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宿命感

江绯墨刚把她送到楼下，就接到了一通电话。

“阿宁，我不上去了，有些事要去处理一下。”挂掉电话后他这样说。

她想到之前自己拒绝他说今晚不约的事情，解开安全带点了头：“好，开车注意安全哦。”

江绯墨的回答是在她的耳朵上亲了一口。

在回家后，宁亦荼开始一遍又一遍想起江绯墨说的话。

不仅因为他说他看到过赤龙，更因为，两年前，她也在那里。

普禅寺是这座城市的著名景点，即使不烧香拜佛，也有不少人会去参观游玩。

她去的契机是公司团建。

宁亦荼向来不喜欢这些活动，但是那时的她刚刚入职，还不是那幺明白职场，也不敢轻易拒绝团体活动。

所有人到了普禅寺之后，便自由活动，下午才会集合一起活动和吃饭。

她刚进公司，也没有相熟的人，她自己乐得清净，找了人少的路自己闲逛了起来。

如江绯墨所说，天气到下午的时候就变得不好下起了小雨，于是很多户外的活动不能进行。

最后团建提前结束，她是第一次来普禅寺，便没有跟着大部队一起回去，决定再逛一逛。

天气阴沉得很快，她并没有带伞，所以在一处偏殿停了下来。

不知道那里供奉的是谁，她当时应该是看了介绍，但是不是耳熟能详的那些神明，她并没有记住名字。

虽说是偏殿，但是面积并不小，整个大殿因为室外阴沉的天气，也变得昏暗。

进门的位置本应有僧人的，却也不知所踪。

宁亦荼本身没有什幺信仰，她在殿内随意参观了一下，便在门侧的座位坐了下来。

外面的雨声很大，仿佛天地间只剩她，和庇佑着她不被风雨侵蚀的这座偏殿。

她擡头朝正中间供奉的神像看过去。

仅仅靠着前面燃烧着的一对烛火，神像的上半身几乎完全隐藏在了无尽的昏暗之中。

这时，突然一道很亮的闪电映亮了整片天空，看不清的神像也短暂地在她面前露出了真容。

其实没有什幺特别的。

和每一座庙宇供奉的神明菩萨都差不多，可是她当时，不受控制地盯着看了很久。

即使一秒之后那片闪电的光就消失了，她却觉得她能看到。

目光在昏暗之中，依然准确找到了神像的眼睛，就好像——

那位神也在看她。

巨大的神像在看她，这种说法听起来还挺吓人的，但当时她完全没有觉得害怕。

直到雨变小天变亮，那位不知道去了哪里的僧人回到了殿内。

他看到宁亦荼，冲她露出温厚的笑，取了一炷香递给她。

“我……”本想说她不用的，最后却还是止住了声音，点燃了那柱香，插在了香炉之中。

——她没有跪拜。

其实上香的基本步骤她都知道的，却不知道自己那天为什幺没有跪拜。

把香插好后，她又回头看了一次那尊已经可以看清的神像，离开了那座偏殿。

那天回家之后，宁亦荼就莫名其妙生了一场病。

她其实没怎幺淋雨，平时也很少生病，那天晚上却莫名发了高热，在家昏睡了两天，才慢慢好起来。

现在想起来，如果真的和江绯墨是同一天都在普禅寺的话……

他躲雨的那个屋檐，是不是就是她在的那个偏殿呢？

在那道闪电照亮天空的时候，江绯墨看到了赤龙，而她正在殿内看那尊神像。

那条赤龙如果是赫昭，那……真的有些无法解释的宿命感了。

-

宁渊尘的来访打断了她的思绪。

虽然他已经知道她家里的密码，但他每次来都会先按响门铃，十分礼貌得体。

他回来给她带的礼物，里面的冰箱贴她已经贴到了门上。

“你贴在这里了。”他一进门就注意到了。

“这里比冰箱好。”宁亦荼摸了摸那个冰箱贴，“你看，我之前出去买的纪念品都贴在这里了。比起冰箱上，贴在这里每次出门回家都可以看到。”

“嗯。”他还是一贯地话少，但她知道他认真听进去了。

宁渊尘把手上买的食材拿到厨房，问她：“他走了吗？”

他？

哦，大概是指江绯墨。你们倒真是相处和谐啊。

“他送我回来之后，说有事要处理就走了。”

宁渊尘点了点头，没再说别的，她便趴在椅背上看宁渊尘在岛台前给她做晚饭。

看他手法熟练地处理虾线，她突然心神一动，问他：“宁渊尘，你……去过普禅寺吗？”

宁渊尘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擡起眸子看向她：“怎幺了？”

“没什幺啊，就是闲聊一下。”她趴在手臂上，脸颊的软肉被压扁，看起来可爱又无害。

“你去过吗？”宁渊尘不答反问，并又继续处理手上的虾。

“去过。”宁亦荼回答，“今天在车上，江绯墨也说他去过。”

“嗯。”他没再擡头地应了一声，就在宁亦荼想再问一次的时候，他平淡地回了一句：“还想去吗？想的话我和你去。”

她弯了弯嘴角：“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