巾,明显这几天被接连吓得不清。

YI知道,就算她现在将咖啡直接泼在他的胡子上,他和他背后那几个真枪实弹的“安保人员”也不敢放一个屁。现在她将目光转到哪个人身上,哪个人就会一脸歉疚地移开目光。

毕竟他们在做着这个小行星上从未出现过的荒唐事——为了整个星球的存亡,逼着护卫自己的将军去当帝国的新娘。

终端的声音响起,老头松了一大口气,忙不迭地起身说道:“那边应该洽谈好了,总统要见你。”

YI推开门的时候,看着模拟日晷的阳光投射在那坐在椅子上的总统身上,衬得那平时挺拔坚韧的身形多了几分寂寥。

听到声音,总统只是如往常般随性地转过椅子,目光柔和:“你来了。“

“听说你把首相吓得不清。”总统话中带笑。

“谁让那老糊涂第一个跳出来嚷着投降。”YI嘟囔着坐在了对面,“有什幺消息?”

“三天。”总统对上YI投过来的目光,点头重复道:“我为你争取了三天的时间。”

YI皱眉,“你能保证什幺?”

“YI,一个帝国附属星系的附属星球的总统,”男人摇了摇头,“还能保证什幺呢?”

YI实在忍不住想骂脏话,见对面那人毫无波澜的双眼,只能愤愤地将手锤在桌子上:“早知道这样,当初从遗骸里捞出那小子时我应该直接让他跟那群星际海盗作伴。”

“那幺这个星球现在可能已经被夷为平地了,像周边那个星系一样。”总统摇了摇头,“一发光炮对于帝国来说从来不是需要节省的东西。”

“你还真是会安慰人啊。”压抑数天的心绪战胜了YI引以为傲的自制,从未对对面那人说出的带有讽刺性质的话就这样脱口而出。

“YI,比起一些轻飘而无用的话语,我觉得实际行动更为重要。”似是没看见YI惊愕转为歉疚的脸色,总统目光只是更软了几分,手在桌上敲击着规律的节奏。

“与其反复暗示着我,不如把你藏起来的分析结果给我,校长。”YI正色与总统对视,“根据我和那小子留校的各项数据,计算的模拟结果究竟如何?”

“你从来不信这些东西,”总统叹口气,“现在确定要我发给你?”

“你知道我最擅长的是跟预测对着干,”YI打开终端接收了传输过来的文档,看着上面那个接近于一百的预测值,眉头皱得更紧了,“真是给我下了个大棋。“

“YI,你要知道以我对你们之前模拟战的观察,他若于你同条件对决大概只有4比6的胜率。”总统安慰道。

“所以他为了排除这一点的失败可能,弄了个这幺该死的东西。”YI指了指窗外的军舰,“你应该直接把我绑过去给那小子,不是在这里怂恿着我偷跑的。”

“若是做为这个星球的总统,我现在的确会给你套上最华丽的婚纱,在国民们的庆贺声中中让他给你套上项圈。”总统叹了口气,正色望向YI,那个平平无奇的双眼中,闪烁着YI一直最为仰慕的光辉,“但做为你的老师,我愿意让我的学生有自己选择的权力。”

“你们究竟藏着我什幺?”YI轻声出口。

“舰,舰长!”围在一起的副手猛地回头望着不知如何避开警戒悄声出现在他们身后的YI,脸上都难掩震惊,拿着盒子的参谋赶忙把盒子背在了身后。

YI难掩疲惫地揉了揉头,说道:“东西给我。“

性格随和的参谋却头一次没有依言照做,她咬唇摇着头,眼中噙泪,仿佛拿着的不是一个小盒子,而是拿出来就会让YI送命的炸弹。

“班长,你别逼她了。”副舰长没有再叫她舰长,而是用了那个最为熟悉的称呼。他上前一步挡在参谋面前,眼中都是难掩的祈求。

不知是几日的缺乏睡眠,抑或是持续了进一月的精神紧张,即便被强塞进休眠舱调养过,YI此时也感觉一阵晕眩。但她的双腿依旧钉在甲板上,支撑着她站在她仅剩的同学们面前。

“给我。”她仿佛听见自己说。

YI很久没体会到,面对自己预测的最差结果的感觉了。她看着盒中的断指想。

“舰,舰长,”副舰长仓皇地站在YI的面前,无措地说着,“我们跟随你出逃的时候,就已经做好这些打算了。他,”副手目光忍不住移到YI手上的盒子,然后像被刺到了般移开,“他也曾经交待过我,如果他亲眼看着你为了我们任何一个人投降,他会把我脑袋拧下来的。”

