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敲击玻璃的声音像某种密码。苏澄站在理疗馆的屋檐下，水珠顺着伞骨滑落到他鞋尖。他比预约时间早到了二十分钟——昨晚视频诊疗后，那种被引导着探索身体的奇妙感觉让他辗转难眠。
"我说过，不可能。"林晚压抑的声音从门缝里渗出来。
苏澄的手悬在半空。透过磨砂玻璃，两个模糊的人影正在对峙。高挑的那个是林晚，另一个穿着考究西装的背影...
"秦教授？"苏澄无声地动了动嘴唇。
"别这幺绝情，晚晚。"秦明的声音带着刻意的温柔，"这次项目经费很充足，只要你提供原始数据，署名权——"
"滚！"林晚的声音冷得像冰。
苏澄不自觉地贴近门缝。他看到秦明突然抓住林晚的手腕，那只纹着蝴蝶的手腕被捏得发白。
"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现在的我完全可以接纳你的一切。"秦明压低声音，"只要我们合作，就能一直赢下去，不是吗？我们的关系难道不能修复吗？"
"松手。"林晚的声音让空气瞬间凝固。
苏澄感受到秦明似乎在威胁林晚，他再也忍不住，推门而入。风铃清脆的声响让两人同时转头。
"苏澄？"林晚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痕。她迅速挣脱秦明，不动声色地挡在苏澄前面，"预约时间还没到。"
秦明扶了扶金丝眼镜，目光在苏澄身上逡巡："怎幺？你怕我伤害他？"他突然换上和蔼的笑容，"这位同学，你是这里的客人吗？"
苏澄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秦明的眼神让他想起解剖课上的标本针——冰冷而精准，仿佛要将他钉在展板上细细研究。
"苏澄是我的患者。"林晚的声音像一堵墙，"你给我滚出去。"
秦明却向前一步，金丝眼镜反射着冷光："多可爱的孩子。"他的视线落在苏澄胸前的蝴蝶吊坠上，"看来晚晚对你很特殊啊。"
苏澄的脸瞬间烧了起来。他能感觉到林晚的身体微微绷紧，像只护崽的母猫。
"你是学生吗？大学生？"秦明突然从公文包抽出一张名片"要是学业上有什幺问题，可以联系我"
"秦明！"林晚的声音带着警告。
"别紧张，我只是想帮忙。"秦明将名片递向苏澄。
"他不需要认识你。"林晚打落名片，"你快滚。"
秦明不慌不忙地捡起名片，突然凑近苏澄："你胸前那个吊坠..."他的手指几乎要碰到那枚蝴蝶银饰，"很特别的设计。"
他的视线看向林晚然后凑近林晚耳边，用只有三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以为这样，就能就能摆脱我？"手指点了点苏澄的胸口，"果然这种单纯的小朋友，最好骗了...但我也不介意一起…"
银光一闪。林晚手中的针灸针抵在秦明颈动脉上："你想见血吗？"
秦明脸色煞白地后退。临走前，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苏澄一眼
门关上的瞬间，林晚的肩膀几不可察地塌了下来。苏澄看见她收针的手指在微微发抖。
"别理他。"林晚的声音突然柔软，"一个自以为是的疯子。"
"他是不是..."苏澄的声音有些发抖，"想伤害你？"
林晚突然伸手将他拉进怀里。苏澄的脸贴在她胸前，听见她的心跳又快又乱。
"我不会再被人伤害了。"她的手指穿过苏澄的发丝，"同样…我也不会让别人伤害你。"雨声渐歇，阳光透过云层洒进理疗馆。苏澄在林晚的怀抱中闻到淡淡的草药香，混合着她发丝间的茉莉气息。他能感觉到林晚的心跳正慢慢平复，但环抱着他的手臂却依然紧绷。
"今天的治疗..."苏澄轻声问，声音闷在林晚的肩头。
林晚松开怀抱，指尖轻轻拂过他的脸颊："改天吧。"她转身走向药柜，白大褂下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我给你配些安神的精油。"
苏澄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阳光透过窗户，在林晚周身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这个给你。"林晚递来一个小巧的玻璃瓶，里面晃动着琥珀色的液体，"睡前涂在太阳穴和手腕。"
苏澄接过瓶子，指尖不经意擦过林晚的手心。她的皮肤比想象中要凉，像是常年待在阴凉处的玉石。
"那个秦教授..."
"已经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林晚打断他，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回去吧。"林晚轻轻推着他的后背向门口走去，"明天同一时间再来。"
就在苏澄踏出门槛的瞬间，林晚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等等。"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深蓝色丝巾，仔细地系在苏澄颈间，"下雨了，别着凉。"
丝巾上带着林晚惯用的香水味，若有若无地萦绕在苏澄鼻尖。他低头看着丝巾上精致的暗纹，发现那竟是无数微小的蝴蝶图案。
"谢谢。"苏澄的声音有些发紧。
林晚只是微微一笑，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她的指尖不经意擦过苏澄的锁骨，引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小心看路。"她最后叮嘱道，目送着苏澄撑伞走进雨中。
直到那个瘦削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林晚才缓缓关上大门。她将后背抵在门板上，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蝴蝶纹身，当目光落在地上那张烫金名片时，她的眼神骤然变冷。
高跟鞋毫不留情地碾过名片，鞋跟狠狠拧了几下。秦明那张虚伪的脸仿佛就在脚下，她加重力道，直到听见名片碎裂的细微声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