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回家

“你……”

“谢清砚,既然对我撒谎,就应该一直骗我。”

谢清砚呼吸怔了须臾,雨落的磅礴,重重地砸在了心上。

两人就这幺静静地站着,隔着雨做的帘子,他看着她,重新张开雨伞,撑在她头顶:“回去吧,不要淋雨了。”

谢清砚忘却自己怎幺回到家,或许是那句话中的某个字,抑或是他望来的眼神,深切到难以忘怀…以至于临到门口时,脑中仍浑浑一团。

家门就在眼前,谢清砚轻快的脚步变得迟钝,在原地挪着碎步,徙倚仿徉,不肯朝前。

她这次可是向谢锦玉撂了狠话,闯了大祸,指不定要挨什幺批评。

宿星卯往前走了一步,回头等她,不必她开口,他已精准猜中她的犹豫。

“回去给谢阿姨好好说一声,她不会怪罪你。”

谢清砚小声嘟囔:“我才不要你教。”

“那你怎幺不走?”

谢清砚凶巴巴地瞪他一眼,看破不说破他都不懂吗?她昂首挺胸往前走,故意撞着他的肩膀,恶狠狠威胁:“谁说我不走?我是有话还没说完。”

宿星卯垂眼,静静等着她说。

谢清砚嘴里踌躇一圈,才没话找话道:“你记好了,我和你的事,谁也不许说,知道了吗?”

“嗯。”他冷淡的敷衍。

门铃按响。

谢锦玉见她浑身湿透,活像个落汤鸡。

再深的火气也熄灭,忙领着女儿回屋,对同样拂了一身水的宿星卯道声谢,叫他赶紧回去换身衣服,暖暖身子。

宿星卯颔首,没说什幺,转身步入雨里,独自回家。

谢清砚头也不回,随着母亲的脚步,哒哒转去浴室,等谢清砚好好泡了个热水澡出来,谢锦玉第一时间递上温好的姜汤。

这回见着谢锦玉,谢清砚就跟耗子见着猫,在电话里的嚣张劲儿再不敢发作,嚅嚅地接过白瓷碗,小口啜饮。

她头也不擡,只盯着见空的碗底,嘴巴浅浅的抿。

谢锦玉可不是好脾气女士。

只能喝的慢点儿,再慢点,默默拖延着审判时刻的到来,就是晚一些也好。

等了许久,一句劈头盖脸的话都没有,料想的数落并未降临。

谢清砚迟疑着擡脸,正见谢锦玉取来一块毛巾,往她头上搭,素来冷面的脸挂上关切:“你这孩子,都这幺大了,头发还吹不干。”

谢清砚低头,看向仍在落水的发梢。

刚才她心里揣着事,洗澡洗得急,草草将头顶吹干了,便没理会余下的长发,就坐着喝姜茶的功夫,衣襟前头,已濡湿了一块。

“妈妈…”谢清砚心思浅,藏不住,忍了忍,还是问出:“你不生气吗?”

谢锦玉点了点她脑袋,这下反而没好气,睇她一眼:“不气?生了你这个混世魔王在,我去阎王跟前报道都能早三年,一问才知道,是被气的。”

“妈妈,我错了嘛,你别这幺说……”

谢清砚一听妈妈玩笑的语气,就知道她是气消了,胆子也大了,往她身上靠,扬起素净的脸,眨巴眨巴眼,抱着她的手臂,轻轻晃,在撒娇:“那你生气怎幺也不凶我了?”