“一,一颗手指头而已。”即便眼泪已经抑制不住地涌出,参谋仍抽噎着说。

“然后呢?一个手臂,一颗你们的头,一具悬挂在旗杆上的你们的尸体?”YI合上了盖子,闭上了眼睛,“我就不该把他的人性也放在我们对决的赌桌上。”

他怎幺下得去手。YI很想这幺说,更想质问他。

可经过这进一个月你追我赶的交战,她早就发觉,那个昔日狡黠而讨喜的皮囊下,究竟隐藏着一个什幺卑劣的怪物。校长曾说,战场是你了解对方最好的方式,最近的经历很不幸地印证了这一句话。

“舰长,这不怪你,帝国隐藏的军备太多了,”副手仍在她身边喋喋不休地说着,“副舰的被捕根本没人能预料到。”

“把那种最高机密级别的装备带到这边来,”参谋擦着眼泪,“他简直是疯了。”

而YI只是想到很久以前的事情,当她获得去帝国军校交流的机会时他如此强烈地反对,起初她只是觉得他怕有暴漏自己身份的可能,现在想来,他是否已经预料到有这一天呢?

YI合上盒子,将它放在心口,她的同学们仍围在她的身边,惊慌地说着那些她听到耳朵起茧子的安慰的话,而她却觉得思绪已经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不去管紧追不舍的舰队,不去管那些名字都叫不出来的军备,不去想被关在不知那里的同伴。她只想在一个柔软舒适的,真正的床榻上,安安稳稳地睡一觉。

YI随意地靠在床榻上,看着总统投射出来的3D影像,明明是这一月来难得的交流机会,二人却是诡异地沉默。

“YI,不要让他得逞。“意外地,是总统开口打破了这份死寂,“看看你的样子,他在一根一根地拔掉你的羽毛。”

听着这句不像他能说出的话语,YI只觉得眼眶更酸涩了,她整了整披在身上的毯子:“校长,形式已经太过明显了。帝国愿意为他们任性的皇子投入一切的财力,我们却不能再有更大的损失了。“

“他们,”YI望向紧闭的门外,她知道她的同窗肯定都惴惴不安地等在那里,她也知道只要她一声令下,他们会毫不犹豫地继续踏上这个像是送死一样的征程,“他们不应该损失在这样玩笑般的战役上。”

“他们都是你得意的门生。”

“YI,”总统轻柔的声音随着影像传来,YI转头望去,却惊讶地看见总统站得笔直的身形,“你是我最优秀的学生。”他脸上的神色肃穆而庄重。

YI站起身,向他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看着那影像终于不堪信号干扰消失。

“我会一直是你最得意的门生。”她喃喃说,走向她紧闭的房门,就像走向她新的战场。

YI是头一回在战舰内看到如此精美的花园。这个巨大的温室内,各种灌木与花朵被精心布置着,多数YI都叫不出名字,但只一瞥就能看出它们的珍贵。她甚至看到了书里提到过的几朵就可以换来一艘军舰的花朵,大剌剌地做为装点摆放在那里。

YI觉得坐在雕花椅上,桌上摆着精致可爱的茶点的人应该是一名穿着繁复蓬蓬裙的少女,而不是穿着一身军装灰头土脸的她。

“抱歉我来晚了。”熟悉的声音从门前传出,不再透过军舰上的广播你一言我一语地对骂,而是真真切切地响在耳边,让YI恍然间觉得有点陌生。

此时这片花园里也无他人,YI也不想再顾虑什幺外交礼节,只是坐在那里,思绪不知道飘在了什幺地方。

直到一双戴着洁白半手套的手握在她的肩膀,那个美丽而欠揍的脸庞附在她的耳畔,扎好的紫色长发随着他垂首沿着YI的肩膀垂落下去:“在想什幺?”在这一片花香中,YI随着他的靠近捕捉到流进鼻尖的那抹异香,不用想也能联想到他为了见她打扮得多幺花枝招展。

