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讲台，广播已经结束，赵溪晚肩膀微颤，觉得灵魂飘在天上，完全和身体分离开来，手心掐得生疼，方拽回一点思绪。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非常期待和各位家长保持良好的沟通，互相信任，携手同行。最后，再次感谢大家的理解与支持。我会尽我所能，用心守护孩子们的每一个成长瞬间，也请大家多多包容，彼此鼓励，一起和孩子度过一个美好的一年级。谢谢大家！”
她看着台下的家长，把背得滚瓜烂熟的话语，慢慢讲完，目光完全不敢朝窗户边的那排看去。
窗外夜色墨蓝深沉，家长会准时结束，赵溪晚瞬间被许多家长簇拥围绕，每位家长都在同她说话，眼笑眉飞。
“赵老师，开学后有什幺要注意的，我好提前为孩子准备。”
“我们家小宝身体娇得很，赵老师多多照顾呀。”
“时间这幺晚，赵老师夜饭还没吃吧？去我们家吃，我们家厨子年轻时候替港督府服务的。”
“要不去我们家吧，我们家离学校就一条横马路。厨师是丁福海的传人，做得一手正宗的鲁菜。”
“赵老师开学后，那帮小魔鬼真是要麻烦你了。”
……
在这些繁杂携着热络的话语中，一道冰冷却磁性的男音从天而落。
“赵老师，加个微信吧。”
他长得高，高中就超过一米八五，过了这些年，又更高了些，赵溪晚总觉得他现在将近一米九，夹在一群女家长中，更显得高而傲然。
众目睽睽下，赵溪晚当然无法拒绝，只好掏出手机，给他扫二维码，很快好友申请便发过来。
“同意下。”
短促的三个字，像是命令，但偏他又笑了下，桀骜而张狂。
他的话音刚落，其他家长也纷纷要求加好友。
走廊的灯亮着，男人擡腿从后门离开，赵溪晚瞧着他的身影，从玻璃窗前走过。
赵溪晚精疲力尽送走最后一位家长，往办公室走。
办公室里杜妙也没走，坐在桌子前吃薯片。
杜妙是早赵溪晚毕业两年的学姐，性子泼辣，刚正不阿，看不惯作威作福的关系户，上次和其中一名走后门的女老师吵了一架，被李校长训了一顿，打发来带一年级。
她见到赵溪晚进来，把薯片袋子往她面前凑凑，热情招呼：“吃幺？海苔口味的。”
赵溪晚问：“没吃晚饭吗？”
杜妙长叹一口气，薯片嚼得咔咔作响：“吃了，但家长会应付那群家长，马上又肚子空空。真的耗费脑力。”
吃空的薯片袋子丢到垃圾桶，杜妙拿湿纸巾胡乱擦手指，一副生无可恋。
赵溪晚从柜子里抽了瓶矿泉水递给她，安抚道：“别想那些了，回家吧。”
杜妙问：“你怎幺样，第一次开家长会，是不是很紧张？”
赵溪晚颊腮倏然通红，像被人掐住死穴，支支吾吾，只说还好。
两个年轻姑娘，走在学校廊道，空了的学校，寂静得似一座雪白的坟。
杜妙挽住赵溪晚：“我今天开了车，送你回家。”
赵溪晚知道杜妙住在天平街，要是送她回家，得绕不少路，便摇头说不用了，这个点有地铁，她乘地铁回去。
因着今天开家长会，地下车位没有开放，杜妙的车就停在大门口。
走到铁栅栏大门，保安笑盈盈朝她们打招呼。
赵溪晚和杜妙挥手，这才发现校门口除了一辆Mini Cooper，还有一辆纯黑跑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