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挤进窗帘的缝隙,金光流淌在奶油色墙面上。
白琛坐在沙发椅上捏着眉心,指尖抵在突突跳动的太阳穴。
目光掠过满地狼藉,散落的白色睡裙,撕裂的某片小布料,像被揉碎的玉兰花瓣贴在地毯上。
他不敢看床上那团起伏的蚕丝被。
他真是个畜生。
喉结滚了滚,唾沫混着血腥味咽下去,他闭上眼,三小时前他朦胧醒来。
掌心上传来妹妹腰窝的温度,那些零散记忆里全是她带着哭腔的“哥哥”,自己发狠吮在她身上的吻痕,还有她蜷在怀中的战栗…
意大利小牛皮沙发被他掐出深痕,空调冷气在玻璃杯壁凝出的水珠正往下滑,恍若昨夜她落在他颈间的眼泪。
怎幺会这样,昨晚那不是梦,他都做了些什幺?
他绝不是会这样失控的人,相反在任何情况下他都能将自己的情绪欲望把控到极致。
所以昨晚他的吃食中被人动了手脚…会是谁?什幺目的?为什幺会是白瑶?是安排的人没成功接近他?还是本来就是冲他们来的?
太多疑问,头又开始疼了。
无论如何是他醉酒给人可乘之机,才酿成大错,到底是意外还是预谋,他都会去查清,当务之急是该怎幺处理。
他终于还是擡眼看过去,白瑶蜷在余晖里的模样,像极了外婆家紫藤花架下睡懒觉的小奶猫。
床上人翻身的动作让他脊椎发麻,蚕丝被从肩头滑落,露出斑驳红痕。
他几乎是扑过去拽住被角,太近了,近得能看清她脸颊上细小的绒毛,也能瞥见她腕间醒目的红痕,他的手如触电般缩回。
他当然没有忘记下床时,床单纤维里那凝结的朱砂暗红,这些红正灼烧着他的精神。
他机械地退回沙发里,手机在玻璃茶几上震动,像是在不断提醒他。
“哥哥…”
带着睡意的鼻音惊得他猛地站起,白瑶拥着被子坐起,带着迷蒙的眼神看他,这种迷蒙让他很快镇定下来。
“要喝水吗?”他端过去桌上准备好的水,“有点凉了,慢些喝。”
“哥哥在发抖?”
她握住他僵硬的指尖,白琛仓皇收手间打翻了那杯水,她呆愣地拾起水杯。
没有崩溃,没有愤怒,妹妹乖巧得仿佛昨晚只是普通的一夜,白琛胸腔传来酸涩的钝痛。
“昨晚…”喉结艰难地滚动,“对不起,昨晚是哥哥的错,哥哥…哥哥喝太多了,认错了人,我不…”
“可你一直叫的是我的名字。”
她截断话头的声音清凌凌的,白瑶睡意彻底消散了,眼前的人已经不是昨晚那个与她抵死缠绵的哥哥了。
她的话让他一下子愣住了,然而后面的话更令他惊愕。
“哥哥,我不介意的,我昨晚就已经接受你了不是吗?反正也会有那幺一个人…”
“我是说,如果那个人是哥哥,我愿意的,哥哥喜欢我,我也喜欢哥哥,你说得对,我们才是彼此最亲密的人。”
破碎的字句卡在喉头反复打滚,白琛脸上血色尽褪,又泛起一阵青白。
“你…我…不,不是这样的…”
他仿佛看见自己构建的逻辑大厦正以八倍速崩塌,那些严丝合缝的应对方案,此刻都成了暴雨中脱轨的列车。
许久以后,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瑶瑶,不是的,我昨晚说的都是酒后胡话,对你做那种事……”
话语悬在半空,他瞳孔里映出她的面部轮廓,某种情绪如釉面乍现的冰纹,在尚未成型的时刻,已被收进青瓷底部的落款。
“是意外,也是兄妹之间永远不可以做的,是我的错,我罪不可恕,哥哥不祈求你的原谅,要打要骂要怎幺样都行。”
“但哥哥还是希望……你能忘记昨晚的事,你想要什幺,我都会补偿给你。”
白琛又变回了那个温柔冷静的他。
即便事已至此,他还想像哄小孩那样,试图粉饰太平,退回到他们原来的样子。
白瑶怎会如他的意,那可是她一手造就的“意外”。
“我只想要你啊。”
泛着水光的眼睛望过来时,白琛听见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但很快他又将这份悸动碎进呼吸里。
有些锁链是生在血脉里的,他无法挣脱,也绝不能将她困进来。
“瑶瑶,你还小,你只是因为…首因效应才会对哥哥有情感依赖…没关系的,过段时间就好了。”
他把这一切归结于情窦未开的少女对初夜的特殊情感。
他话里的淡漠和拒绝,让白瑶的愤怒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将她一直以来精心维持的柔和形象彻底撕碎。
“哥哥,你昨晚说爱我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样子,难道只有脱了裤子的时候才爱吗?”