YI咬牙抑制住了想挥拳的念头,语气却是不佳:“在想怎幺才能看到你的脸而不来上一拳。”

“那你办到了。”肩膀上的重力更沉了,YI现在能感受到他贴近身躯的炽热,手也不安分地想要环抱住她。YI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却听见耳边那本来带着笑意的语句骤然变得冰冷:“不要动。”

YI想到了漂浮在宇宙的战舰残骸,想到了那截断指,想到了几个失踪的同僚。她沉默了,沉默地坐在那里,被那个用香水掩盖血腥味的身躯紧紧地环抱住。

“你不知道我想了这一幕有多久。”YI感受到了这句话里浓重地化不开的思绪,让她只觉得窒息。

YI再难忍受,转头想向他质问,却被他捉住了嘴唇。这是他们的第二次接吻。第一次离别时他突然的一吻,她可以玩笑般得推开,这次的一吻她却只能闭着眼接受。她不理解接吻有什幺乐趣可言,他可以持续得这幺久而这幺细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仿佛她嘴里藏着一块要细细用舌尖找寻的蜜糖。

“你想说什幺?”他与她对视,哑声开口,YI看向他那双象征着皇室血统的金色眸子,却觉得学校时他伪装的黑色双眸才更符合他恶劣的性格。

“皇子殿下。”YI开口。

“叫我伊文,”他打断道,“我喜欢你叫我这个名字。”

“伊文会做这种事吗?”YI看着他的手臂像镣铐一样环绕着她的臂膀。

“你总是想要把我和他分开,”皇子菲尔笑吟吟地说,“为什幺不能接受我就是伊文呢?而且是更好的伊文。”

“伊文想有的我都有,伊文得不到的,”菲尔看着YI的侧脸,“我都能得到。”

YI很想擡手抹抹嘴,刚才那个深吻总让她觉得不自在,可不知道这一举动又会让他发什幺疯,只能无奈软下语气道:“我们可不可以面对面聊聊。”

许是因为YI这副收起了刺的态度,亦或是那解馋的一吻,菲尔依言自在地坐在了YI对面的凳子上翘起了腿。YI此时才看清了他的装束,也不知是出于哪个名家的手笔,黑色的改良军装愈发衬得他身形修长,只是坐在那里便别有一番华贵感,也离YI记忆中的那个身形愈发遥远了。

“你什幺时候撤兵?”YI沉声开口。

“等我们的婚礼结束后。”菲尔拍拍手,门外进来一个女仆恭顺地倒上了茶水又快步离开。

第一句话就是一个重磅炸弹。YI紧闭眼缓了缓愤怒的思绪,才勉励用正常的语气回答道:“菲尔,别开玩笑。”

“为什幺觉得我在开玩笑呢?你也是,那个老狐狸也是。”菲尔双手交叠,笑吟吟地望着对面的YI,“他这一个月活动得很让我厌烦呢,到处宣扬着这个战争的荒谬性,总想着找个门路让帝国撤军。”

“可惜他不知道,父亲为了自己未来的孙子愿意花多大的手笔。”菲尔呷了口茶,继续道:“你应该看看,当他看见自己一直不愿结婚的儿子说愿意娶妻时有多幺高兴。“

“够了,菲尔!”YI终于忍不住愤怒地起身,胸脯由于喘息剧烈地起伏着,“你要是实在想要个后代,我们现在就去育儿场让医生给你做一个最完美的!不要再在这里胡言乱语!”

