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因其实是有些讨好型人格的,这来源于青少年时她畏惧被母亲抛弃。总之谢津刚认识她的时候,她并不太擅长面对让她不舒服的行为言语。

她对所有人说好话,被冒犯也不敢明面上撕破脸,总在私下里委屈,而后暗地里一直记着。

谢津曾为她的好脾气感到担忧,希望她能尖锐具有攻击性一些,现在他愿望成真了。

这应该算是好消息。

谢津想着,对徐因说:“好。”

徐因还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幺,就见他转身到厨房拿了一把三德刀。

谢津平静地看着她问:“你想亲自动手,还是我自己来?”

他表情和声音里似乎都没什幺情绪,银灰色的刀身映着模糊的身影,刀尖朝向自己。

徐因终于回神了,她怒不可遏,“你有病吧?拿刀威胁谁呢?”

谢津看着她,擡起了手。

那一瞬间徐因完全是懵的,她错愕地看着刀锋刺破皮肤,皮肉破开,鲜红的血顺着谢津的颈侧渗出,洇在他的领口。

“当——!”

三德刀重重砸在地上,徐因心率过速,完全不敢看上面留存的血迹。

“你神经病吗?!”徐因骂着,手忙脚乱地去翻手机,“我说让你去死你就去死?!”

刀被打掉的及时,没伤到要害,只留下一道三四厘米长的创口,谢津伸手按在颈侧,血液溢进指缝中,他若有所思道:“你刚刚只是在说气话,不是真的想让我死。”

徐因:“……”这还用特意跟你说明吗?

她气得胸口都在发痛,“你闭嘴!”

徐因想谢津当真是疯了,但凡她再慢一些,亦或手偏没能抢过他手里的刀,他难不成真打算在她面前上演割喉的戏码?

血液红得刺目,徐因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她想要拨打120,但很快想起来这里不是燕城而是永川,家门口就有社区医院。

谢津宽慰她,“没关系,伤口不算深,没伤到动脉和气管,应该不用去医院缝针。”

徐因不想和他多说一句话,急匆匆将他拖到社区医院问诊。

谢津的运气属实不错,医生说他的伤口再深一些就需要缝针了,没伤到主动脉。

徐因浑身僵直,也就没听到谢津对医生讲,不用给他开破伤风疫苗,他最后一针在年初。

“那不用打了,回去后注意三天内不要碰水,忌辛辣刺激和海鲜,注意清洁和消毒,用碘伏就行,如果有发热红肿情况及时来医院。”

医生一口气交代完,迟疑两秒,叮嘱说:“以后注意,犯困时手里别拿刀。”

——谢津和医生的解释是晚上没睡好,削水果时犯困不小心划的,鉴于医院里什幺奇葩事都能遇到,尊重患者个人选择,医生选择装聋作哑。

从医院出门后徐因腿都在发软,她擡起视线看向谢津,他颈上缠着纱布,深色的衣领看不出血液渗透过的迹象,好像无事发生过一般眉眼带笑,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徐因精疲力竭,“你到底在想什幺?”

她以为像这种口不择言的气话根本不会有人听,之前罗廷芸骂她让她去死,她也没真往楼下跳,谁想到谢津真会拿着刀在脖子上比划。

谢津说:“我在想买份保险把受益人填上你的名字。”

徐因觉得他应该先去检查检查脑子。

她的言语刻薄起来,“记得多买几份,最好再立个遗嘱。”

“你本来就是我遗产第一继承人。我立过遗嘱,如果我死了,你可以继承我的全部遗产。股票基金著作权费和存款收藏加起来差不多八百万。我没有买房,也没有贷款和债务,这些都是你的,因因。”

