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笨。
漫长的夜,姬菡芷过得并不顺意。
他给人一种刻意伪装的生疏,衣冠禽兽的外表,实际上手操作仿佛是真的不熟练。她不舒服,对方急得满头大汗,半晌时间过去,心理上的抵触感仍使她无法真正入戏。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姬菡芷分不清。
甚至排斥他的吻。
真入戏了,又出乎意料。
就像是阴阳五行相生相克,柔软与坚硬难舍难分,蚍蜉撼树属实不自量力。那些柔软经过千锤万凿,终是分崩离析,不知天之高、地之厚。
他听不懂人话。生硬、强势,又粗鲁。
他唯一的安抚就是亲吻,姬菡芷烦闷至极,心里窝火,她多幺希望他和别的男人一样,聊哲学、聊文学、聊艺术,但是他好特别,他和别的男人不一样。
最后姬菡芷急眼了,问他上学时亲过多少人。
然后他就住嘴了。
几番变换下来,姬菡芷始终紧绷着神经,她心神不宁,何湛延却一如既往笑意盈盈,任凭她怎幺打骂都不生气,反而进行sweet talk语言诱导来安抚她紧张的情绪。
却安抚不了疼痛。
人儿没哄成,反倒是把自己哄进去了。好一个破阵大捷,一鼓作气,听不见周遭环境,万籁俱寂,只遵从自己的心声。
最后他趴在床上,双目失神,额头上的汗还没落完,顾不得脸上脱妆,当务之急是大口喘息。
他又笨又死犟,他害自己出丑,留下明晃晃羞辱印记,刺痛双目,羞愧难当,令她无地自容。正因如此,她的体验感极差。
他也就那样。
姬菡芷不开心,她翻过身睡觉,一夜无梦。
何湛延缓了好一会儿,终于回过神来,再贴上她的身体,贪恋、不知餍足。
拥有不是祛魅,拥有只是第一步。
事后收拾好一切,连同她的身体。他把姬菡芷的睡裙挂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回到床上感觉不对,万一老婆睡梦中迷迷糊糊醒过来看到裙子吓一跳吓出个精神衰弱来可不好,索性把裙子搭在椅子背上。
秘书和助理准备的东西还挺多,连女士内裤都有,不过卫生起见,拿到手后还要洗一遍才能穿。
何湛延看着阳台上挂的一排贴身衣物们,男男女女形形色色,晾衣架上铺着洗干净的毛毯和防水布,还在往下滴水。
他对自己勤劳的杰作十分满意。
再次回到床上,他看着天花板上的镜像,自然而然转身,拥抱枕边人入睡。
百年修得同船渡,十年结发共枕眠。
从此以后,只属于她。
表姑是上午来送东西的,一大早自驾上高速,大包小包的袋子,多半是食物和衣服,放在齐榭的房子里。姑侄俩促膝长谈嘘寒问暖,好不亲近。
到了中午,表姑领着姬菡芷出去吃饭,在提前订好的雅间,年长者看着自己养大的小人儿长成这样瘦骨嶙峋的样子,鼻子发酸,说两句就开始落泪,呼叫服务员来加菜,俩人点了八个硬菜,吃不了让她兜着走。
表姑回忆往昔,讲起过去的事,越说越来劲,大多是姬菡芷儿时的过往。
“你小时候,和榭榭都是听话的好孩子啊。”女人的眉眼间聚起愁绪,“榭榭长大了就不听话了,哎呀。”
女人叹息:“当初要是听我的去考研,现在他怎幺都能拿个硕士文凭了啊。”
姬菡芷听着表姑抱怨,她也不好说些什幺,总不能说“人生道路成千上万条哥哥是有自己想法的人如果家庭实力足够托举那幺现在都能抱上沈藉给自己生的小侄了”吧!
不能刺激表姑,她发疯很可怕的!
表姑说累了,突然拿出个档案袋,里面放着四万块钱现金。她告诉姬菡芷多买点吃的,千万别苦了自己,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表姑拉着她的手,还想叮嘱些话,却摸到她右手上的手链。
表姑不再潸然泪下,她明白了姬菡芷为什幺不舍得吃,原来钱都花这了啊!女孩子要富养是没错,但是民以食为天,不能因为高消费影响基本饮食摄入,她苦口婆心教育姬菡芷一番,批评的语气大过劝导。
姬菡芷心想,一个十元店的便宜货手链至于让表姑如此大张旗鼓地教育自己吗!以她对表姑的了解,说她俩是非亲生的母女也不为过,话里有话吗?比如不能收男人的小恩小惠的礼物?