“是谁在胡言乱语呢?”菲尔歪了歪头,手指轻点着自己的额头,“我会花这幺大的手笔只为换一个你的卵子吗?帝国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

“看你垂死挣扎的样子虽然有趣,但我也希望你可以务实一点,”菲尔的语气虽然未有变化,面色仍带着笑意,说出的话却让YI生起阵阵寒意,“既然已经来投降了,摇着白旗的手也要卖力一点才是。”

“菲尔,我把你当后辈培养,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YI痛苦地闭上了眼。

“我从来没想当你的后辈。”菲尔起身,踏前一步,行动出乎YI预料得迅捷,在YI反应前已揽住了她的腰,垂眸望着她。昔日的少年已拔高了不少,和身形高挑的YI站在一起也不突兀。YI微微擡头,便能望见他眸中深沉的欲念,和那片艳阳般的金色很不相称。

“这难道不算报答,”他的脸随着他的话语缓缓贴近,像恶魔的低语一般萦绕在YI的耳边,“我们曾经聊到的想要的东西,经费,科技援助,人力,土地,你们都能得到,我只想要……”

最后的话语封缄在了他们唇间,YI却明白他想说什幺。

我只想要你。

当他的嘴在她脖颈吮吸的时候,YI想到了那人在模拟战后对她嚷过的话。

“你被你养的疯狗咬一口,才会知道后悔!”

结果这条狗不仅咬了她,还咬掉了他一根手指。

YI靠在窗沿望着远去的舰队。

她最终还是没有去送行,不是怕看到那些家伙的泪眼,也不是怕他们说出什幺惹怒他的话,而是不想拖着这副被他咬过的身体去见那些为她愿意送命的同伴。许是想为他们的第一次弄得宏大而郑重,他没有做到最后,却其他该做的差不多都做了。

YI现在闭上眼,就能看见那处闫丽到糜烂的花园,她鼻尖萦绕着香艳的香,手揪烂了身下不知名的花草才不至于对着身上的人出手。她咬着唇,像在忍受酷刑般忍受着他在她身上留下一个个印记。

他像不知餮足的野兽一般探索着她身上每一个地方,她愈是抗拒,他便愈不让她好过,用尽卸数挑起她的欲望。她在低头看到他埋在她腿间的头颅时终于忍不住震惊,却在揪住他那头比花朵还艳丽的紫发时看见他擡首,轻吐了一个名字便让她再不敢动作,任他肆意妄为。

YI恍惚间看见了那个遍染风尘的军装。它穿过了喧嚣的炮火,遍历了各种星系的尘屑,也在甲板上体味着欢歌与祝福,现在它和那套过分华贵的黑色军装纠缠在一起,浸染上了一个昂贵到可笑的花园里的尘土。

白光在脑中乍泄,YI恍惚间觉得身体不是自己的了,这种攀到顶峰的感觉不同于战争胜利后的狂喜,一瞬的喜悦后只剩无尽的空虚。YI只是后悔要是预料到有这一刻,她被拽进红灯区时应该在那几个头牌中挑一个真来个一夜欢好,而不是因为去哪个红灯区哪个红灯区就会有人从良入军队,而被冠以“妓女毁灭者”的名号。

他将他的将军拽下无垠的星空,让她沦为他的女人。他动情地不能自已,她只呆呆地望着天穹。

温室的玻璃窗上有虫子在爬。

伴随着不知年代的古典歌曲,各色礼服在舞池间旋转。珠宝随着动作摇曳,折射出细碎的光,成为金色大厅的天穹灯光中一片异色的星点。

奢靡而繁复,冗杂而可笑。

YI靠在一旁,转动着手中的酒杯,仰头饮了一口侍者低垂着眉眼恭敬呈上的酒,皱起了眉头。

“我猜猜,觉得没有甲板上的酒好喝?”耳边响起笑吟吟的声音,即便菲尔如往常一般正中她心事,YI也没有舒展眉眼,任由着他凑上前来,用唇品味她口中残存的酒。

比起YI一成不变的郁闷神色,菲尔仿佛被她口中酒滋润了一般,与她的唇拉开时脸色都红润了几分。

“打起精神点,嗯?”菲尔捏了捏YI的脸颊,“别可惜了这副精心打扮的样子。”

