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b男的刚才瞪我!”
电梯停在25楼,门开了又关,何湛延仍然留在电梯内,好像是等待着什幺。
他在赌姬菡芷下楼还会乘坐这趟电梯。
何湛延本来打算复活节假期回国,还没回去呢,公司二把手那边传来噩耗——上班路上遭车撞,人儿立马住院。
积压的工作任务,谁干都一样。他买的联程机票,在香港过境停留几天,搞定客户,好不容易赶上清明这两天回了京,才发现过后自己的假期时日也不多。
去医院看望二把手,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处理半年审的相关事项。
自从大学毕业后父母把他塞进亲戚家公司,说是积攒工作经验多磨练,其实是所有糟心事一起吻了上来。
一个没啥名气没啥地位的金融小微企业内部出现危机,高管派系争斗不断,经营情况不容乐观,进去的进去,跑路的跑路,降薪裁员接踵而来,濒临破产爆雷倒闭的前奏已经打响。
申请破产之前,何湛延才二十三,他刚拿到LBS的研究生offer,走不出失恋的悲伤,私下emo度日,已经做好辞职去英国留学的准备,秉持着“寡王一路硕博”的理念,结果阴差阳错地被有心人推到风口浪尖上力挽狂澜。
新官上任三把火,在职读研是真的去读。他在公司内大刀阔斧实行改革,管你大房还是侧室,安排进来的人通通叉出去,处理完上一代留下的琐事,用自己仅有的一点儿人脉休养生息,为元气大伤的公司注入新鲜血液吸收资本,机缘巧合下并购重组,其中应得的股权尽入囊中,这才苟延残喘到如今惨淡经营。
妙手回春,起死回生。
正是因为有了前车之鉴,公司内部审计才得以严中之严,最好是忙完这阵子顺利开学,然后继续自己的学术研究。
何湛延听到那个女的对姬菡芷吐槽他。
电梯隔音好,耐不住他听力更好,有点儿风吹草动先一步捕捉到。
瞪你?
瞪你怎幺啦!就瞪!
他还翻白眼,眼珠子咕噜往上一转,劲劲的嘲讽和不屑摊在明面,似乎被人夺了心头挚爱。
盯着人看是下三白,往那儿一站别说什幺不怒自威,阴恻恻黑脸怪瘆人的,穿上鞋奔着一米九去的个头,发起火来房间里的气温能低几度,作为他的助理和秘书等人每每见状早已免疫。
切!
朋友?同学?
越界了!
半分钟后,自己所在的电梯下降,在24楼开门。
赌对了!
姬菡芷和学姐偷偷聊天,两人还在电梯口依依不舍道别,见到电梯来,才结束寒暄。
“时候不早了,我继续加班去了,明天见!”
“空游老师拜拜!”
姬菡芷挥手,回着头进入电梯,然后扭正身体,斜眼看到亮起的按键灯。
她扭头,看到刚才的男人。
何湛延也在看她。
老天开了眼,是老天给了她机会。
算了,都不是随便的人。
沉默无言,在狭小的封闭空间内,时间流淌是如此漫长。
“又见面了。”何湛延主动开口找话聊,“你的专业也是工商管理类的吗?”
“呃……”姬菡芷僵硬的身体缓缓转向他,好尴尬,不知道搭些什幺话,尤其是和她喜欢的奶狗小帅哥说话。
色欲消退,大脑控制思想,她才发现自己的脸也会变红变烫,知道荣辱知道羞耻。
“她是,我不是。”
意思很明确了,摆在明面上,怕这男的不理解而产生什幺不必要的误会,她又补了一句:“她是学会计的,我不是。”
何湛延若有所思,捏下巴故作深沉,其实是真没招了。
聊天聊死了。
何湛延多次酝酿想步入正题,奈何说不到点上,姬菡芷对他的身份怀疑从券商实习生变成卖笔的诈骗犯,生怕下一秒指不定从哪儿掏出来一盒笔让自己买美其名曰帮助市场营销专业的大学生社会实践。
要不是空游老师认识市营的同学,还真就把人们骗过去了。
这个男人的聊天套路真像销售性质的诈骗——简单聊天开启话题,搬出学生身份拉近关系,聊进去了开始卖笔——奇怪,商圈广场上的主力军进攻到写字楼里了吗?
姬菡芷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自己真是冲动!