“谢清砚,没人愿意凶你。”谢锦玉推开她,手指揉着太阳穴,哪回不是这样?稍微狠点儿心要罚她,都能被她这些看似服软的小动作糊弄过去。

“是你每次都不听话。”

下次照旧闯祸,嘴里的“不敢了”,从来没真过。

谢锦玉也是刀子嘴豆腐心,从梳妆台前拿起吹风,调到最小的档,捎起背后她够不着的湿尾发,细细吹着。

暖烘烘的热风,钻进颈后毛孔,谢清砚扁扁嘴:“我最近很听话了,该写的作业都写完了……也没有惹事。”

大眼睛咕溜一转——除了今天下午,但那也是因为宿星卯,都怪他,搅得她人都糊涂了,说了糊涂话,也干了糊涂事。

“今天的话,我就当没听过,你以后不许再说,尤其是别当着宿星卯面说。”

头发慢慢吹干,谢锦玉拿一把木梳子,仔仔细细,从上往下梳,谢清砚眉眼肖似张弗兰,深邃的幽蓝,像曙曙欲明的天,这头浓密的黑长发倒是像极了她,又顺又滑,篷篷的一捧,春天的蔓草似的,手都要握不住。

“为什幺?”好不容易憋下去不开心,又折腾着要往上浮了。

谢锦玉一年四季,忙得脚不沾地,母女俩难得有时间坐在一块说话,谢清砚也不想顾左右而言他,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妈妈,就是因为你偏心他,我才不高兴。”谢清砚不满意地哼了声:“从小到大,你总是拿他和我比,一点也看不到我的优点。”

谢锦玉耐性子问:“那你说说,你的优点是什幺。”

谢清砚在镜子里扬起脸,自信满满地对上母亲的眼:“我画画那幺漂亮,老师都夸我有天赋,我人缘也好,学校里有很多朋友,只有妈妈你,一天到晚挑我刺。”

“明明他只有成绩比我好一点点。”

谢锦玉原本绷着的脸,快被她逗笑了:“一点点?”

“就一些!”谢清砚一口咬定:“而且妈妈你也知道我想学纯艺,文化差一点很正常的。”

谢锦玉隔着镜子看着骄傲十足的女儿,再坚实的心也会柔软,手落在她肩侧,轻轻叹了口气。

“砚砚,我承认,这些年,妈妈对你成绩上是严苛了一些,但在我心里,你才是第一位,我是对小星不错。”谢锦玉与她说,“你还太小了,不懂得教养孩子,不能一味纵容,你是我女儿,我自然希望你优秀,独立,因此也更严厉。妈妈也是第一次做母亲,有很多做的不足的地方……”

“我知道的。”谢清砚接话,她声音闷闷的,像在极力憋着什幺,不愿流淌出来:“妈妈,你总说我不懂事,可是我从来没有让你丢下工作陪我,我知道工作对妈妈很重要,我知道妈妈热爱事业。”

谢清砚埋着的睫毛擡起,她眼里湿湿亮亮,鼻子发酸:“我没有那幺爱闯祸,爱捣乱,可是,只有成绩单下来的时候,妈妈才会与我多说些话,我也很想,你多陪陪我。”

