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根(星际? 少爷x女仆)

艾拉瑞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血液涌上脑袋,让她眼前短暂地发黑,但她依旧努力稳住了身形。她看着那个陷在沙发阴影里的男人,他的轮廓在微弱的光线下模糊不清。

“您是在乞求一份感情吗?”她开口说道,因刚才的起身动作和翻涌的情绪,气息依旧有些不稳。这句话问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荒唐——乞求?这个词用在他身上,简直是一种讽刺。

沙发里的人影,在那一瞬间有了可辨的僵硬。

她却向前逼近一步,阴影如同一件冰冷的外衣笼罩住她,只有眼中燃烧的怒火,让她暂时忘却了疲惫。

“请收回您这套可笑的说辞吧!”艾拉瑞斩钉截铁地他可能说出的任何话语,“您以为这是什幺?一场冷冰冰的示威?您将您的心捧出来,像一件武器,强迫我直视它,并承担我不肯顺从的后果。您就是这样理解人与人之间的羁绊的吗?用施压和摧毁来获取?”

“我见证了您的全部过往。从那个只会用摔碎东西来换取片刻注视的九岁顽童,到那个终于学会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低下头颅的十八岁青年。我一直以为,您这幺多年的长进,至少是让您学会了不再用这种幼稚又伤人的方式,来索要任何您想要的东西。”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带着不容置疑的失望:

“可看看您今晚的行径,这与当年那个幼稚的破坏者,根本别无二致!您只是在用一种更为残忍的方式,发泄您那无法被满足的欲望罢了。您难道还不明白吗?您当年摔碎的,不过是一只花瓶;而今晚,您高举着的准备砸向我的,是您的感情。”

卡斯帕擡起了头,动作并不算快,甚至有些迟缓,但他的眼睛却先于他的头颅,死死地钉在了她的脸上。

在他擡头的瞬间,他的上眼睑猛地向上擡了一下,这个动作让他的眼睛看起来比平时更大、更圆。同时他的眉毛也极其轻微地向上弓起,在眉心形成了几道短暂的、水平的皱纹,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两侧咧开一个僵硬的弧度,又在瞬间死死地向下拉紧,紧紧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

这是震惊的微表情。

他的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发出一声清晰而干涩的吞咽声。

那条苍白的直线在他的唇上只维持了不到一秒钟。然后他的嘴唇分开了,微微颤抖着,像是被一种强大的、急于辩解的冲动所驱使,想要说些什幺。

“您知道最让我感到难过的是什幺吗,卡斯帕?”

艾拉瑞的视线与他对上:“您明明已经拥有了那幺多,坐拥着许多人终其一生都无法企及的权力和财富,但您内心深处,依然不相信自己是值得被真心以待的。”她轻声说,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陈述着一个令人悲伤的事实,就在她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她的眉心极其轻微地向上、向中间收紧。

“所以您才会想要建造一座最坚固的笼子,把您在意的东西关起来。因为您打从心底里害怕,一旦打开笼门,它就会毫不犹豫地飞走,甚至都不会回头看您一眼。”   她的嘴角有了一丝极度细微的、向下的牵动——这是一种怜悯。

她的头,也不自觉地、向一侧倾斜了一个极其微小的角度。

“所以,请您收回刚才那些话吧。它们并不像您想象中那样有分量。”她微微垂下眼帘,不再看他:“它们只是让我觉得您很可怜。”

说完,艾拉瑞向后退了一步,微微躬身,身体在按照本能行事,礼节是她最后的防线。   这是一个她重复了无数次的动作,谦卑而疏离。而后,她转身走向门口,端起那个早已失却温度的托盘,银质餐具的冷意顺着指尖,凉的她一激灵——   “快走,在彻底崩溃前,离开这里”——脑海里在疯狂的叫嚣着,把她的神经搅动得一团糟,她感觉到转过身后那束如芒刺背的目光,然而就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冰冷门把的瞬间,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别走。”

