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话,骗人的鬼!」
她像一条生无可恋的咸鱼直直烂在床上,整整两天,她都下不来床,要不是有阿娘以前训练她功夫的实力打底,怕是不只两天,当她再听到说燕青玄不行的谣言的时候,她直想冲出去撕了造谣之人的嘴。
翠儿站在外面有些踌躇:「娘娘……」
霍云卿拧眉摆摆手:「不是说了,这几天不见客,让她回去。」
翠儿哭丧着脸,如果是那些位份低的妃嫔倒好打发,但这次偏偏是……
翠儿闭起眼,说道:「娘娘,是贵妃娘娘!」
话音刚落,便来「砰」的一声,原来是霍云卿震惊地摔到地上,吓得翠儿差点原地昏厥,连忙跑过去将人扶起。
霍云卿按了按额角,叹口气:「帮我梳妆一下,这位不能不见。」
翠儿点点头:「是,斐公公已经派人去通报殿下了。」
闻言,她常常地吁出一口浊气。
「那就好。」
她素来害怕她的姑母。
霍氏是京中四大家族之首,根系庞大,深根朝野,那样的家族出来的人,自幼便浸淫在权势漩涡之中,将权力视为信仰,骨子里对「掌控」有着几近本能的渴望。
她十二岁时开始出入皇宫,第一次见到她所谓的姑母时,便被她眼底翻涌的阴暗野心深深震慑,彼时她尚未封似贵妃,只是一个普通的妃子,封号德。她的野心并非单纯想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那样简单,而是一种对权力本身的执念,且不容他人染指。
而这样的野心,落在她唯一的儿子身上,便成了一种近乎残酷的控制。
据说,燕承昀自幼便是众人眼中活脱脱的储君典范,聪明稳重,才艺俱全,完美得不似正常人,一言一行俱是照着太子该有的样子雕琢。
在燕青玄尚未出生之前,朝野上下无一不认定未来的天子,非大皇子莫属。
谁料燕青玄出生之时,皇上大喜,竟当场将还是淑妃的谢氏婉容封为皇后,立燕青玄为太子,此举震惊朝野,也狠狠打碎了霍庭姝的野心。
穿戴整齐后,霍云卿在翠儿的搀扶下走入前殿,一眼便见到那身穿锦绣宫装的霍贵妃,她妆容精致如画,岁月似不曾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十年如一日,只是眼底越发深沉难捉摸,看着她的同时,对方也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
与霍贵妃如今霸气全开,流云髻上缀满珠宝的华丽气场相比,她此刻素面朝天,只能用清汤挂面来形容。
若是寻常人怕是要吓得双腿发软了,然霍云卿只是随意地笑了笑,朝她施礼,动作完美得谁也挑不出错处。
「让娘娘久等了。」
霍贵妃此时却没有与她虚与委蛇的心思,上前说道:「姑母来此是有事请求。」
「请求?」霍云卿挑了挑眉,满是意外地说:「姑母,有何需要云卿自当相助,只是云卿与殿下夫妻一体,如今皆是带罪之身,又怎么有能耐担得起姑母这一声请求?」
她这话说的轻巧,未尽之言便是当初被贬入太元宫不正是她的手笔吗?
霍贵妃身子摇晃了下,扑到她面前,抓住她的手说道,「如今只有妳能帮姑母了,姑母不能失去妳表哥啊!」
霍云卿垂眼看着抓住自己的那双保养得宜的双手,眼底一片冷然,对皇帝用的这套可不适用她,待贵妃抓住她的那刻,她也才恍然惊觉,方才以为岁月不留痕的人,不过是用厚重的脂粉将自己掩盖,连带着她的良心一起埋葬了,如今随着她的挣扎,脂粉脱落,便再也藏不住这些日子来,夜夜梦魇在她的眼睛下留下的一片鸦青色。
她轻轻一笑,诛心道:「姑母是不舍得表哥,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
霍贵妃显然没料到一向在自己面前表现乖觉的小姑娘,此刻居然对她说出这般话,她蓦地一把甩开了她。
「妳、妳在说什么!?」又恍若大梦初醒般,摇着头,歇斯底里地吼道:「不行!云卿!燕青玄那么在乎妳,只要妳肯松口求他,姑母的昀儿就有救了!好不好!」
她近乎瞠目欲裂,口不择言地说着,作势又要扑过来,在即将碰到霍云卿之前,一柄长剑倏地横在两人之间,是陆巡拦住了已陷入魔怔的霍贵妃,燕青玄也站到了她身侧,擡手稳住她发软的腰杆。
「娘娘,陛下下令您不得出永翊宫半步,卑职送您回去。」
霍贵妃咬着牙还想在说,目光却在触及到燕青玄冰冷警告的眼神时,沉默下来,不情不愿地随陆巡离去,待贵妃的身影消失。
霍云卿立即舒了口气,脱力般依偎进身旁人怀中,燕青玄擡手揽住了她。
「没事了。」他捏了捏她冒汗的掌心,柔声安抚道。
霍云卿用头撞了撞他的胸膛,没好气地说:「你还说,自己在门外看戏,叫我一个人面对她,我小时候老怕她了。」
燕青玄轻笑一声,语调低缓:「我在,妳还怕么?」
霍云卿想了想,亮起眼睛,对着燕青玄道:「好像不怕了!你一来,气场立刻就压过她,霍贵妃就像失势的纸老虎一样,只是装模作样、虚张声势罢了!」
「哦?」燕青玄低声应了,语尾拉长,下一瞬便揽腰将人抱起,动作行云流水,唇角挑起一抹暧昧不明的弧度。
「那么……夫人是否该赏为夫一个奖励?」
「……」她这算不算搬石头砸自己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