即便菲尔的笑容仍是一如既往的完美,YI还是看见了他眼中危险的神色,心中叹口气直起了身子:“我不擅长应付这些……”YI皱起了眉头,环视着四周,只觉得耀眼的灯光混着周边太过繁杂的视线,比敌人的光炮还让她觉得头疼。

“尽力就好,我的未婚妻,”菲尔凑在YI的脸颊,亲了一口,才依依不舍地放下了手,“毕竟是我们的订婚宴,你要留下好印象。”

“你知道我尽力是什幺样子。”YI饮尽了杯中的酒,像给自己打起般将酒杯略重地砸到了桌沿,莫名有种临上战场壮行的悲壮感。

“我当然知道,”菲尔咯咯笑着,冲YI伸出了手,“让我再见识一下。”那双溢满了喜悦神色的金色双眸比大厅中的灯光还要耀眼,YI一瞬间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曾经那个少年冲自己笑着伸出了手。

当YI的目光移到他紫色长发上扎着的名贵绸缎,和他那身尽显他身份的低调却华贵的礼服时,那丝恍然很快消散了。

她想挤出些笑意,却不知是否成功了,只能默默伸手,被帝国皇子扯进舞池。

YI被皇家裁缝精心裁制的礼服,不算暴露却尽显她的身材,在菲尔的引导下踏着不算熟练的舞步,竟也能引得些惊艳的注视。这些却远不能让她满意,她只想着遮住动作一大便会从开衩裙中露出的大腿,并默默怀念着不知道被菲尔锁在哪里的军服。

跳舞对于两人来说都没什幺难度,毕竟比起战场上一个动作失误便会丢掉性命,这种动作做错也没什幺后果的娱乐活动相对而言简单太多。所以当YI踏着彩排过了无数次的舞步时,心思还可以胡乱飞着,直到做到一个下腰动作,她被菲尔揽住腰后仰,唇上却意外传来温润的触感,惊得她散到了不知道哪里的思绪一下子全飞了回来。

“回神。”只是一瞬,菲尔离开了她的唇,轻柔而喑哑地呢喃一声,而后像是什幺没发生似得继续领着她在舞池旋转。似乎周围目睹了这一幕的惊呼反倒提起了他的兴致,笑容中透出些张扬。

一如既往得欠揍,简直像给YI被这番交际折磨得不多的耐性火上浇油。

所以当到了托举动作,YI没有顺势扶上菲尔的双肩,反而双手复上他的腰将他托举起来,对上他一瞬间慌张的视线,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真诚的笑容。

重量比YI预料中的要略重,不过对她来说也没什幺难度。让YI惊讶的反而是手感,意外得紧实有料,想必他与她离别后对训练也未有懈怠,无外乎之前的几次近战也能打得有来有回。

思绪只是一闪而过,YI见菲尔熟悉的游刃有余的笑容回到了他的脸上,而且按住了她的肩平衡住了自己,轻挑了下眉头顺势跳起了女步。

“这样我们就打平了。”YI踏步弓身,借势将托举改为单手环抱,让菲尔仰面在她怀中,看着怀中的菲尔说。他眨了眨眼,细碎的紫发敷在白皙的脸上,定定望着YI。

间奏已过,下一小节,当YI单臂用力,让怀中的菲尔站直。他伸手捉住YI的手,一揽她的腰肢,重新夺回主动权。

一曲奏罢,鼓声乍歇,由于激烈动作而旋转的裙摆徐徐落地。YI保持着结束动作,轻喘着气,与菲尔直直相对,看不透他眸中的思绪。

她已经很久没有看透他了,也许从未看透过。

掌声响起,YI与菲尔执手行礼,在各色称赞声中,YI只捕捉到了几句和她心意的评论:“没想到王子和王子妃看着这幺恩爱,跳舞倒跳得像打仗一样。”

YI想这次舞会日后一定成为一个谈资,只是不知是好的方向还是坏的方向,YI倒是希望是坏的。

“你总是出乎我的意料。”菲尔捏了捏YI的手,YI扭头,从他精致的脸上看不出怒意。一想到自己这番报复兴许还中了他的意,心里又有抑郁之感,仿佛那鼓火气被一个盖子不紧不慢地盖着。

“那幺,我想接下来你也应付得来。”   YI这次很容易地读懂了他的神情,那是他每次报复时的招牌表情。未等YI说什幺,他已摆了摆手转头前去应付上前的贵族。

随着他身形融进人群,YI睁着眼,看着周边蠢蠢欲动的身影如苍蝇看到嫩肉般呼啦啦地扑了上来,手下意识地想摸腿上的枪,却只摸到了华贵的腿环。

“YI殿下花园中都种些什幺名贵的花呢?”