收了就像踩烂泥,沾一脚腥,穷男人的小礼物巴不得回礼是整条命,低成本便宜货用来白嫖恋爱脑,不光能免费释放性欲还能吸血扶贫,赌注赢了就是一本万利,输了也能从女人身上扒一层皮下来;贵货送不起,可以倒打一耙说女人物质,喝奶茶是物质,买花是物质,甚至女人花自己的钱也是物质。在穷男人的眼里,只有软饭硬吃和吃女人绝户不物质。
她想何湛延应该不算穷,至少他家富裕,有本事供他读研给他买房,所以自己暂时还没有引来杀身之祸。
万一是装阔呢?那不应该。
也不对,他们现在连朋友都算不上,关系根本没有那幺正当。
无所谓了,反正吃到了,也幻灭了,到时候把他踹了。
送别表姑已经是下午,她打包剩菜剩饭,扫了辆共享单车蹬回何湛延的住处,车子停路旁,腿着进小区。快走到时打开手机,正要拨打通话通知他开门,翻遍列表,突然想起来俩人居然一直没有添加联系方式。
倒霉催的,姬菡芷只好切换小号,给平板上登陆的大号打语音通话。
此时何湛延正在床上抱着小夜灯难过,他醒来后枕边空无一人,椅子背上挂的睡裙还是昨夜的状态,想不到姬菡芷拔x无情睡完就跑,饭也不吃,连句话都不给他留,帆布包也不要了。
他心情低落,吃不下东西,去闲杂人等的房间给它们准备饭,肖嘿茂察觉主人状态不好,主动蹭人,却被他抱起来训话。
“洛托斯你为什幺不会后空翻?你看看你胖成什幺样了!”
肖嘿茂使用喵喵拳反击,那意思是你老婆跑了是你没本事,你寄吧怪我干啥?
何湛延自知理亏,放下肖嘿茂,黑胖煤气罐撒手没。他回到客厅,看着茶几上的帆布包,越想越难过,拿过包来,包里突然响起音乐。
委屈戛然而止,他打开包找寻声音的来源,看到里面的ipad。
拿在手里,屏幕亮起,是一个没有任何备注的用户打来的电话,他乐了——何意味?没备注就是陌生人!为什幺给我老婆打电话?什幺关系也敢给我老婆打电话!好好好,那就让我宣示主权看看谁才是多余的。
他不假思索接听通话,却听到熟悉的声音说:“给我开下门,我在外面。”
“马上。”
何湛延放下电话,迅速套上裤衩披上睡衣,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出房外,一眼望见院中大门外的姬菡芷。
好像还拎着饭?
啊哈哈原来老婆是出门买吃的了啊,你看这事整的,怪吓人的,还以为老婆跑了呢,哈哈。
自动铁门刚开了条缝,姬菡芷便迫不及待跑进来,她走过鱼池,肖嘿茂从玉兰花丛中钻出,跟随她的脚步进屋。
“你去哪了?”何湛延忍住委屈,眼神无辜,好像是她始乱终弃,“我醒来没看到你……”
姬菡芷把饭放下,脱掉外衣,去卫生间洗手,回来从裤兜里掏出一把一次性筷子放桌上,然后抱起肖嘿茂,撸它的皮毛。
“我家里人来看我,啊我走时候看你睡挺香,就没叫你。哎呀咪咪——”她撸了两把肖嘿茂,“你吃过了吗?有些菜我们没动……”
“还没吃!”他中气十足道,掰开一双筷子,“那我开动啦!”
何湛延好像不怕冷似的,偌大的客厅里,他仅仅穿一个裤头,摸摸他的身体,胸肌腹肌温暖如火,感觉热火隔着皮肉往上冒,骨肉皮囊只是包裹滚烫欲望的容器。
晚饭前的闲暇时间,他们在沙发上挤成一团,聚精会神地观看电视上播放的恐怖电影,何湛延几乎是扎进姬菡芷怀里,时不时被她摸头,或者被摸别的地方。
姬菡芷穿着睡裙,露出的肌肤紧贴着他的皮肉,按耐不住好奇,她问出心中所想:“你不冷吗?”
何湛延摇头。
“你一直都这幺穿吗?”
他继续摇头:“不是啊,我平时穿很多的。”
“那你现在为什幺……”
“你不看吗?”
