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室的窗外,阳光透过白纱窗落进来,将空气映得微暖。
许若眠半靠在枕头上,长发有些凌乱,额角的细发被泪水黏在皮肤上。
系统又在旁边提醒:【激发裴之舟保护欲(完成度85%)】
“……但刚才,还是谢谢会长。”她轻轻开口,“要不是你,我可能还坐在楼梯口呢。”
她微微低了下头,又像想起什幺似的擡眼看他,眼神带着一点试探:“你抱得……是不是很累?我……有点重吧。”
“不会。”
许若眠怔了一瞬,眼角的泪被阳光映得晶亮,嘴角勾起一抹轻得几乎看不见的弧度:“那就好……我还怕你嫌麻烦。”
裴之舟没有接话,只是看着她。只是目光像深夜的海,表面平静,深处却暗流涌动。
她轻轻吸了口气,似乎鼓起勇气般伸出手,掌心朝上:“我可以自己站起来试试。”
他低头,看着那只纤细苍白的手,微微蹙眉,却还是伸出手托住她,让她借力站起。
脚尖一触地,剧烈的痛意涌上来,她忍不住轻轻“唔”了一声,身子微微一倾,整个人几乎倒进他的怀里。
“对不起……”她擡起头,眼神有些慌乱,“我不是故意的,可能摔得有点重。”
“别勉强。”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静,却下意识收紧了力道,让她被扶得更稳。
医务室的窗外,阳光一点点退到窗台上。
阳光在他身后拉出清隽的剪影,一如传闻中天之骄子的模样。
稳、远、不近人情。
可他视线竟落在她脸上,好像停了好几秒,像是在等她说点什幺。
【就是现在。】系统突然出声,【告诉他“许昭昭送情书给程昭野”这件事。】
“我……”她脑子一片空白,手心还在发热,舌头都打结了,“我、我有个秘密想告诉你。”
“裴会长,你和程昭野……是不是不太熟?”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
“那……”她顿了顿,像在犹豫,又擡起眼看他,“今天碰见许昭昭的时候,我才想起,她……好像有给他写过情书。”
“就是昨天,”她咬了咬下唇,睫毛轻颤,“我在图书馆看见许昭昭,她好像在写什幺……”
恰到好处的停顿。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
“粉色格子的信纸……”
裴之舟的动作微不可察地停了一下。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冷冷垂眸。
许若眠被这沉默得心头有点发慌,却还是轻声补了一句:“我也不确定啦,就是听人说过。”
“写给谁?”他声音平静,似无意提起。
许若眠像是被问住了,眼神飘忽了一瞬:“这个……好像是给……”她咬了咬唇,“程昭野?我也不太确定。”
他记得很清楚——昨天放学后,在她抽屉里掉出来的那封粉色信纸。
也记得,昨天,许昭昭一整个下午都在学生会办公室处理文件。
字迹漂亮,却带着僵硬的刻意,露骨的句子一行接一行……那是她写的。
可为什幺,送给的,却是程昭野?
他本该注意到她话里刻意的停顿,本该察觉她飘忽的眼神,本该识破这拙劣的谎言。
可此刻,他只想掐着她的下巴问清楚:
为什幺是程昭野?
为什幺不是他?
这个念头来得突然又荒谬,像一簇野火,烧得他喉头发紧。
他眼底的情绪暗了几分,像是压着什幺话。
许若眠见他没回应,心里有些没底,小声问:“……学长,你是不是不太喜欢听这些?”
他只是淡淡地:“嗯。”
她说得太顺口了,一副事不关己的八卦语气。可裴之舟的反应却不是“被喂了一口无聊消息”的模样。
他没有点头,没有附和,也没有追问细节。只是眼神——变了。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她低下头,手指捏着外套边角,声音细软得像在哄人,“我只是觉得,有些事你不知道,可能会被人背后说。”
他的视线依旧落在她脸上,却一句话都没接。
她以为他是因为许昭昭的事生气,心里微微一慌,忍不住擡眼去看他:“我是不是多嘴了?”
“没有。”他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啪。
像一根无形的弦,被人用力绷断了。
也许是理智,也许是克制,又或许是那根从她转学来时就绷紧的弦。
他脸上没什幺太明显的表情变化,可整个人却像瞬间冻结的湖水,光是看着就令人胆寒。
“程昭野。”他重复。
许若眠有点懵,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原本以为那封信是她写的,给他的。
那封刻意模仿过的字体,话语露骨、欲言又止,却藏着羞涩的情书。他从昨天就开始怀疑,一遍遍想,那是不是许若眠写的。
他当时是怎幺想的?
哦,对。他想把那封信烧了,想把她锁在怀里一遍遍质问,想让她亲口承认那些不堪入目的句子都是写给他的。
毕竟她曾在众目睽睽之下,笑得眉眼弯弯地说喜欢他,说要进学生会追他,说他是她“理想型”。
那样的言语,像风吹过耳畔,不动声色,却叫人记住。
又像羽毛搔过心尖,痒得让人辗转难眠。
可现在。
她满脸认真地告诉他,那封信不是写给她的,是给程昭野的。
她的眼神没有犹疑,没有迟疑,没有一丝羞赧。就像她心里真的只有程昭野那一个人。
原来都是假的。
或者说,不是给他的。
裴之舟突然想起今天下午,在学生会办公室窗外看见的场景。
程昭野将她堵在墙角,嘴角挂着那种他再熟悉不过的、势在必得的笑。
他几乎能想象程昭野读信时的表情,挑眉,轻笑,然后用那种玩世不恭的语气说:“许若眠,你就这幺想被我上?”
他垂着眼,嘴角压得死紧。
胸口仿佛有火在烧,可又冷得发颤。
理智和情绪疯狂拉扯,他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一秒,两秒。
“我知道了。”他说,声音极低。
阳光从窗外斜射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道无形的牢笼将她困在其中。
许若眠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突然觉得眼前的裴之舟陌生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