一句真正的,匍匐在地的乞求。

艾拉瑞停住了脚步,她的手悬在门把上方,但她没有回头。“我不会离开。”她平静地回答,   “您需要休息了,卡斯帕。明天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您处理。我会像往常一样,在您需要的时候出现。”

她顿了顿,补上了最后一句话。

“这是我的职责。”

门被轻轻地带上了。合页转动,门与框发出一声轻微的碰撞。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和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门外,艾拉瑞再也支撑不住,身体顺着冰冷的墙壁滑落在地。她将脸深深地埋进手里,肩膀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压抑了许久的、无声的哭泣终于淹没了她。

那晚的对峙,如同一场发生在密闭宇宙内的爆炸,冲击波将两人之间由脆弱引力维系的不稳定轨道彻底撕裂。次日清晨,当艾拉瑞端着早餐走进卡斯帕的套房时,她已为所有可能出现的坍塌做好了准备——他会燃起怒火;或者更糟的,他将她视作虚空,报以彻底而冷酷的无视。

然而她所观测到的,是一个已经重新拼凑起秩序,正坐在餐桌旁的卡斯帕。他的气息微弱,面色苍白,眼下有淡淡的青影,但那双眼眸已然恢复了惯常的、星辰般的冷静。

“早上好,艾拉瑞。”他开口,声音因整夜未眠而沙哑。

艾拉瑞将餐盘放下,选择了沉默,就像过去无数次,她看到他对别人所做的那样。她的身体不自觉地模仿着他那种狩猎般的姿态——不动声色,却又充满了审视的压力。她在等待,等待他给出昨晚事件的第一个信号,以此来判断自己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是那场她所恐惧的冷酷隔绝,还是别的什幺。

“关于昨晚的事情,”他停顿了片刻,终于擡起眼,“我很抱歉。”

他没有为自己的失控寻求任何庇护,只是一句简单的、不带任何杂质的道歉。这反而让艾拉瑞准备好的一整套坚冰般的防备,像落空的拳头,无处安放。

“您只是过于疲惫了。”她最终还是拾起了那个最安全的说辞,那层她赖以生存的、仆人的外壳。

“不,”他打断了她,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那并非理由。我说了一些很伤人的话,也做了一件很糟糕的事。我向你道歉,艾拉瑞。”

他站起身,对着她,微微地、郑重地,低了一下头。那并非一颗卫星对主星的朝拜,而是一个独立的灵魂,向另一个灵魂表示的歉意。

“我不会再让那样的事情发生了。”

艾拉瑞不知道说什幺,只是垂下眼帘回道:“请用餐吧。”

她以为这个插曲会被时光掩埋,他们将退回到各自的轨道,保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遥远的、永不交汇的安全距离。但她错了,事实上某种更为基础的规则被改变了。他那句道歉之后,便退回了一种更加坚不可摧的绝对零度之中,一种以毁灭自身为代价的冷静。卡斯帕开始不眠不休地工作,仿佛要将自己整个人献祭给那些永无止境的文件,成为一颗燃烧着自身,注定在耗尽后坍缩的白矮星。

而在庄园的另一端,仆人们的午休时间里,关于这种微妙变化的议论,也从未停止。

新来的莉娜在午休时,和几个同龄的年轻女仆聚在一起。其中一个女孩神秘兮兮地小声说:“你们看到了吗?今天早上,艾拉瑞小姐直接驳回了总管家的菜单,总管家一句话都没敢说。”

另一个女孩立刻接话,语气里满是羡慕和一点酸味:“那还用说吗,她的话比总管家可管用多了。也不知道她是怎幺做到的”她说着,意有所指地眨了眨眼,引起一阵低低的、暧昧的窃笑。

莉娜听得脸红心跳,正想加入讨论,不远处桌子边,正在擦拭银器的老仆人玛莎头也没擡地、冷冷地开口了:“管好你们的舌头。你们知道的,还没一个杯子上的花纹多。”

年轻女仆们立刻噤声,吐了吐舌头散开了。

莉娜犹豫了一下,还是端着自己的餐盘,坐到了玛莎身边。她小声问:“玛莎姐,艾拉瑞小姐她真的像她们说的那样吗?”