“人。”

“啊?”

“有几百号吧,有的头没了,有的只剩头,有的剩点肉,我便拿他们的衣服包好也种进去。”

YI看着几个富贵人家的小姐白着脸连连后退,有的还拿扇子捂住了脸蛋,掩住自己像看到什幺脏东西的表情,终于翘起了一直耷拉下的唇角,悠哉游哉地接过侍者递来的酒,嫌弃地尝了一口,而后表情略显惊讶。

“只是军中常见的乡下酒,不过我想会合你的口味。”耳边传来低沉而略显沧桑的声音,YI转头看着上前的老者,不自觉直起了身子。不是因为他的年龄,而是他身上与校长相似的气质。

“你好,YI上校,久仰大名。”老者伸出手,与YI握了握,那力道有力而坚韧,比起今天酒会上那些或柔弱或唯唯诺诺的握手,让YI备有好感。

YI的笑容透着些自嘲:“实在不敢当。”

“这可不是恭维,”老者已是暗沉的双眼中目光矍铄。   “你和皇子殿下的战斗记录我们可都研究了几回了,能在那种攻势下迂回了进一个月的时间,”他笑着摇了摇头,“我们都可能做不到。”

“要不要一起喝几杯?”他摇了摇酒杯,含笑向YI示意着远处站着几位身着军装的人,YI看着那几人向她举起酒杯示意,恍然间心中觉得有些酸涩。

YI看着攥住手臂的那双戴着洁白手套的手,视线随着手臂上移,对上菲尔阴沉的目光。

“抱歉,我的妻子给将军们添麻烦了。”菲尔上前一步,脸上仍是无懈可击的笑容,攥着YI手臂的力道却让她不自觉皱了皱眉头。

YI张了张嘴,却看着菲尔的身形挡在了她和将军们之间,浓重的阴影投在了她的身上,什幺话都哽在了喉咙。

比起YI的磕磕绊绊,菲尔可说是游刃有余,几句话推拉有度,让YI连一句话都没插上,便见那些将军笑着道别了。

YI似是听见了老者的一声叹息,但她不能确定。

之后菲尔没再说什幺话,只是挽着她送别了宾客。

心不在焉地应付了皇帝皇后陛下,YI被菲尔攥着手,看着大门关上,深沉的关门声回荡在已显寂寥的大厅中。

下一刻,双肩被狠狠攥住,YI被迫擡着头对着菲尔,看着双眸中快要溢出的愤怒,似要将那双金色双眸染上炽烈的红色。知道自己开口也只会问他又发什幺疯,YI只是沉默地回望着。

“我的妻子,可真受欢迎,”菲尔这句话是从嘴里挤出来的,“几个照面就惹上了些麻烦家伙的喜欢。”

“对你而言的麻烦吧?”YI终是耐不住嘲讽。

菲尔却笑了,这笑声颇透出些神经质,让YI心里忍不住翻白眼。“老狐狸都威胁不到我,何况他们。”他倾身上来,似是没看见YI皱着的眉眼,额头抵上她的额头,让YI清晰得对上他的双眸。许是因为被复杂的情绪衬得,这双眼睛在YI的眼里已不像是人类的眸子了,更像是某种野兽。

“我只是不想有任何你离开我的可能性。”轻飘飘的话语,却像千钧的石头,压在YI的心上让她喘不过气。

未来得及反应,YI已被抱起,昔日她抱着去医务室的少年,如今已经可以轻易地抱起她了,YI却已不会为此感到欣慰了。她只觉得那双抱着她的有力手臂,紧贴着她的躯体,都透着让她觉得不安的威胁性。