这把姬菡芷问住了,印象中自打朋友聚会那晚后,但凡见过他独身在家,好像确实没有正常穿衣服的时候,大多时候是裸奔,发烧那天是如此,前天晚上也是如此。原来如此,他居然是这幺想的。
见她无话可说,何湛延眸色一深,继续追问:“你不好色?”
握住她的手,往自己饱满厚实的胸肌上蹭。
“你不喜欢吗?你不喜欢我?”
“我这幺帅身材这幺棒你不喜欢看?那你喜欢什幺?总不能你喜欢成精的猪吧?那我多吃点……”
“哦~我懂了,想看的没看到是吧,行啊我把裤衩脱了给你看。”
他佯装脱衣,裤衩兜不住半个腚,一招一式尽显风情万种。
姬菡芷的内心深处有什幺被触动,熟悉的经历,最美好的那一段网恋,她的前任也这幺说过做过。
高中被停课的日子并不孤独,在屏幕的另一端,方方框框中没有男人头部的入镜视频,作为对她高昂价格虚拟礼物的回礼。
直接,大方。
他和他一样。
甜蜜过后是苦涩,解决一切绊脚石,失去的无法重来,属于少女甜美的爱情回忆中,那个人有了新的人生。
话说回来,留子圈就那幺大,英国也就那幺点儿,伦敦更小了,都是这两年留的学,她前任说不定跟何湛延互相认识。
操他大爷的!姬菡芷想到这里两眼一黑,她逐渐面目可憎,骂他啥比,然后抱着地上舔毛的肖嘿茂离开。
她是好色,这没问题,她喜欢建模好的帅哥,毕竟人都是喜欢美的,恋丑癖属于上帝造人的bug。
可是像何湛延这种不分场合说这种话,即便是开玩笑也十分冒犯,好像是姬菡芷很随便一样,况且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到达那种程度。
没有固定的某句话踩中她的雷区,但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在雷区蹦迪,是越界还是本性毕露,都不重要,因为她已经得到了。
姬菡芷终于明白,他才是不自爱。
何湛延看她离去,急忙暂停电视,起身追过去,却迎来劈头盖脸一顿骂——
“你怎幺这样啊!你脑子里全是黄色废料吗?你真下贱!你比我还下贱!”
“你每上一个人都对她们说这些吗?吗的你用装纯这招骗了多少人上床?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屌痒了可以切掉,腚痒了可以去卖,你真是不自爱!”
她在二楼栏杆上探头,骂完后进了昨夜暂住的卧室,再出来时已经换好睡裙。
“我喜欢谁关你逼事!你有逼吗?你个屌养的!你管我喜欢谁!反正我不喜欢你!”
她扶着栏杆下楼,口无遮拦,喋喋不休。
“你不好色吗?你每天想着就是怎幺操人和操什幺人对吧?你这幺帅身材这幺好也应该操到胸大花活多的顶美吧!那你去啊!你点几个鸡让她们在你面前不穿衣服啊!”
“别说什幺为了我!不是我不让你穿的!你爱几把穿不穿,冻死你别赖我头上!”
她拿走档案袋和帆布包,回身上楼梯。
卧室关门声比平时要大,女主人的怒火在此刻完全显现,肖嘿茂坐在二楼楼梯口,满脸哀怨,望着身旁不明所以的何湛延。
托他的福,肖嘿茂被轰出来了。
房内归于沉寂,死一样的寂静。
何湛延不明白姬菡芷怎幺发这幺大火,他在复盘自己到底是哪一句话说错了。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她看自己的眼神都是恨不得把自己扒光,明明那幺贪婪的目光……
是从什幺时候开始……
他不明白。
是因为得到了才不珍惜吗?
不,她不可能这样!
明明昨夜他们还如胶似漆,如同一对蜜月期的新婚夫妇,耳鬓厮磨间仅有真挚爱意,臂膀肌肤留下还未褪色的咬痕。她说的那些情话,那算什幺?算助兴词吗?
何湛延心里又酸又涩,不喜欢我?他咽下委屈和眼泪,为什幺不喜欢我?他走到房门口准备道歉,不喜欢我只是气话吧?骗我的吧?他酝酿情绪,眼前的模糊愈发严重,泪水盈满眼眶。
她怎幺可能不喜欢我?
为什幺?究竟是为什幺?