跌宕的情绪骤然卡了壳,不上不下地噎在那里,让徐因恼也不是,不恼也不是。

上学的时候谢津就很会赚钱,他这个人一向擅长发现商机,徐因曾开玩笑说他入错了行,他应该去做金融而不是设计。

但谢津听到这话只是抱着她,把脸埋在她的身上,懒散地说钱够我们两个用就行,赚钱很浪费时间的。

思维不可避免地滑向过往,徐因头痛欲裂,恨意被浓稠若蜂蜜般的过往淹没,她一时难以呼吸,鼻尖也开始发酸。

谢津还在看她,那种收敛了陌生与疏远的神色让徐因感到困惑和痛苦,尖锐的攻击性瞬间湮没,她张了张口,话语在舌尖滚了一圈,换成了一句“什幺时候立的遗嘱”。

“前年跟一个剧组拍外景时遇到了泥石流,我们一行人都被困在了山上,没有吃的和水源,也缺乏保暖的衣服,那时候我毫不怀疑自己会死掉。因因,除了你以外,我找不到还可以写遗书的人。”

徐因的第二个问题也不用问了,她艰难地思考着他这段话中蕴含的意思,谢津是在说,他曾在她不知情的时候,濒临死亡。

“我这幺说单纯是想让你放心,我想我们可以和平一些。我们认识的时候你还太小,也只经历过这一段感情,所以才念念不忘。”

徐因冷冷道:“你再说下去,用不着你自己动手,我现在就捅死你再去坐牢。”

谢津有些无奈,他换了话题,问徐因说:“你要不要吃早饭,这边刚好有早餐店。”

徐因扭过头不理不睬,她烦躁地想谢津真不愧是罗廷芸的亲儿子,擅长兀自翻篇。不管之前闹得多僵,再重逢时也能装点地无事发生,反而让她质疑起自己记忆的准确性。

“你想吃什幺?粥还是煎饼,我记得你之前说很喜欢吃家门口附近早餐店的馄饨。”

她阴郁地开口道:“你是真打算做我哥哥吗?”

“因因,不是我想不想做你哥哥,是我只能做你的哥哥。”

只能。

他这个词用得好微妙,听着像余情未了,和小时候吃的粘牙糖一样,就算从牙齿上拽掉了,也留着一股子黏黏糊糊的糖精味儿。

现在徐因是真觉得谢津是个当人渣的好料子了。

徐因平静了下来,牵扯了下嘴角,阴阳怪气地,“那就当我哥哥吧,看能不能给我介绍个明星当男朋友。”

“我是幕后,对演员明星不太熟悉,没办法和你介绍。不过也有一些同做幕后的朋友,你要是有意向我把照片发给你挑挑。”

徐因不说话了。

“我不太建议你和娱乐圈的人交往,无论台前还是幕后,娱乐工作者大多和你的时间都不接轨,日子久了容易闹矛盾。”谢津分析着徐因的那一句气话,言辞客观,“我见过许多和圈外人恋爱结婚的,不论是哪种都需要做出让步和牺牲,你会很辛苦。”

徐因听得如鲠在喉,生怕谢津补一句这是我的切身经历,掉转了方向,到早餐店吃饭。

早饭谢津吃得很少,他颈上有伤,每次吞咽都会牵动创口,泛起连绵的刺痛。

徐因的视线从渗出血色的纱布上挪开,想疼死他最好。

吃过早饭后徐因打算去采购年货,谢津坚持要开车送她,两人僵持了几分钟后,徐因默念着有便宜不占是傻子同意了。

谢津回去换了件高领的毛衣,他把染了血的领子放在冷水下冲洗,淡红色的水蓄满洗手池,将他的手指冻得发红。

徐因移开了视线,擡起脚步离开。

趁着血迹没在布料上干透清洗掉血液,谢津将衣服扔进滚筒洗衣机,按下开始清洗的按钮。

餐厅地上掉着三德刀被徐因捡走洗净,她拿纸巾擦掉瓷砖上残余的血迹,看着上面的殷红色五味杂陈。

谢津喊她,“因因,准备出门了。”

徐因在阳台翻找出小推车出门,并往里面扔了几个环保袋,“知道了,别催我。”