这男人这张这幺姣好的面容,居然干诈骗?当陪酒的男模当鸭子当小白脸都比这赚得多啊!昧着良心赚钱还不如干三级市场!用肉体赚来的钱都比诈骗所得干净!
平复心情,她忏悔自己刚才的意淫,奶狗小帅哥的身上有着一副没被社会毒打过的清澈,圣洁高雅,哪里像玩的花?
只是自己性幻想的存在是有理有据的。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姬菡芷知道自己离去可能不会再来。
露水情缘如转瞬即逝的烟花。
只是属于她的烟花进了水,哑了火,湿漉漉的全部作废。
“你也是应届生吗?”她开口,不会聊天硬起话题,“还是……单纯的实习啊?”
电梯仍在下行。
甜甜的笑容在他的脸上逐渐浮现,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无时无刻不洋溢着光辉灿烂。
都不是哦。
何湛延不回答她,而是岔开话题打直球:“你经常来看朋友吗?”
姬菡芷点头,又摇摇头:“有时候她们拜托帮忙跑腿送文件或者别的东西,比如今天,我就会来。”
“哦这样啊。”
电梯停下,门开,姬菡芷率先出门。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分道扬镳,她往外走,脚步匆匆不停歇,一转角就不见了踪影。
何湛延犹豫两秒,没赶上她的背影,不舍之情溢于言表,喉头一紧,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留下的印象不算什幺好印象。
他想,是服装的问题?自己穿这身衣服一定太幼稚了?
她现在喜欢什幺样的?年下小白脸?青春阳光男学生?她还喜欢骚且浪的吗?
天赐的姻缘在未来随机出现,要是能有预警,何湛延发誓今天一定盛装出席,背包里装着前几天异地时准备的一套商务西装,虽然便宜了点,但是……
但什幺是啊!遇到机会就开冲!失去机会可有的是时间难受!
比如现在。
他奔跑出电梯,明亮的一楼大厅内只有外卖员出入。
叮当咣啷——
她已经走了,像暴雨前的狂风。
而后风雨交加,暴雨如注。
何湛延失魂落魄地走出大楼,旁边玻璃幕墙反射出繁华都市夜晚的灯火通明,他看了看自己的镜像倒影,仿佛是阿芙洛狄忒亲吻过的脸庞,是撒旦赐予的冶艳瑰丽之容颜。
他想起刚才抱住姬菡芷的女人。
没点子边界感!
一个不好的非常坏十分甚至九分的坏想法浮现在他的脑海,似乎是挥之不去的梦魇。
梦魇跟随他的脚步远去,不多时,一辆白色奥迪开出地库。
破灭的希望缠上汽车的无色尾气,与投射在柏油马路上的霓虹光焰融合,扭曲变形,随风消散。
他的爱情又死了。
死而复生,然后继续赴死。
姬菡芷躲在一处垃圾箱后,悄悄探头,把帆布袋挂在脖子上托好,苟着的姿势逐渐腰酸背痛,确定那辆车走远,才如同解脱般直起身。
刚才眯着眼睛,仔细盯半天,看到车屁股上隐隐约约有个数字“3”,纵观整体车型,她迅速打开手机搜索出该车的落地价。
夜晚的天空风云变幻,刚才还寥寥星点,如今压着一层厚云,闷闷地沉沦。灰黑的乌云仿佛掐一把能流出水来,钢铁森林迎来属于春和景明的洗礼。
她找了辆共享单车,趁着降雨前蹬到李丽露妈妈留给她住的房子。
两家关系好,是两个人的亲妈关系更好,两个女人的友谊超越世俗认可的标准,都将对方的女儿视如己出。
她们的友谊超越生死,生与死是不可衡量的遥远距离。
姬菡芷从自己有记忆开始,语言系统的学习比常人要晚,生养她的女人在某天带她回了娘家,然后她再也没见过她。
她被那个法律规定上的“父亲”安排生活在奶奶家,传统的中国家庭,暗戳戳的重男轻女规则在她几个堂兄弟的衬托下淋漓尽致。
直到那个女人的死讯从国外传来。
炸了锅一样,虎视眈眈的人群直接把吃绝户搬到明面上,反正她一个女儿家,以后还得靠男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肥水不流外人田。
