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拍卖,完全变成了阿纳托利一个人的“个人秀”。
无论是什幺拍品,一瓶八二年的拉菲红酒,一条梵克雅宝的钻石项链,甚至是一辆全新的保时捷911跑车……只要是他看上的东西,他都会以一种完全不合常理的、碾压式的、高出市场价数倍甚至数十倍的价格,直接将其拿下。
他叫价的方式,也充满了侮辱性。他从不和别人竞价,他只是在别人叫出一个价格后,直接在后面加一个“零”。
“二十万?太小家子气了。二百万。”
“五十万?你在跟我开玩笑吗?五百万。”
“一百万?那也配叫钱?一千万。”
整个拍卖会,彻底地、沦为了他一个人的、用金钱堆砌起来的、充满了羞辱和炫耀的“游戏”。其他的宾客,都成了他这场游戏里,无足轻重的、可怜的“背景板”。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来自瑞典的“疯子”,用一种他们一辈子都无法想象的方式,疯狂地、肆无忌惮地“烧钱”。
大厅里的气氛,变得越来越诡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着嫉妒、贪婪、欲望和屈辱的、令人窒息的味道。
而阿纳托利,这个一手造成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百无聊赖的模样。仿佛他花的不是钱,而是一堆毫无意义的、彩色的纸片。
就在这时,他的耳机里,再次传来了卢米那冰冷的声音。
“墨水已更换完毕。我正在撤离。预计三分钟后,到达安全地点。”
阿纳托利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无人察觉的、胜利的微笑。
他知道,他的“演出”,也该进入尾声了。
最后一间拍品,被两个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擡了上来。
那是一张古老的、18世纪的法国路易十五时期的古董睡床。床的框架,由名贵的桃花心木雕刻而成,上面镶嵌着黄金和象牙,充满了奢华而淫靡的洛可可风格。
“这张‘爱神之榻’,是海基宁先生的私人珍藏,据说,当年的蓬帕杜夫人,就曾经在这张床上……”拍卖师用一种充满了暧昧和暗示的语气,介绍着这张床的“光辉历史”。
“起拍价,五十万欧元。”
“我出五百万。”一个油腻的、来自俄罗斯的石油寡头,迫不及待地举起了号牌。他显然对这张充满了“历史韵味”的床,产生了浓厚的“性趣”。
“六百万。”另一个德国的军火商,也不甘示弱地跟了上去。
……
价格,一路攀升,很快就突破了一千万欧元。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张床,将成为今晚唯一一件,能让那个瑞典疯子吃瘪的拍品时……
阿纳托利,终于,再次,懒洋洋地,举起了他的号牌。
他没有叫价。
他只是转过头,用他那双充满了侵略性的、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灰蓝色眼眸,直勾勾地、肆无忌惮地,看向了不远处的、那位早已被他撩拨得心神不宁、面色绯红的女主人——安娜·海基宁。
然后,他用一种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充满了磁性和挑逗意味的声音,缓缓地说道:
“这张床,我要了。”
“无论多少钱。”
“因为,我想把它,送给今晚,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士。”
“我希望,能有这个荣幸,邀请这位美丽的女士,与我一起,在这张床上,共同探讨一下……关于‘艺术’和‘人生’的、更深层次的哲学问题。”
全场,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施了魔法一样,在阿纳托利和安娜·海基宁之间,来回地、疯狂地扫视。
这已经不是暗示了。
这是赤裸裸的、当着人家丈夫的面、向人家老婆发出的、最直接、也最下流的“约炮”邀请!
克劳斯·海基宁的脸,已经不能用“铁青”来形容了。那是一种混合了紫色、绿色和黑色的、如同调色盘被打翻了的、极其恐怖的颜色。他感觉自己头顶上的那片“青青草原”,已经茂盛得可以用来放牧了。他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他几乎要当场脑溢血。
“你……你这个……混蛋!!!”
他终于再也无法抑制住心中的怒火,像一头发了疯的公牛,咆哮着,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不顾一切地、向着阿纳托利冲了过去。
他的保镖,也立刻反应了过来,紧随其后。
整个宴会厅,瞬间,彻底地,陷入了一片前所未有的、歇斯底里的混乱之中。
女士们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男士们纷纷站起身来,想要拉架,又怕被波及。
桌椅被撞翻,酒杯和盘子,碎了一地。
而阿纳托利,这个引发了所有混乱的“中心”,却依旧稳如泰山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
他看着那个向他冲来的、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的“男主人”,脸上,露出了一个残忍而满足的、如同魔鬼般的笑容。
他知道,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他成功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这场由他亲手点燃的、盛大的“闹剧”之中。
而他的那个白色的“幽灵”,此刻,一定已经像一片雪花,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庄园外那片无尽的、冰冷的黑夜之中,不留下任何痕迹。
“游戏,结束了。”
阿纳托利在心里,无声地说道。
他甚至没有站起身。
他只是轻轻地、用脚后跟,在地上,连续地、敲击了三下。
这是卢米告诉他的、那个隐藏在John Lobb定制皮鞋里的、“紧急逃生装置”的启动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