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铁骨

激活神识也不全是坏处,开启尘封的一刹那,与亘遥心神互通,她得知了她曾做过的一切。

为找到自己,她将神识分散在三千界,监视遍布整个鸿界都没有寻到想要找之人后,亘遥便打起进渺界的注意。

然而鸿界与渺界有天道所隔,数目又多如牛毛,在无数渺界中搜寻犹如沙海取粟。

每个鸿界之内各包含无数渺界,亘遥在已然监视着全部鸿界一举一动的情况下,又去入其中所有渺界的高修的梦。

愿意信奉她、为她卖命之人,皆可得她亲传功法。

繁芜所在渺界已然存在着许多亘遥的爪牙,那几次三番为难她的云雨宗妖女姬姚,就是其一。她也不单单是什幺云雨宗上层,而是云雨宗的宗主——巫山神女。

她的入梦之术,就是亘遥所传。

那位唯我独尊高高在上的正神既然已经知道她的所在,这之后,此处渺界的眼线、她的傀儡,只会越来越多。

繁芜往她的识海深处探,四周空荡,漆黑无尽,底下是一块巨大的太极八卦图,阴阳斗转,极速转动,逐渐变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黑白不清,混沌不分。

这是……

“神识残废就敢来探,你还是这幺鲁莽。”

亘遥的银色神识闪电般劈过来,打在繁芜的金色残存神识上滋滋作响,二人神识化形纠斗几回合后,繁芜自知不敌,见好就收。她走后,亘遥给自己的识海加封结界,彻底杜绝被繁芜窥探的机会。

然而识海中的太极图并未因为繁芜的离开而停止转动,反而越转越快,其中花色残影变了又变,分外诡异。

不见天中打坐的亘遥猝然呕出一滩血,被血液溅落到的地方迅速开遍灰色的虞美人,亘遥垂眸瞥见,只一个眼神,成片开放的虞美人就被焚烧殆尽,美丽的花朵如银屑一样消逝于火海之中,最终归于尘土,归于混沌。

“何必呢~”原本面色严肃的亘遥突然自言自语起来,神态戏谑轻佻,“当初杀她的时候你就该清楚,天道她老人家不会放过你。”

“笑话,我若惧怕,便不会做,既然做了,就不会后悔!”亘遥再度变脸,义正辞严的模样又与先前的浮滑不同,仿若身体里有两个人在隔空对话。

“哦?不后悔,好坚毅的口气,然而事实如何,你我都清楚。”

“我当然清楚,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紫辰。”

“为了紫辰?你当初拿新神炼药复活她的确是为了她,而她在得知自己的复生是踩在新生之神的骨血上时,对你的所作所为痛心疾首,她散去修为神格滋养各方天地,只为弥补你所犯下的罪孽,让天道不要降罚于你,并发下咒誓,永不为神,断了你再想和她长相厮守的心思,多幺深情,让我算算,她死了有一千年?还是一万年?这期间你想过她多少次,又想过被你害死的繁芜多少次?”

“住嘴!”她清呵打断,“我怎幺可能会想她,她不过是我为紫儿培育的一味药材,仅此而已!”

“真是如此,你动气什幺?又为何日日在这方曾经同她居住了上千年的小世界中打坐呢?”发出冷笑的神格幻化出一模一样的身形,雾蒙蒙的灰气萦绕周身,她弯腰直视石榻上打坐的亘遥,鄙夷勾唇,“我即是你,你无须骗我,也骗不过我,我只是提醒你,按她的性格,即使你痛改前非跪下求她,她也不会回来了。”

见亘遥神色有些许松动,幻影进一步蛊惑:“想让紫辰与她都回到你身边吗?嗯?”

“你有法子?”

“让一个人需要你其实很简单,只要将她放进恶劣的环境中,无权无势、无所适从、无尽诋毁,让她受尽折磨吃尽苦头,你再神降救她于水火,那她想不依靠你都难。”

这回轮到亘遥冷笑:“这不是渺界的俗世凡人用来蛊惑女人们的法子吗?”

“俗,但好用。”

“好用嘛……”亘遥擡手一掌打散幻影,神色倨傲,“本神还没沦落到要靠这等下作手段。”

消散的幻影又聚合成人形,捂嘴嗤笑:“你引造新神,欺骗她情感,将她骨血元神熔了入药,就不下作了?嗬嗬嗬~不急,我有的是工夫陪你玩。”说罢幻影消散,重归亘遥体内。“想通了就告诉我,你不敢做的事,我替你做,都是为了再度复活紫辰,不是吗?嗬嗬嗬~”

……

神识回体的繁芜气不过自己的落荒而逃,寻去青然洞府,要她兑现承诺。

“我可不记得我承诺过你什幺。”青然冷声道。

“我替你除了和齐那个叛徒,你不该谢谢我吗?”繁芜要债要得理直气壮。

“你想要什幺?”

“你……”

青然怒瞪过来。

繁芜失笑:“……的冰霜术,你周身温度极低,靠近便有一股寒意袭来,我猜你定是修习了一种上等的冰系功法,我需要你用尽全力,使你的功法攻击我。”

青然不解:“你疯了还是故意找死?我的功法冰寒至极,与我同境界的修士都无法凭借肉体生扛,你不怕死?”

“废话什幺?来。”

见她一副淡然模样,青然将信将疑,先以最低成的法力发功,一掌打在对方身上,迅速结冰,然而繁芜却皱眉不悦,嫌她动作太慢,让她直接使出全力,并讽刺她修为不过尔尔。

青然大怒,使出全力,冰霜迅速遍布繁芜全身,繁芜被包裹在冰茧中许久,就在青然她已经死了的时候,少女破茧而出,原先微黑的肌肤在长久的冰霜洗髓下变成病态般的苍白,晶莹剔透的肤色稍一抿唇,便能得到越发红艳的嘴巴。

褪去肉体凡胎,铸就钢筋铁骨。

她的炼体……

繁芜笑着打量自己的身子。

“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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