身为人父,作为“父亲”,作为成年男性,自然能看出来自家人的劲头,他那时服务期满,正是遴选升迁的特殊关键时期,这节骨眼上多蠢的人都不能挡路。
步步高升,他才想起来把女儿接走。
后来,姬菡芷有了后妈,也就有了后爹。
托她后妈的福,自己的上一段感情就是俩夫妇折腾没的。网恋对象甚至到了私定终身的程度,愣是被棒打鸳鸯拆散。
于是高考填志愿,姬菡芷本想着能再续前缘,第一志愿在津海,第二志愿在安墟。
她回了安墟。
躺在收藏列表里的联系方式,搜索出不用添加也可以查看十条朋友圈,最新一条的定位在英国伦敦。
看着他的新生活,姬菡芷猛然发觉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只能默默把他移进黑名单。
在她十七年人生中最灿烂的那一颗太阳,已经四分五裂分崩离析,宇宙从此寂灭。
好在,还有李丽露和她的妈妈。
李阿姨把遗产之一的公寓钥匙还给姬菡芷,只要在帝都,她就有地方住。
顺着记忆中熟悉路线,她回到自己的家。
是生养她的女人留给她的避风港。
这份礼物庇护着她唯一的女儿,她们留着同样的血。
指纹锁的声音响起,开门进屋不开灯,换了拖鞋直奔自己的卧房,她的脖子上还挂着帆布袋,衬衫外套也不脱,直挺挺躺在床上。
心中懊恼,应该加个联系方式的。
可是怎幺开口啊!
哎呀——
明天还会见到他吗?
有了!
姬菡芷“腾”地坐起来,在黑暗中摘下帆布袋扔到床上,甩下衬衫外套,又躺回床上,打一圈儿滚到床头开床头灯。
过了零点,周六到了。
她给李丽露打电话,巧的很,这个点李丽露还没睡觉,估计在外面喝酒。
“歪?lulu你睡了吗?”
李丽露那边很吵闹,有人弹吉他唱歌,民谣曲目,欢呼声与鼓掌声此起彼伏。
得了,就是在外面喝酒。
“芷儿肿幺辣!我还没睡呢,在外面玩。”
“lulu你明天能不能借我一辆车啊?”
“好啊,我让司机早上开过去给你,你是要……哎呀明天晚上好像下雨!天啊……这几天都下雨。”
姬菡芷心中一惊,自己没有座驾,想着狐假虎威撑撑场,能装波大的。
这可恶的天气!坏我好事!
“下雨的话,曜影开不了。”李丽露沉默了一秒,“待会儿我让人把我妈那辆幻影给你。”
姬菡芷睡到日上三竿,白昼的明光直刺面门,她翻了个身继续趴在柔软暖和的床上,抓起手机,艰难地睁开一只眼睛。
还能接着睡会儿。
天空压着雨,等她再次醒来时,雨点儿打在落地窗上,此起彼伏的敲击,是逼迫她起床的催命符。
雨势不大,天气预报显示今晚雷阵雨,铅灰色的天空隐隐约约透着乳白,树影摇曳,草木新叶挟着风声摇动。
姬菡芷浑浑噩噩地爬下床,觉睡多了头晕,缓了一会儿才去卫生间洗漱。
她简单冲了个澡,回到卧室挑选衣服。多巴胺色系穿搭青春活力,极繁主义美学梦回千禧年,从大一到现在没剪过头发,当初的齐耳短发如今长过肩膀。
坐在化妆镜前,姬菡芷看着镜中的自己,青春活力逐渐回归年轻的灵魂,肉体凡胎在高中三年惨无人道的折磨中形如枯槁,上大学后才养得有着血色。
——原来我也才十九岁啊。
她拿出吹风机,打开电源后对着粉底膏吹热风软化,差不多了用粉底刷沾取膏体上脸,然后打湿粉扑一顿拍,费些时间终于画好一个“伪素颜”妆面,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开始预热烫发器,找寻配饰之前已经换好衣服,给自己卷好头发后别上漂亮的发夹们。
大功告成,看了一眼时间,还不到五点。
嗯,快五点了。
学姐要是不加班的话,应该是……
朝九晚五。
意识到什幺,她立刻打开手机回顾和学姐的聊天记录,往上翻,看到今天早上还未查看的消息。
【空游老师:裴芷太太我今天不加班,晚上咱们可以约一下(勾引)(勾引)】
姬菡芷感觉大事不妙,来不及磨叽,她背上包拿上家门钥匙紧急出门,推开门,门把手上挂着的纸袋一并带走,慌张失措跑到电梯口,乘坐电梯直奔地库。
纸袋里是车钥匙,不用一键找车,自家停车位上安安稳稳停着那辆。
李阿姨真是蚝油食粒!李丽露也是铁!
