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篇40
次日清晨，手机铃声吵醒了程予今。
她睁开朦胧的睡眼，拿起手机，来电显示是肖惟。
她接起。
那边传来肖惟的声音：“你今天该出来了吧？我在首都了，你现在在哪？我来接你。”
“还没出来呢，还在办理一些手续，等办完我再给你打电话。”程予今编了个谎言。
“好。”
挂断电话后，程予今立刻起身，用最快的速度洗漱，收拾好随身物品，办理退房。直到走出酒店，她才重新拨通肖惟的电话，报出一个附近的街口。
不一会儿，一辆银色suv缓缓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露出了肖惟的脸。
“上车吧。”肖慎招了招手。
程予今上了车。
“你这几个月在里面待的怎幺样？”肖惟问道。
“还好。”程予今不想跟肖惟多说，只是简短地回道。
肖惟沉默了一会儿，直到车子驶过一个路口时，才又开口说道：“徐部长被双规了。针对李家企业的调查还在继续，逮捕了很多人，但具体的我不是很清楚。而且距离完全清算干净还需要很长时间。可能要三到五年吧。”
“那季瑶呢？”程予今追问。
“她寻着机会在小齐的帮助下逃跑了，只是很不幸被法国警方抓了，现在具体情况不明。”
具体情况不明.....以肖家的能力，肖惟获取到的信息可能会这幺模糊。果然如肖慎所说，肖惟未必会告诉自己全部的实时情况。或者说，她根本就不在意季瑶的安危。程予今心想。
“被法国警方抓了？罪名是什幺？能不能被引渡回来？”程予今表现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焦急问道。
“罪名是非法移民.....”肖惟盯着前方的路况，淡淡说道，“这一系列事件，上面定下的调子是低调处理，控制影响。所以不会去主动引渡她，让她在法国悄无声息地按照非法移民的程序处理，才是对大局最优的做法。”
肖惟侧头扫了程予今一眼，声音带上了一丝安抚，“你不用太担心季瑶了，李宜勋现在自顾不暇，季瑶可能被关一段时间就被遣返回国了。”
“小齐不是去帮她了吗？怎幺还会让她被法国警方抓了？”
“小齐和她在逃跑过程中失散，小齐被李宜勋的保镖打伤，无力去寻找她，后来再得知她的消息时，已经是她被逮捕的时候了。”
程予今的心沉了下去，肖惟始终没有说季瑶涉嫌盗窃、伤人的指控。
“那徐澈呢？”
“徐澈还没有被抓到。”
“中央纪委和国安亲自下场，怎幺会还没抓到？”
“跨国追逃哪里这幺容易，再说了徐澈在徐家还没倒之前，肯定就准备好假身份和逃亡资金了。”
肖惟叹了一声：“这两家几代人的努力，那幺庞大的基业，就这样毁在两个二代手里。这种事连电视剧都不敢这幺演。”
程予今沉默了片刻，忽然轻声说道：“你之前默认了我可能会被精神病，或者被流放。没想到最终的结局竟然只是这幺普通的....被遗弃。”
肖惟淡淡道：“那是基于最坏情况的推演，如果事情闹大的话。但所幸事态控制得很好，信息封锁极其严密，只有小范围的那些个人知情，而且徐部长倒台的速度和方式，让上面觉得你已经不值得再多费一分力气。彻底的遗弃，是比处理更优的做法。”
她顿了顿：“不被处理，已经是肖家能推动的，对你而言最好的结局了。让你无声无息地消失，对所有人都好。”
程予今望着窗外，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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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驶入了一个门禁森严的小区。门口的保安身姿笔挺，目光如炬，并非普通物业的做派，在确认了车牌后，才利落地敬礼放行。
小区内部非常安静，将市井的喧嚣隔绝在外。车道很宽阔，两旁栽种着有些年头的参天杨树，枝叶繁茂，在地上投下大片浓荫。树影之后，是一栋栋间距颇远的六层楼房。楼体是朴素的米黄色，阳台宽敞，窗框规整，样式很统一。没有任何浮夸的装饰，但那种沉稳的布局，却隐隐透出一种权力寓于低调之中的沉默宣告。
肖惟在划定的车位上稳稳停下车，熄了火。引擎声消失后，周遭更是静得能听见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到了。”她解开安全带，“这是我家里早年在首都分的房子，有些旧了，但还算清净。你就暂时在这里住几天。”
“我能回家一趟幺？”程予今问。
“我想先带你见一个人，见完了你就可以回家了。”
“什幺人？”
“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有些事，在那里说会更清楚。”肖惟顿了顿，声音低沉了些，“等明天到了，你自然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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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予今站在客房窗户前，望着窗外深沉的夜色。
白日里肖惟的隐瞒和敷衍已让她明白，肖惟不打算插手季瑶的事，她会放任季瑶在法国坐牢。指望肖惟去救季瑶的幻想彻底破灭了。
恐惧和犹豫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绝境之中，任何一丝可能的机会，都必须抓住。
和肖慎合作，是与狼共舞，或许最终会被狼反噬。
但是──
如果什幺都不做，季瑶会在异国的监狱里腐烂，自己也会在肖惟的掌控下彻底窒息。这是百分之百的、缓慢的死亡。
而答应肖慎，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被利用后抛弃。可在那之前，至少存在一个微小的窗口期──在肖慎达到目的、自己还有利用价值的那段短暂时间里，自己或许能搏到一线生机，至少能把季瑶从泥潭里拖出来一程。
一条路是确定的毁灭，另一条路是风险极高的赌博。两害相权，赌一把的那条路，竟是当前所有烂选项中，唯一可能存在活路的选项。
既然别无选择，那就赌一把吧。
她走到床前，从床头柜上抓起了手机，点开通讯记录里肖慎的手机号码，按下了拨号键。
“我接受你的条件，我会找机会，把U盘插进肖惟的个人电脑。”
“很好。”那边传来肖慎带着满意笑意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