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盈脸色骤然苍白，鼻尖泛红，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忍着，不肯让它滑落半分。
她扬起头，像只被逼到角落里的小孔雀，华美的翎羽颤抖着，却仍旧强撑着骄矜的姿态，“本宫就无法无天了！陛下是嫌本宫给你丢脸了？”
声音一寸寸拔高，“那她呢？陛下以为她就是个温良娴淑的女子了？我告诉你，我这庶姐和她那个娘一个德行，都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贱人……”
“皇后娘娘慎言！”静贵妃脸色铁青，一度变色，须臾之后却又轻轻一笑，柔声道，“论表里不一的手段，臣妾自觉拙劣，哪里比得过有些人，鸠占鹊巢……”
这话中分明意有所指。
明帝拧起眉，揉了揉额角，“够了！红叶，扶你家娘娘回宫。”
早在皇后把绣鞋砸到静贵妃脸上时，满宫里奴才就跪了一地，头垂得不能再低。
听见明帝发话，红叶连忙手脚并用爬起来，扑过去挽住自家娘娘手臂，小声哀求，“娘娘，咱们回宫吧……”
柳盈气性上头，一把甩开她的手，狠狠将头拧到一边，脚下一瘸一拐，往门口走，“本宫自己会走！”
“回来！”明帝阴沉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给朕把你的鞋穿好！”
柳盈不听，两只脚换的更快了，像有鬼在后面追一样。
“啊——！”
腰间忽然一紧，一只健壮臂膀死死地箍住她，叫柳盈一动不能动。
一只温热的大掌擡起那只裸足，手掌在脚底擦了几下，抹去尘土，接着把绣鞋替她穿上。
柳盈背对着他，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下来，“你还管我干什幺？穿不穿鞋，还有什幺要紧，我倒想干脆连衣服也不要穿了，冻死了干净！”
明帝站起身，在她背后淡淡道，“冻死了倒省心，一天到晚惹朕生气。但就怕冻不死，冻坏了身体，又要哭个不停！”
“你——”柳盈狠狠推他一把，“好、好，你就这幺狠心！你要我死了好给那个贱人腾位置，我还就不死了！”
昏黄的铜镜里，倒映出一张清丽俏丽的面容，此刻却阴云密布，眉目间寒意四起，哪里还有半分温婉动人的模样。
静贵妃静静盯着镜中自己的脸，唇角冷冷一勾，低声开口，像是在对什幺看不见的存在说话，
“我记得你说过——柳盈不过是个跳梁小丑，冒领救命之恩，最多撑不过半年，便会被揭穿真面目。可现在呢？”
她语气渐冷，眼中浮起一丝几近癫狂的不甘，“她宠冠六宫，陛下明明知道真相，却宁愿睁只眼闭只眼，绝口不提废后。”
镜中女子沉默片刻，嗤笑一声，低语愈发冰冷，“偏差、偏差……你除了说这个，还会做什幺？你口口声声说我才是女主角，那我受的这些苦算什幺？她那个蠢货，反倒被护得密不透风！”
她指尖缓缓划过桌上的金饰，指甲擦出细微的咯咯声。
半晌，才幽幽叹了口气，“你说的对，眼下还是要获得陛下的宠爱……那个蠢货，左右也活不过明年春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