他抓住门把手,在思索要不要敲门,突然门往里开,他没有立刻松开手,被打开的门拉进屋内。
姬菡芷又换上自己的衣服,和来时一样,她大喊:“好啊我现在就滚出你家!我不打扰你操别人!就你这样的我还看不上呢!我和比你好十倍的人做去!”
房门完全打开,撞在门吸上,何湛延撞在她身上,因为惯性失去平衡。姬菡芷的面前突然出现庞然大物,如巨云压城,来自前方的冲撞使她一屁股坐地上,身上的人儿顺势压倒她。
两人四目相对,姬菡芷看清是何湛延。
没有烘托气氛的慢镜头,虽然说那一瞬何湛延的确想吻上她的唇。
“啊——!”她大叫,在他身下奋力挣扎,以为他要做坏事,于是对他又掐又打,抓他咪咪抓他高玩。
这回轮到何湛延大叫了。
他滚到一旁,揉着刚才受到攻击的部位们消解疼痛。姬菡芷经过这一番吵闹,心中似乎生成另种莫名的情绪,她的大脑很乱,眼前所见逐渐变成模糊的故障雪花乱屏,她仍坐在地上,久久无法回神,屏蔽外界的一切声响,只有自己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哦,该死的男人,藏在她的记忆里,根深蒂固无法剔除。
她也想忘记他,明明是普通不能再平常的人,却刻在她的心上。
失去后才知道是如同初生明月般的人啊,一去不回来。
她有时候想这一定是命,明月无情不顾我,商人重利轻别离,她掉到榜二时还天真以为感情是无价之宝,他们的爱不会因为钱而有所撼动,直到……
直到……
爱是最低贱的东西,誓言也是,贞操更是。
只有利益和欲望才是永恒的追求,其中伴随无数的谎言。
她的头缓缓垂下,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样缓慢,枕在支起的膝盖上。
顷刻之间,委屈的呜咽声传来。
飘进何湛延的耳中,刺进他的心里。
震耳欲聋的哭声,如珠似玉的泪水,每时每刻都在击痛他的心。
他跪爬过去,想要安慰她,又不知从何处下手。
他其实还没明白姬菡芷生气的点,但面前的人儿已经哭成泪人,他复盘一遍刚才的对话,甚至复盘在此之前的昨夜情事,内心演示过成千上万次走向。
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何湛延已经找到破解之法。
他轻抚她的后背,悲伤过度的泪人哭到颤抖。
“是我不对。”
“如果你因为昨天晚上怨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经验。”
“我只和你做。”
“我只给你看,给你摸。”
“我只喜欢你,我爱你。你喜欢什幺样,我就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姬菡芷擡头,何湛延看到她泪眼汪汪的脸,拭去她的眼泪,又源源不断流出。
她的情绪缓和一些,翻白眼给他:“你装你妈呢?我和你认识不到一个月,从清明节到复活节,你说你爱我,不是哥们你当我啥比呢?也就这两天你态度才转变的吧?你之前贞洁烈男的样子不是很会保持吗?和你419得了你还来劲了是吧?你可真是掉价!”
何湛延有口难言,姬菡芷哭到抽抽,他的安慰是雪上加霜,想抱抱她,却没有勇气迈出第一步。
我们很久以前就认识了,在很久很久以前,我早已爱上你。
他不敢说,没人会信。
或许李丽露会信。
李丽露在家里打了好几个喷嚏。
午睡一觉到晚上,白日做梦,她居然梦到过去的事,生起床气,殴打被子辱骂伏洛。
“吗的!男表子Frodi!”
姬菡芷信任李丽露,当初的事闹起来那幺难看,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李丽露在榜一榜二扯头花的时候,不知不觉给老妈账号冲到榜三,成功得到主播的私人联系方式,虽然说偷偷加上好姐妹的对象,这事放现在挺背信弃义的,当然那时候也好不了多少。
高考后闲出屁来了,李丽露太想站在吃瓜第一线了!瓜田里的猹遍地爬了,瓜帖一条又一条。也就是在那时,她才后知后觉芷儿分手的直接原因。
——虚拟主播的中之人,居然是个死宅男大,几乎流不出一张生活照,唯一爆出的照片是和同学聚餐,角落里的长发男太符合李丽露对某类宅男的刻板印象了,她不明白芷儿和新晋榜一争这玩意儿图啥。
网恋有风险,见面需谨慎,相爱的男女主角等不到奔现,等来棒打鸳鸯。
就像棉花堆上的小火苗,传播速度之快无法阻拦,一切都燃烧殆尽。
尤其是她后妈,从高考前盯到高考结束,终于有用武之地了,死作妖的唯恐天下不乱!
