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弯弯绕绕的海边小路,他们的车终于停在一栋灰白色的铁皮屋前。
屋子坐落在一片杂草丛生的废船厂后方,门牌早就断了一角,窗户歪斜,屋顶还有一片生锈的铝片被风吹得啪啪作响。
白婵一下车就愣住了。
「这是……你说的避风港?」
阳武把后车厢关上,一脸理所当然地说:「比起牢里,这里已经是海景别墅了。」
她哭笑不得:「你说得也太牵强了。」
他走过来拉住她的手,笑得痞痞的:「但如果是跟妳一起睡,哪里都能变天堂。」
她脸一红,擡手想打他,被他一闪躲开。
阳武打开铁门时,一股霉味伴随尘埃扑面而来,里头满是乱七八糟的旧家具、堆满报纸的角落、还有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的破电视机。
白婵瞪大眼:「这地方有多久没人住过了?」
「……大概比妳还大。」
「……。」
「我会修,我说到做到。」阳武卷起袖子,一脸「交给我」的模样。
她撩起发丝,叹气:「那我去找扫把。」
不到五分钟,两人就一左一右分开忙碌。
她拿起抹布擦着灰尘满满的玻璃桌,他则是用钳子修着厕所里坏掉的门栓。期间还不时传出:
「啊啊啊阳武!我踩到老鼠了!!」
「乖,妳躲远点,我帮妳打死牠们。」
「这房子真的住得了人吗?」
「住得了爱妳的人。」
她一边擦地板,一边忍不住笑出声来:「你现在是靠嘴在当工具人吗?」
「是啊,我嘴巴很厉害的。」阳武从厕所探出头来,眼神带笑:「妳昨晚不是才说过的?」
「流氓!」她气得丢了抹布朝他砸去,却被他接住。
「嘿,别弄脏妳的手。我帮妳洗。」
「我自己来!」
「不行,我要洗。这是我请妳来流浪的,至少得洗妳的手,让妳觉得这流浪不白来。」
夜幕低垂,风从海边吹进来,有种黏腻感。
阳武搬来一张破沙发垫,铺在屋里唯一没滴水的角落。他手脚俐落,把一件毯子抖开,舖好,再拍拍:「床铺完成,请千金躺下检查。」
白婵抱着一件洗好的衣服,斜他一眼:「你铺得歪歪斜斜,还好意思说。」
「嘿,这可是我人生第一次为人铺床。」
「骗人。」
「真的,我以前都只掀人家的。」
白婵笑出来,气得拿毯子扔他脸上:「你这个流氓嘴真的没药医。」
阳武伸手一拉,把她整个人圈进怀里。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按在床上,被子一裹,整个人变成一团。
「你干嘛!」
「帮妳盖被子啊,妳不是说我铺不好?那我干脆帮妳包进来,最省事。」
他头靠近她耳边,声音低低的:「妳身上好香。」
「我刚洗过澡!」
「所以我才要抱着闻一整晚。」
她红着脸把他推开一点:「我头发还没干啦,湿湿的。」
阳武伸手拿了吹风机,那是他白天在小杂货店顺手买的。
「坐好,交给我。」
「你还会吹头发?」
「以前我养过狗。」
「……你比喻可以正常一点吗?」
「没办法,我现在怀里这只也是小动物等级。」
她无奈地摇摇头,但还是乖乖坐着。
阳武用毛巾先帮她压干水,然后一手理开她的长发,一手握着吹风机,风声低沉,暖暖的。
他从后面看她的侧脸,睫毛湿湿的,头发一层层地飘开,像细致的黑丝绒。
他的心一瞬间静得不像自己。
「白婵。」
「嗯?」
「我以前真的从没想过,自己会帮一个女人吹头发。」
她低头,声音像是弹到他额头上:「……我以前也没想过会跟一个流氓睡同张床。」
阳武笑了,将吹风机关掉,靠近她耳边:「那现在后悔了吗?」
她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主动吻住了他。
那个吻不急不缓,温柔却浓得像海水一样把人整个包进去。
他一手捧着她的脸,低低地喃着:
「白婵,从现在开始,不管外头怎么疯,妳只要看着我。」
「我会让妳平安活着,也让妳……好好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