那些曾被她用来伪装的甜美笑容、温柔眼神,此刻全都荡然无存,漆黑瞳孔里浮着冰碴,让那张脸更娇艳了些,也让她显得更加危险。
白琛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他一直知道妹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幺乖顺,她骨子里是带着些骄纵的,但现在看来似乎更具有攻击性。
“我很爱你,因为你是我的妹妹。”
‘妹妹’两个咬得格外重,是爱的,但却是对待亲人的爱。
呵,拔屌无情的臭男人!她就知道没那幺容易让他接受。
白瑶冷笑一声,那双眸子如寒星般闪烁,透着毫不掩饰的讽刺。
手机震动声,打破了兄妹俩剑拔弩张的气氛,白琛低头看了一眼。
“下周会安排你去佛罗伦萨美院。”
短暂停顿后,才擡眼看她,那双平淡无波的眸子里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黎家明天会派专机来接你,在出国前带你选好婚房,你…”
再次停顿是因为妹妹放下了拥起的被子,赤裸着下床,动作有些僵硬,昨晚对初经性事的少女来说,还是强度太高了。
白瑶走到他面前,白琛静静地看着她,少女曼妙的酮体难免让他回味起昨夜。
“哥哥你在害怕什幺?”她的指尖点上他滑动的喉结,醉人的甜香也扑面而来。
“这幺急着送走我,是怕我揭露你强奸亲妹?还是怕…”涂着裸色甲油的指尖顺着他的胸膛下滑。
“发现自己面对亲妹妹硬得根本藏不住。”
将要滑到下腹时,他抓住了她的手腕,兄妹二人无声对望,眼神在空气中较量。
他的妹妹长大了,在他未曾注意的岁月里似乎变了许多,又或者说这才是真正的她。
还是那幺美,却是一种危险的美,妖冶而神秘,仿佛随时会将他吞噬,却又让他心甘情愿地沉沦。
最后,他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松开手捞起沙发上的外套,裹到她身上。
“如果那是你想要的,我会配合。”
如果白瑶要揭发他,他可以去承担一切后果。
“准备好要带走的行李,Firenze的气温和沪市相差不大,不用带很多厚衣服,但京市很冷,明天多穿些。”
“哥哥,真的不要我吗?”
“你永远是我妹妹。”
……
白瑶睁着亮眸在黑夜中翻了个身。
是啊,她永远是他妹妹。
正因如此,他永远也别想甩开她。
她闭上眼,那些十七岁的她挣扎着却无法掌控的,在五年时光的淬炼下,都会成为她掌中物。
她是他的梦魇,是他的宿命,是他无法逃脱的劫数。
白琛睁开眼,下腹一片黏腻,他掀开薄被,迈着长腿走进浴室。
从看清自己卑劣的内心开始,他已经数不清多少个夜晚,像现在这样靠冲凉水澡压制。
浴室花洒喷出冰瀑,白琛盯着瓷砖上凝结的水珠。
冷水浇灭的不仅是情欲,更是他对温暖本能的渴望,他像精密仪器般自我管控着。
身下仍昂扬的性器,却像是在笑话他的作为。
他当然爱白瑶,爱到骨子里了,作为妹妹,也作为一个女人。
可他没办法因为一次错误,把白瑶的人生拖进深渊。
那时候她才17岁,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未来还有多少种可能和美好,天真的因为一晚上,就想要和他不顾一切的在一起。
天知道他那时候有多想答应她,他只能把她送走,距离会让他们彼此冷静下来,时间也会让她渐渐淡忘那晚的荒唐。
徒留自己守着心里那份无望的爱,一遍一遍靠着回忆疏解。
那是他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真正的拥有他的爱人。
白琛知道她恨他的决绝,这些年来故意冷落他,躲着他,他苦笑一声,关了水,扯了浴巾随意裹在腰间。
大步迈出浴室,摸到手机给助理拨过去电话。
上午9点,白瑶被电话吵醒,睁开眼看了一下,又闭上接听。
“阿瑶,你回来了?”是江鹤贱兮兮的声音。
“没事我挂了。”白瑶有起床气,语气不耐。
“别呀,出来玩了,大家都在呢,就差你了。”
“挂了。”
白瑶抱着被子翻了个身接着睡,没睡十几分钟电话又响了,在铃声响到第二遍的时候,白瑶终于接起来了。
“白小姐,早。”
“尹特助,你最好是有事。”
是白琛特助尹志的电话,不然白瑶就直接挂了。
这边尹志摸了摸额头上没有的冷汗,陪着笑:“白小姐,白总让我通知您,过几天有个宴会需要您出席,资料已经发到您邮箱了,您准备准备。”
“我去干嘛?”
“…白总说是白董吩咐的。”
“知道了。”
两人结束通话,尹志心道老板果然料事如神,把董事长搬出来小姐就明白了。
白瑶其实问完就后悔了,到底还没睡醒。
她一向不喜欢混迹于虚与委蛇的名利场,非必要是不会出席的。
得益于显赫的家世,白家女儿从不需要靠婚姻来维系家族利益。
当然像她们这样出身的大小姐们,只要脑子没问题,本来也不会下嫁到普通人家。
门当户对,绝非陈腐之见,而是现实相处中最基础的底气。
需要她以白家女儿的身份亲自出席——这酒会的背后,必然藏着她不得不去的利益与深意。
不知道那位又在算计什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