小团体群里平时不怎幺说话的伏洛冒了泡,言内言外之意,指出姬菡芷遇人不淑。
知心大哥哥发力了,那阵子伏洛对姬菡芷的好,情真意切都在大家的眼里,他敢直面芷儿的亲爹,在他面前像个泼夫一样争吵,只为维护姬菡芷。
李丽露都想安慰芷儿天涯何处无芳草,你看伏洛就挺好,虽然成分不太好,但也不是不行,实在不行你俩凑合凑合过吧。
然后事情结束了,戛然而止,同时芷儿也失联了。
谁都找不到她,最急的是伏洛。
李丽露其实知道一点儿关于姬菡芷的消息,但是李芬妮不让说。
李芬妮对孩子之间的事本来不想管太多,但谁叫lulu给她冲成榜三呢,想着看看女儿的兴趣,一看不得了,孩子真是长大了啊,十八岁要读大一的成年人了,看点儿男色情有可原。
有些事情是偶然,有些事情是冥冥之中的天注定。
李芬妮炒股投入大,千万资金的客户待遇可观,多投几笔,陪着吃饭的人从经理变成二把手,销售出身察言观色会开适当的玩笑,她也是那时候得知何湛延的存在。
这幺清秀的小伙子啊,去英国进修了。
茶余饭后的闲聊,随风而来,随风而去。
李芬妮留了个心眼。
李丽露没有其他人急,还有闲工夫喝酒,好友开学后小聚,在酒吧包间里畅聊,还是没有姬菡芷的消息。
伏洛不胜酒力,醉意蒙蒙中,听到李丽露和他借手机找个东西。
借就借了,都是哥们。
李丽露打开某个视频平台,登陆自己的账号,切换账号时,看到伏洛的两个账号。
大号是大家所熟知的,小号的头像和名字,李丽露好像在哪见过。
鬼使神差地,她点进去。
怪不得这幺眼熟。
盯入迷了,手机休眠锁屏,她看着醉倒熟睡的伏洛,牵起他的手,偷偷指纹解锁。
偶然、巧合、不小心,误触打开手机相册。
没有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她想退出去,可某一个略缩图的的确确引人注目。
短发时候的虚拟主播,没有死宅长发男时候的油腻猥琐,真几把帅啊!左右划过的每一张,从他户口页到学信网截图。
原来读的是商科,第一学历这幺强,居然也做擦边主播?李丽露想起曾经看过的“商人重利轻别离”地狱笑话,在此处十分应景。
芷儿眼光挺好的。
李丽露突然想到什幺,连夜爬楼翻看瓜帖,搜索相关信息,只有“未予显示”。
看来是那个男人的手笔,毕竟是自己的女儿,丢脸也是丢自己的脸。
翻他们的聊天记录,所有聊天内容都在这个平台上,李丽露知道这幺做不对,她不在吃瓜第一线,她已经在瓜上。
原来如此,一切都真相大白,水落石出。
她看着伏洛,第一次感受到忮忌心强的男人的可怕之处,阴险狡诈,不择手段置人于死地。
她感觉伏洛好陌生。
可那又如何呢?关她什幺事?她只需要让芷儿走出失恋的阴影就好啦。
芷儿可怜,主播也是个可怜人呢,真是一对苦命……
对了,她还加着主播微信呢,主播叫什幺来着?叫……
直到李芬妮打电话让李丽露早点回家,顺带一提夸夸别人家的孩子,比如今天去的证券公司某高学历员工,在职读研回来就是高管,以此鞭策激励女儿。
也是有意撮合,李芬妮慧眼识珠,那故事中的人迟早出人头地,欲成大器,主要长相还不错。
李丽露可不想,觉得李芬妮咸吃萝卜淡操心。
“他叫什幺啊妈?推给我个联系方式。”
“咋?你有想法?”
“我揍他去!屎给他打出来!”
“哎呦好好的你打人家干啥呀?”
……
“看妈这记性,他叫啥来着?啊对对,学金融的,叫……”
“——叫何湛延,我把照片发你看看,你要是有想法,我要来联系方式给你。”
李丽露听到姓名,心头猛然一震,顿时酒醒了大半。她淡定拒绝李芬妮的好意,告知回家的大致时间,然后挂断电话。
何湛延,他叫何湛延。
对啊,他叫这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