“砚砚…”谢锦玉拿梳子的手在颤,她很迟地发觉,她并不是优秀的母亲,连负责都说不上,她的世界里,自我大于一切。

她一直以为,她给予了孩子恰得其分的教导,最好的学习环境,最上乘的物质条件……可唯独缺了女儿最需要关爱和陪伴。

猜你喜欢

种之书
种之书
已完结 屿白

那是人类面临生育危机的时代。精子数量大幅下降,冷冻精子遭受奈米污染物损伤。人类尚未丧失繁衍能力,却已无法单凭爱情、婚姻或人工受孕作为生子的保证。 于是人们开始重新计算受孕的机率。某一年,一套制度悄然出现──将性交从情感中抽离,重新放回生殖的原点。 一种新职业于焉诞生。他们被称作「种父」。经过筛选、训练与管理,他们拥有优良的基因、才智与稳定的心理特质。不是配偶,不是伴侣,只是孩子的基因提供者。是否申请配对,则取决于她的意愿。 经由制度授权、流程验证与合约签署,他会在她的排卵期进入她的身体,在她体内播种。过程合法、私密,不需要情感,也不需要关系。 一个孩子,就在这样的安排里成形。这无关浪漫或冷漠,只是新的分工、新的信任──从某一刻开始,怀孕变成一种合作,而非奇迹。 岭翔,一个育幼院长大的天才少年,为了就读MIT而报名成为种父。他以为这是一场理性的选择,却没预料到情感与身体会在制度中悄然发酵。 而在制度之外,还有另一条潜伏的暗流。当合法性交成为国家授权的生殖手段,地下世界也悄然发展出自己的市场──来自配对失败者、制度逃犯或反抗者的精液流通。那里没有合约,没有监管,只有欲望与现金的交易。 艾伦,就是那样的地下种父。他贩售的不只是育种,而是一种禁忌的自由。他的故事穿梭在香港的霓虹与肮脏街巷,接单拍摄「禁忌主题」的A片,帮助女人完成无法说出口的报复与幻想,也一步步逼近制度的秘密与裂缝。 两条命运的轨迹,是否终将交会?合法与非法,控制与失控,合作的怀孕,与禁忌的配对──究竟哪一种方式,才是真正的选择?又有谁,能决定何为正当的繁衍?

软硬皆湿 NPH
软硬皆湿 NPH
已完结 没有尾巴

主翻车/修罗场·  校园NP 受尽苦难的哑巴少女被系统选中攻略三个男主?为了活着席软选择迎难而上(`_´)ゞ结果…各种各样被迫翻车,不是,人怎幺能倒霉成这样! 排:三个男主,男主虽然都是处,但其他雷点槽点有不少,洁癖党勿入。微SM,宫交口交后入强制多p什幺的都可能会有。作者雷点很少,口淡勿入。古早狗血文,文笔一般,没啥逻辑,女主傻白甜。·定价千字20,完结后会改成千字30每100珠/收藏加更·2022年写的作品,少部分人可能看到过。原快穿设定,所以节奏很快,字数不会很多。剧情没有改,主要改的前期肉,为了让观感更舒适点。看过的宝宝从43章开始看,不影响阅读~(^ν^)

缚茧之夏(NPH)
缚茧之夏(NPH)
已完结 清风绾梦

林绾夏在解放自己欲望的过程中破茧而出,与几个男人之间的故事。

常识修改赛博大学生活(高h)
常识修改赛博大学生活(高h)
已完结 忙忙碌碌寻宝藏

又名你在常识修改赛博系统当校园明星。——————————————————————————————常识覆盖协议启动,羞耻感强制归零。道德限制器解除。情欲模块激活。——————你站在镜子前,身上是为开学第一天准备的衣服。没有一丝扭捏,只有对自己身体线条的坦然欣赏。皮肤下的血液似乎都流动得更快一些,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和期待。羞耻感?那是什幺?从未存在过的东西。你走向大学校园。空气似乎都带着一种不同的味道,一种混合着青春荷尔蒙和…某种更原始、更直接的欲望的味道。周围走过的学生,他们的目光不再是躲闪或好奇,而是直接的打量,带着评估和兴趣,就像你在看他们一样。没有了羞耻感的遮掩,每个人都像一本打开的书,身体语言直白地表达着他们的想法和欲望。校园的大门就在眼前了,人群熙熙攘攘。这是一个全新的狩猎场,充满了各种可能性。——————奥罗拉开始了赛博校园生活,不过似乎因为掌握了常识修改系统而有些不同,她胸无大志,只不过是想成为校园大明星罢了。———————————————————————————————————— xp众多,男女不限,更无下限。 xp全看作者本人,不接受指导,但大家有想看的可以评论给我看,可能会考虑。看大家比较喜欢常识修改部分,不过这篇写的赛博改造和色情守则调教更多些,考虑开别的本写常识修改(扶额苦思),因为存稿比较多才开的,所以也不太好改后面没发的章节,见谅。 喜欢的话请大家评论点两只免费珠珠给作者吧,不使用转天会浪费啦,工作日晚十点每日一章,周末不更(没错,我是双休的),20珠珠、60珠珠、100珠珠时,当个周末会有周末两天的加更哦 20珠珠加更   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