她说不上来的粉色,浅粉色?淡粉色?劳斯莱斯在一众跑车面前显得格格不入,气派与柔和的交融,彰显主人的审美韵味。
叮咚——
学姐发来一条消息。
【空游老师:在下大暴雨。】
两条消息。
【空游老师:裴芷咱俩晚上估计约不了了,要不明天吧?周日我单休。】
学姐那边还在输入中,这边姬菡芷给她打语音通话:“空游我开车接你去,能约!等着我!”
学姐这边应允,挂了电话。远方渐暗天色在乌云密布的深灰中压过来,她看着带领自己实习工作的同事姐姐,和在她身旁与她攀谈的男人。
气度不凡,衣着华贵。
她识货,在时尚杂志上见过的,要是正品,这一身没个六位数拿不下来。
谁家少爷体验凡尘?
那男人梳着三七分背头,些许碎发随意分散向额头眉间,俊秀的面容锦上添花,身形修长,简直是行走的人台,和最近火热的顶流小生相比平分秋色,甚至不落下风。
这幺帅啊,不进娱乐圈真是浪费。
看看他这一身,倒也没必要进。
同事姐姐的男朋友?哇!
学姐看着他们交谈,手头敲电脑的工作不落下,神思总被那男人吸引,由不得让人多看两眼。
那个男人看到学姐,盯着学姐。
学姐这回偷看他被抓个正着。
薄情的下三白,这种人不会长情的。学姐心里如是想。
周遭却起了寒意,她想起昨天裴芷太太给她送文件,一激动抱在一起,那时候也有这种寒意,感觉有人在暗处盯着自己,被锁定的猎物。
布豪!
券商一般都是双休,大多数金融机构都是如此,比如银行、保险和助贷等,也不排除有加班的例外。
何湛延纯属闲的蛋疼,他非要搞“偶遇”,给同样放假的助理摇起来寻求帮助,还拽着送孩子上补习班的秘书加入这场艰难工作,终于在一群男人的精心设计下,把自己打扮成活脱脱的一个小白脸。
也不知是夸人还是骂人。
“延哥多帅啊!穿上衣服用现在的话说那叫‘爹系’,成熟又稳重,你们看看这不dom吗?脱了衣服就是能跳钢管舞的牛郎,又涩又烧的!”助理小许如是说,“人靠衣装啊!”
“何总,我觉得你抹粉是不是太多……”秘书老张话音未落,戛然而止,怕是打消boss的积极性,收回刚才的话。
何湛延觉得张秘说话挺对,他摘下半框眼镜,鼻翼两侧的粉底被眼镜鼻托蹭走,留下两个斑驳的椭圆形印记,不由分说,用力过度造成的美中不足,简直是拖后腿。
他在家里早早起床,洗澡时顺便脱毛,脸上没有什幺瑕疵,敷着面膜去琳琅满目的玻璃衣柜前挑选衣服。
助理和秘书姗姗来迟,开始这场“素人改造”的逆袭计划。
朋友前年看秀场送给他的一身男士西装,深色衬衫作内搭,思来想去还是穿上马甲,又系了一条暗红领带,感觉少了点味道,从首饰盒里选取保养得当的配饰们——价格不菲的高奢腕表小心翼翼搭上手腕,私人定制的珠宝胸针拆开加上链条连接衣领和领带,具有特定意义的2克拉男款钻戒圈住他的左手无名指。
一切都穿戴好后,他蹬上一双擦的又黑又亮能当镜子照了的切尔西靴,在助理和秘书的鼓掌喝彩之下,他开始化妆。
打上一层粉底后定妆,浅浅描眉仅作修饰,涂上带有珠光细闪的润唇膏,对镜自顾——地球人的日常妆容真是棘手。
思想战胜幻想,他最后洗了把脸,看着镜中玉颜如出水芙蓉,还是原生的最好。
润唇膏、香水、钱包、纸巾、酒精棉片、符合自己型号的小孩嗝屁袋……通通装进公文包以备不时之需,出发!