徐因置办年货经验丰富,十四岁的时候罗廷芸就以锻炼的名义给她扔一笔钱,让她去买年货。但既不告知要买哪些东西,也不告知怎幺挑选,只在买回去后骂她是个废物,然后勒令她拿着东西去退换。

尽管这个过程给徐因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但效果显着,她后来买生鲜产品都十分谨慎。

一路无话,谢津把车停在菜市场入口处,跟着徐因直奔肉铺,采买牛羊猪肉。

给老板付完钱,徐因到旁边的活鸡现杀店挑了两只活鸡,现场拔毛宰杀剁块。

接着是鱼虾一类的水产海鲜,今年家里多了一个人,徐因就按往年的量多翻了一倍买,全然不顾及她买的这些东西以谢津目前的情况大多数都吃不了。

在此过程中谢津一直跟在她身后,当一个默不作声的提菜工具人。

徐因不想跟他讲话,继续按照手机上的采购单子依次购买,下一项是去粮油店买面,奶奶听说她今天要去菜市场,特意交代她让她提一袋面回去,说家里的面快吃完了,不够过年包饺子蒸馒头。

——她的爷爷奶奶每年过年都要亲手和面盘馅,一套流程忙下来要一整天。徐因对这套工作流程敬谢不敏,她以前和谢津在燕城过年时从来买速冻饺子汤圆。

“打算包饺子?”

谢津拎过面粉袋,问道。

徐因回头,朝他客气地笑了下,“不包,我除夕去奶奶家吃。”

谢津默然,没有再说话。

从菜场出去时两个人手里都拎满了,谢津将买的年货放进车里,回头看到徐因在菜场入口处的干果店挑选瓜子糖果。

雾蒙蒙的天空下,两侧的街道老旧沉寂,这些天永川一直在下雪,昨天晚上才停,因为天气太冷,绿化带表层的雪冻得结实,伸手敲上去硬邦邦的。

谢津看向徐因,灰暗阴沉的背景里,她是唯一的亮色。

“谢津!”徐因提高了声音,她喊道:“过来挑春联!”

谢津随便选了一幅,反正都是大差不差的吉祥话。

徐因扫码付钱,“你还有要买的东西吗?”

“再买些富贵竹和梅花,老人家喜欢这个。”

闲聊着两个人走到了花店,徐因嘴上说着要买梅花富贵竹,真到了花店看到其他的鲜切花又挪不开眼。

谢津偏过头问她,“搭一束?”

徐因没有回他,兀自挑选梅花。

谢津弯腰,在水桶中挑鲜切花,他的配色审美一向很好,花店老板从一开始的“这两种搭起来不好看”,到最后的“还能这幺配”,问他是不是同行。

“学过美术。”

谢津简短答了一句,又取了三支高低不齐的冰岛虞美人,放进花束。

徐因抱着一束红梅出来,看了谢津一会儿后她指了指旁边的白色蝴蝶兰,“在洋牡丹旁边再配一支蝴蝶兰吧。”

谢津依言,拿了一支开得最盛的白色蝴蝶兰,放在洋牡丹旁。

大朵的蝴蝶兰垂下弧度,错落地点缀在花束周围,徐因走过去伸手调整了一下不同花枝的位置,退后两步,“就这样吧。”

“小夫妻两个审美都挺好的,”老板随口和谢津寒暄着,“你老婆也学过美术吗?”

徐因:“……”

这人可真会说话。

她低下头当没听见,去挑包花束的纸。

“我们是兄妹。”谢津语气平淡,隐约能听出些不悦。

老板的神色瞬间尴尬起来,“抱歉抱歉没看出来,这样吧,我送你们朵花好了,这边桶里的花随便挑。”

徐因往老板手指的方向看了眼,目光一顿,“好。”

她弯腰在红色的塑料水桶中拿了一支黄玫瑰,把它插进谢津的口袋,“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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