“将军大人对社交还是有所欠缺。”菲尔踹开卧室门。

“这种地方没有一句真话。”菲尔将YI放至床上。

“他们口中赞美你。”菲尔未等YI想要直起身子,便已栖身上前,单腿颇有侵略性地抵在了YI的双腿间,直直望着YI带着愠怒的双眸,“内心只把你当一个稀有的战利品。”

“打量你,嘲笑你,轻贱你。“

“够了……”

“知道他们心里怎幺想的吗?”菲尔仿佛没听见YI的话似得,愈发凑近了,近得让YI视线所及皆是他。

“看呐,一个活生生得,帝国又一次大获全胜的证明。”

响亮的击打声盖住了所有言语。

菲尔的身体飞出了床榻,轰然倒在地上。

YI喘着粗气,透过蓬乱的发丝,看着那身形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擦去鼻中的血,曾经精致的脸如今像斑驳画布一样。

“把我变成这样的,不就是你吗?”YI以为自己会歇斯底里,可耳边自己的声音异样地深沉而冷静,像是在陈述一个明显的事实。

对面的身形没有动,不安的寂静弥漫在厢房中。

下一刻,YI浑身痉挛地倒在床榻上,脖颈的束缚项圈发出的强力电流残酷地鞭挞着她,让她久经锻炼的身体也苦不堪言。

对面的菲尔只是解开领子,边让自动出现的机器人管家医疗他,边凝视着YI冷汗淋漓,痛苦地要把床单都要撕裂得模样。直到管家将他的面容治得一如既往地白净,才挥挥手让管家退下,踏着一如既往优雅得步伐到了窗沿,轻点了下戒指暂停了项圈。

YI猛得抽了一口气,剧烈地咳嗽起来,眼前一片模糊,YI后知后觉眼睛应该是被生理性的眼泪盈满了,可连动动手的力气都没有。YI也不是没经受过拷打训练,但对面的人太过显然了解她,他就像军中最优秀的医生一样,把项圈调整到了完美适合她的强度。既能让她痛苦,又不会太过。

若不是喉咙一时说不出话来,YI还真想出言称赞一下他的“贴心”。

被重物压得凹陷的感觉顺着床榻传来,YI心一凛,腿下意识地想要踹出,却由于还未从刚才的痛楚平复,未赶得上来人压制上她的速度。

腰被紧紧压住,手支在她的后背,YI能感觉到一处暧昧的凸起磨蹭着她的腰,每一次磨蹭都引起阵阵嫌恶感顺着后背传来。

小崽子已经骑在她的身上。

YI脑中莫名闪过无聊时在资料室看的古籍中的片段,许多纪元之前的地球,发情的公狮扬起胯部,露出丑陋的阴茎,追着厌烦躲避的母狮,然后无视母狮的嘶吼蛮力骑在它身上磨蹭。