趁着晚高峰前,他来到空无一人的公司,想起那个女人,似乎和姬菡芷关系匪浅,于是去楼下的会计事务所串门,上下层的关系,公司项目合作自然秉持着来者是客的理念,一顿交流下来,何湛延找到了那个女人。
也是敌人。
她的上级女性领导对她连连夸赞,工作能力出众,工作成绩出色,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员工。
“她什幺时候下班?”
“啊……啊?何先生你……”
“您别担心,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他补了一句,眼睛落在那女人身上,“像她们这种实习生。”
女领导留意到何湛延手上的戒指,内心五味杂陈,动摇的吃瓜态度明显强烈。
这b男的心思不纯!
瓢泼大雨从雾蓝深灰的天幕中倾泻而出,电闪雷鸣,狂风呼啸,雨声霹雳而不绝于耳。道路两旁的树木随风乱颤,枝断叶卷,在风和雨的塑造中变成自然景观的形象。
一辆劳斯莱斯停在雨幕中,自天上而坠下的冷雨击打在挡风玻璃上的一瞬炸开。路灯光与雨刮器的联合作用下,成百上千的雨滴在原地留下圆形的飞溅印记,有些向下流淌徜徉,有些向外飞舞喷射。
这场大雨早有预兆,996人群如往常一样机械循环,只不过因突然强烈的降雨困在大厦里,有人撑伞有人穿雨衣,人们挤在门口,陆陆续续有零星几个人往外走。
何湛延心凉了半截,这幺大的雨,他忘了带伞,他忘了天气,徒有热情,现在被浇个透心凉。
她不会来了。
送文件哪有送两回的说法?他早该想到的。
她不会来了,她不会再来了。
他见不到她了。
陆陆续续地,门口的人寥寥无几。他和人们一样现在避雨处,风在他的耳边呢喃,洗净众生的雨水首先洗净大地,一阵妖风鼓动着细雨袭来,湿润他的眼睛。
他抱着公文包,有雨珠亲吻他的手,于是他后退,甩开手上的水。
秋日胜春朝,春悲赶秋伤。
被雨幕隔绝的道路,那辆停了一会儿的劳斯莱斯降下车窗一道缝,用来通风透气。
姬菡芷给学姐发消息,学姐说突然加班,晚点出来。
姬菡芷回她那好吧,我开的是一辆粉色的劳哦。
学姐那边正在输入中,然后发感叹号。
她在车里等着无聊啊,又不能下车,等了一会儿,终于在驾驶位里坐不住了,拿出折叠镜欣赏妆面,脱妆掉妆还能补补。
雨的鲜味,草木与泥土的腥味,潮湿的空气凝住汽车尾气的汽油味,一齐钻入她的鼻腔肺腑。
有一丝气味悄悄飘进来,不属于现实,在她的美梦幻想中占据一席之地。
姬菡芷下意识看向副驾驶的车窗,比眼见为实的心安理得出现更早的是她的心跳。
那个男人换了身衣服,还整了背头发型,修身剪裁的深色西装让年下小奶狗蜕变成年上爹系dom,仿佛下一秒就要dirtytalk了。
再仔细看看,哎嘿就是那人,哟还搞反差,人靠衣装,真是刺激感官。
他抱着什幺东西,似乎是个公文包,在楼里躲雨,没带伞?也没开车?
姬菡芷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降下副驾驶的车窗,留恋的目光穿过层层叠叠的雨幕,落在那人身上。极繁y2k亚比与禁欲系顶帅的眼神对撞,暗送秋波还未开始,举着一把动漫周边长柄伞的学姐屁颠屁颠涉水而来。
学姐迅速打开后车门,收起伞坐到后座。车内做了隔断分开前后排,透明隔板后的姬菡芷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上车,她在远远眺望着什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学姐看到了那个b男的。
哦不,人不可貌相,是楼上扮猪吃老虎的何总。
隔板的隔音效果非常好,学姐想对姬菡芷说话——玛雅泥萌这是在互相求偶吗?
不能理解,想要得吃还需验资?
她第一次坐这种车,在网络平台上搜索怎幺坐,终于在自己的迅速学习下,把透明隔板整成雾面。
好了这下别说说话了,连人都看不到。
第二次找寻键位比较幸运,她成功打开隔板下的小窗口,于是弯腰把脸贴过去。
“你要不要给他把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