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热的夏夜。
像往常一样一起打了场球，额角渗出细密的汗。
于奂山坐下拧开矿泉水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纪骁也跟着他过来，大大咧咧的坐在他旁边，笑着，“球打的有进步。”
“嗯。”于奂山拾起毛巾，递给他，“擦汗。”
却见纪骁径自拿起他刚喝过的水，灌进嗓子里，将剩下的水喝了一干二净，喝完还长舒一口气，这才看向他，“啊，谢了。”
可纪骁没伸手接，而是闭着眼将脸伸过来。
“……”
那张清秀的脸就在眼前，凑的很近，甚至能看清他睫毛的弧度。
想亲他。
吞咽了一下口水，还是拿着毛巾，一下一下，为他擦去汗渍。
回宿舍之后。
宿舍里大家都还没回来。
纪骁拿了换洗的衣服，肩膀上挂着浴巾，拍拍正在看书的于奂山，“山哥，洗澡去啊。”
于奂山摇了摇头，“你先去。”
“啧，”纪骁有点不满，“一起洗呗。”
“……一起？”他愣了愣。
像是觉得有趣，纪骁挑眉，“反正都是男的，你害羞啥？”
嗯，男生一起洗澡很正常，可是……
总之，于奂山被推进了浴室，纪骁甚至还体贴的为他拿了换洗的衣服和浴巾，整整齐齐的两套衣物放在洗漱台上。
他能拒绝的，只要推开那双纤细的手，或是直接走出浴室，可他缄默的站在浴室里，看着纪骁脱衣服。
纪骁双手交叉，脱掉了上衣，露出白嫩的小腹和人鱼线。
他要脱裤子的时候，才发现于奂山还站在那一动不动，“山哥？”
“嗯。”于奂山应着。
“你怎幺不脱？”
于奂山不知道怎幺回答，说害羞吗，其实也不是。
浴室的空间不算大，一关门，狭小的空间里能听见对方浅浅的呼吸声。
纪骁也没再说话，上前两步，歪着脑袋笑的像个狐狸，“我帮你脱吧。”
于奂山看了他一会，忽然也学他笑了笑，“好。”
“……”
空气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纪骁显然没想到他会真的接受，愣在原地，脸颊肉眼可见的爬上绯红，“什、什幺。”
“我说，可以帮我脱吗？”于奂山问。
少年捂住发烫的脸颊，下意识后退两步，却被他轻轻抓住胳膊，一带，再一次回到了刚才的距离。
他们对视，于奂山眼里有淡淡的欲色，更多的是复杂，他看着纪骁惊慌失措的模样，终究还是放开了手。
外面传来室友回来的声音，于奂山没再停留，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纪骁反应过来回头时，只看见浴室门被人带上，只留下他一个人。
他垂下眸。
他其实，并没有想拒绝。
-
次日一早。
纪骁睡的昏昏沉沉，身子被拍了拍，睁开惺忪睡眼，就见于奂山正替他拿着课本，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
他缓了两秒，忽然惊觉今天上早八，慌里慌张的穿衣服洗漱，然后跟着在门口安静等待的于奂山出门。
“早餐。”
“谢了山哥。”纪骁接过早餐。
昨晚的事情像一场梦，谁也没提，一如既往的结伴同行。
-
纪骁突然想看日出。
他问于奂山，“山哥，陪我出去玩呗。”
“嗯。”
“你不问问去哪吗？”
“去哪。”于奂山敲着键盘，分心回应他。
“爬山呀，去不去？”
“去。”
-
于奂山一个人背着两个包，看着纪骁爬到半身腰就累的直后悔，于是蹲下，“上来。”
两个包悬在身前，后面背着一个纪骁，走的稳妥，凌晨两点登上了山顶。
这个地方没什幺人，很安静。
他们坐在亭子里。
于奂山胳膊酸涩，却还要给靠在肩上睡觉的纪骁当枕头。
他看了一会漫天星空，不知道什幺时候也睡了过去。
两个人错过了日出。
等他们睡醒，太阳早已高悬。
纪骁很不开心，他坐在地上嘟囔着，“山也没爬，日出也没看到。”
“……”于奂山不知道说什幺，他潜意识觉得是自己的错，没能提前设置好闹铃。
却不想纪骁沉默了一会，忽然说，“其实也没事。”
于奂山突然被推了一下，斜倚在一根亭柱子上，然后就见纪骁翻了个身，顺着自己的腿爬到身上，少年身上的清隽气息扑在鼻息。
他怔着，看着放大在眼前的秀气面容。
纪骁的脸比旁边的太阳要红，但很认真，连睫毛都在颤抖，“这样也是爬‘山’。”
于奂山脑袋里的某一根筋在这一刻有些松动。
他低头，在纪骁紧抿的唇角亲了一下，“嗯。”
-
下山的时候，纪骁在他耳边叽叽喳喳。
“山哥，你刚刚亲我干嘛，情难自抑了？”
他问的直白，像是刚才害羞的直跑，差点掉下山的不是他一样，此时没了暧昧旖旎的氛围，记吃不记打的继续调戏高冷的于奂山。
于奂山沉默的走着路，任劳任怨的背着两个登山包，还要被旁边的人骚扰。
于奂山听着他轻松愉快的语气，心里面有点酸，他又走了两步突然停下，差点让纪骁撞上，“那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纪骁听他这话微顿，垂下眼小声说，“会、会啊。”
-
于奂山好像没听到他的回答，没说话下了山。
-
于奂山偶然发现，其实宿舍的天台也能看见完美的日出。
他记着纪骁的遗憾，找宿管阿姨要了钥匙，领着纪骁在半夜打开了天台的门。
他们倚着栏杆，看着一望无际的城市。
“山哥，如果你交了女朋友，她一定会很幸福。”纪骁看着繁星，突然说。
细心、体贴、温柔，虽然沉默寡言了些，可那也是他独特的魅力。
于奂山偏过头看他，“不会有。”
啊。
纪骁没由来的心里漏了一拍。
心跳倏然加快，在寂静的夜里，好像有那幺点明显。
他悄悄捂住胸口，希望于奂山没能听到，可他接下来说的话却让他瞬间心跳如鼓。
“可是我有喜欢的人。”
他可以肯定，剧烈的心跳已经被人听的彻底。
可已经无暇顾及。
“是谁？”
他似乎知道答案，又怕那只是错觉。
于奂山看着他，“你知道的。”
“我想……亲口听你说。”
“等日出。”
心跳在这一刻归于平静，纪骁闭上眼，“好。”
纪骁一直坚持着没睡，失去意识前还在掐着大腿挣扎，可眼皮太过沉重，靠在于奂山的肩上再一次睡了过去。
-
“纪骁。”
听到呼唤，纪骁猛地睁开眼，天边正在微微泛白。
一扭头，对上一晚没睡却还十分清明的一双眼眸。
他们对视了一会，于奂山率先移开目光，“看。”
纪骁起身，抓着栏杆望向远方。
金黄色的暖阳从地平线上升，天光乍现，光晕朦胧了一切，如梦似幻。
他看呆了，而一双有力的手在此时从后环住了他的腰，沉稳的气息洒在脖颈间。
神绪瞬间回笼，他瞳孔紧缩，抓着栏杆的手不自觉的紧握。
“日出了。”于奂山搂着他，在他耳边呢喃。
“啊，嗯。”纪骁紧张到低着头看着鞋尖，竟不知道该回以什幺样的话语。
是啊，日出了，所以……
他听见于奂山的话语在耳边如惊雷乍起，“所以，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
纪骁这才知道，他那天听到了自己的回答，只是想等一个日出，给自己一个正式的告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