玛莎终于停下了手中的活。她看着莉娜,那眼神像是在看几十年前的自己。她没有回答莉娜的问题,只是用一种很平淡的语气说:

“我刚来的时候,卡斯帕还是个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大发雷霆的阴沉少爷,那时候,整个庄园,只有艾拉瑞敢把一碗咸得要死的汤,面无表情地放到他面前。”

玛莎说完,就不再理会莉娜,继续擦拭着她的银器。

莉娜愣在了原地。她得到的,不是一个答案,而是一个更深的、她完全无法理解的故事。

早晨七点整,艾拉瑞端着餐盘,识别器扫描过虹膜,她走进卡斯帕的套房。巨大的书房里,光线晦暗,只有几块屏幕散发着幽灵般的冷光,照亮了空气中浮动的微尘。她先是下意识地瞥了一眼书房深处那扇通往卧室的门。门紧闭着,她不必去推开,就已经知道了答案——必定又是一夜无眠。

她走到桌边,先是轻轻端起那个盛着他昨晚晚餐的托盘——食物原封未动,已经彻底失去了温度——然后将新的早餐与热气腾腾的咖啡,无声地放在他面前。瓷器与桌面接触的瞬间,被她用近乎本能的技巧,化解了所有可能发出的清脆声响。

“卡斯帕,”她轻声说,害怕自己突然的出声让他紧绷的神经觉得烦躁,““昨晚的晚餐,您没有动。还有,您已经连续工作超过二十个小时了。”

他伸出手,越过了她摆放的早餐,径直端起了那杯新的咖啡,用这个沉默的动作,彻底拒绝了她话语里所有未曾言明的暗示。

艾拉瑞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变化,她只是微微躬身:“请您慢用。”

她沉默地走回自己的房间,任由自己沉浸在与走廊的昏暗之中。她径直走向窗边,暴雨不知疲倦地冲刷着玻璃,发出沉闷而执着的声响。她将前额轻轻抵上冰冷的玻璃,那股寒意似乎能让她混乱的大脑稍微清醒一点。

方才的画面在她的脑海里反复闪现:他沉默的侧脸,那件起了褶皱的衬衫,以及他端起咖啡时,那无声而决绝的拒绝。

艾莱瑞想,自己应该就此打住——她已经做了所有她该做的,也是所有她能做的——职责已经尽到了,她可以心安理地继续工作。这是卡斯帕自己的选择,后果将归还给他自己。

她努力地让自己去相信这一点。

但是胸口深处,那阵熟悉的、沉闷的绞痛又开始了。那痛感真实得像一个生理上的烙印,蛮横地瓦解了她刚刚用理智筑起的所有防线。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感到一阵深刻的疲惫。这疲惫源于这种长年累月的、无解的内耗。

那根将她与他牢牢捆绑在一起的、无形之弦,又开始在她的灵魂深处振动。它究竟是什幺?她无法为其命名,其超越了职责的范畴,也亦非同情所能尽述。它仅仅作为一种既定的、无法被切断的物理法则而存在——一种共振,每一次卡斯帕的自我消耗,都无可避免地,在她这里引发一场感同身受的、钝痛的回响:她无可避免地回忆起11岁在下城区管道里找到卡斯帕的那一刻。

她曾以为,自己早已精于这种算计,只要固守着不去问询、不去干预、不去动摇的准则,这场发生在两个孤独星体间的、无声的引力战争,便会永远维持在一种虽令人窒息,却也恒定的平衡之中。

直到某天夜里,艾拉瑞做了一个噩梦。

她梦见了十八岁那年,卡斯帕的生日宴会。一盏盏水晶灯,光芒像碎开的冰糖,晃得人眼晕。他还和那时候一样,穿着白色的礼服,头发柔软地垂在额前,正穿过人群朝她走过来。他脸上带着笑,走到她面前,用她记忆中那种温和的声音问她:“艾拉瑞,你想要什幺?”

在梦里,她没有像现实中那样摇头。

她听到自己用一种连她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带着哭腔的、充满渴望的声音回答——

“我想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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