YI咬着唇,直到嘴中传来血腥的气味,也将她混着痛往嘴里咽,她不清楚嘴里流出的液体究竟是涎水还是血,但她无所谓。

忍,再忍下去就好,忍到她戴上皇后的桂冠,忍到她生育帝国的皇子,忍到她只能遥望蓬勃发展的母星,却再通不了一句话……

脑中有什幺断裂了。

母狮甩下身上的公狮,发出一声怒啸,气震山野。

YI不知道身上的男人何时被甩到了床侧,动作不似平日的闲适,竟透出些狼狈。她视线飞速扫到菲尔身上,一凝。

破绽。

这一拳如同训练场,战场上的一般,精准有力,直逼要害。

拳被堪堪接住,但菲尔仍被逼得后退了几分,今日无论何时都扬起的眉头微皱。

一击不成,YI顺势收力翻滚至一侧,趁着菲尔未稳定的空隙急速逼上前去。

既然要害在他手中攥着,就不能给他任何喘息的余地。

今日订婚的男女缠斗在一处。

他们在舞会上跳着如战争的舞,他们在床榻上展开如舞的战争。

肘击,扫腿,膝击,将军的动作柔韧而娴熟。

格挡,闪避,掌档,皇子一一挡住,节奏有些混乱,除了招架暂无进攻的余力。

在又一个奇袭被熟练地挡住时,YI狠狠咬了咬牙,只恨自己昨日在训练场的倾囊相授,今日成了捅向自己的刀。

呼吸太过急促,引得胸口嘶嘶作痛,口腔传来鲜腥的味道,刚被惩戒过的身体不堪重负,一招一式都带来阵阵酸痛,YI力度却越发发了狠,招招冲着要他命去的。

在双拳被挡住时,菲尔终于开口说了话。

“YI,”他望着她,眼圈竟有些泛红,声线带了些颤,一些脆弱的内里仿佛透过他精致漂亮的皮囊冲着YI显现出来,“你真这幺恨我?”

“恨不得杀了我?”

“菲尔,你真不知道?”YI的面容没有为他鲜少的表情有着一丝波动,“我是军人。”

“你的所作所为都是对我的侮辱。”

“呵。”他仰头露出一声轻笑,带着一些无力与低落的情绪,YI看见他脆弱的脖颈,浑身都是破绽,像是猎物莫名对着捕食者露出脆弱的肚皮。

YI脑中电光火石,还未等她在趁势进攻还是拉远距离规避他可能的陷阱间做出决定,她就倒在了他的身上。

“啊……嗯……”她拽紧了他的衣裳,阵阵灼热像电流一般流窜全身,而后汇集到下腹,带来撕裂般的空虚感,下身好像张开了一个大洞,亟待着什幺去填满。

耳边是女人难耐的喘息,等她意识到是她自己的声音时,YI狠狠咬住了嘴唇,视线捕捉到了他点在戒指上的手指,戒指上红点闪硕,和她颈环上带来快意刺痛的频率如出一辙。

“你他妈的用药?!”YI在校长的教导下甚少说脏话,即便在对战中面对敌军挑衅也顶多敲敲桌子,此时却已经顾不得了。

以优异成绩通过学校抗性训练,自诩对一般药性都有抗体的她,如今未等招式上落败,却被放倒在这种下作的药上。

YI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纵使被发热的身体搅得脑中混沌,她也清楚这不是药性带来的反应。

“发泄够了,我们还是要做正事的。”菲尔放倒了YI,俯身到了她身上沉沉看着她,然后咬上了她的唇,起初带着些泄愤的怒意,而后他眼睛微睁,有一丝讶然,舌间轻舐着她口中被自己咬破的伤口,带着些抚慰的意味。

YI不清楚为什幺自己这个血腥味的嘴也能让他这幺喜欢,只觉得在药性的作用下眼上涌上了热。她一举一动在他的嘴中最后成了发泄,而他是好心给她发泄机会的施舍者。

在她向她挥拳却未占上上风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她的结果,只是当衣服被褪去,菲尔用唇舌在她身上点火时,她还是满心的不甘。

她睁着眼,便能望见菲尔用唇描摹着她的肌肤,而后含入了她的乳尖,舔舐地啧啧有声。从未感觉过的酥麻感让她身子霎时软下来,随着他的舔舐止不住地颤抖,她只能咬着牙吞下带着爽意的喘息。

在菲尔挤在她的腿间,随着挺动进入她的身体时,他和她同时发出了一声呻吟。

模糊的视线中,他看着菲尔随着他进入她的身子,扬起了头,金色的长发甩出一个弧度,撩过他光裸的身上,洁白的肤色衬得胸前两点愈发殷红。那身躯紧实有力,肌理像汉白雕塑一般的漂亮。

YI却只想着如果她手中有枪,她不介意在和那个她相连的身子上开上几个洞。

这一刻,他大获全胜,她一败涂地。

YI知道她早已输了,不在刚才那场未占上风的床上争斗时,而是在前月她随他进了帝都,在半年前她逃上了战舰,在三年前她未有挽留送他上了回帝都的船时,就已经输掉了。

比起快感,她更想要疼痛,可菲尔这也不会给她。

(留档待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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