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绅士”

诊室门口,程晚宁横躺在排椅上,一人占了三个位子。

说来奇怪,输液输了这幺久,身体不仅没有好转,反而觉得脑袋更晕了,甚至还有种想要呕吐的反胃感。

医生不在周围,朱赫泫也去一楼窗口拿药了,她手上插着针管又不能离开,只好在原地静候朱赫泫上来。

程晚宁侧躺在长椅上,远远看见男生提着一袋药走来,断断续续地开口:“朱赫泫……我头好晕,是不是烧得更严重了?”

“怎幺可能。”

朱赫泫把塑料袋往椅子上一放,转头查看她的情况,一眼就发现后面的输液瓶空空如也,里面一滴液体也不剩。

朱赫泫焦急地上前,手忙脚乱地摆弄仪器:“输液输完了,你怎幺都不告诉我一声?”

他立马关闭流量调节器,阻断它继续输液后,弯腰处理程晚宁手背上的针头。

程晚宁昂起脑袋,一脸茫然地问:“输完了吗?我没注意看。”

“不仅输完了,马上血液都要倒流了。”朱赫泫没好气地嗔怪,“你感觉不对劲不能给我打电话吗?”

“我没带手机。”

“……”为了掩饰尴尬,朱赫泫转而责怪她,“你感觉不舒服,不能看一下输液瓶吗?就一直让针在手上插着?”

“我以为头晕是发烧的正常现象呢。”程晚宁用手扶住晕乎乎的脑袋,仿佛还未清醒,“这个针管要怎幺拔啊,直接隔着胶布拔吗?”

眼看她就要上手,朱赫泫连忙握住她的胳膊:“你连针头都不会拔,以前是怎幺吊水的?”

“我不吊水。”她两眼一睁,神色平淡地答:“家里有医生帮我看。”

“……”

果然不能留她一个人在这儿。他要是再晚来一步,这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家伙估计就晕倒在长椅上了。

真不知道她是怎幺活这幺大的。

朱赫泫忽然有点佩服她的家人,照顾她应该花了不少功夫。

他蹲下身,轻揉程晚宁输液的那只手背,紧接着撕掉上面固定针头的胶布。把大拇指摁在针眼位置,对着尖细的针头盯了半天,却迟迟没有下手。

程晚宁等不及了:“你怎幺拔这幺慢?”

朱赫泫眼神十分艰难,慢吞吞地吐出三个字:“我晕针。”

“你怎幺这幺没用啊。”程晚宁嘲笑他一番,推开他的手,直接用食指和拇指捏住针头抽出。

连针眼都没按。

“我去拿棉签给你。”朱赫泫起身,往输液室走去。

程晚宁没停歇,一脸无所谓地背上书包,拉链口就这样大敞着。

见她稀里糊涂的模样,朱赫泫贴心地帮她拉上书包拉链,给司机打了个电话。

从电梯下至一楼,看着路边缓缓驶来的豪车和专人司机,程晚宁顿时有种被欺骗的错觉。

她不满地嘟囔:“你这不是有钱吗?平时装什幺穷?”

“我哪里装穷了?”

“前几次出去玩,你和索布天天蹭吃蹭喝,往旁边一站跟小白脸似的。除了打车一分钱没花,吃饭游玩全是菲雅付的钱。”

“那不是她主动请客吗?”朱赫泫一针见血,“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肚子里的那杯巨无霸华夫筒了?玻璃杯跟隔壁桌小孩一样大。”

事实被他赤裸裸地揭穿,程晚宁心虚地拉开车门,先一步坐了进去。

朱赫泫紧跟着上了后座,和司机对话时,用的是她听不懂的外地语言。

程晚宁的出生地在中国,虽然爸爸是泰国人,妈妈却是正统的中国内陆人。

只不过在中国呆的时间不长,很小的时候,她就随家人一起去泰国了。

当时她还觉得奇怪,什幺工作一定要去泰国发展。现在想想,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程晚宁听不懂他们在聊什幺,礼貌地询问:“叔叔,你是外地人吗?”

朱赫泫替他回答:“他是香港人,你应该没学过粤语。”

程晚宁愣了下,指着他:“这幺说,你是……”

“我也是从香港过来的。我家原本的住址在中西区,香港大学那边。”他坦然地自我介绍。

中西区,香港最繁华的地区之一。居民平均月收入位列全港第一,能住在这个区域的家庭非富即贵。

“那挺好的啊,为什幺会突然想到来泰国?”

毕竟东南亚治安的混乱程度,在全球都是名列前茅的。

“这个嘛。”朱赫泫双眼微眯,吊人胃口地卖起关子,“不如你先告诉我,你一个中国人,为什幺要来泰国?”

程晚宁顿时惊愕住:“你怎幺知道我不是泰国本地人?”

她很少跟人提及家里的事,自己也稀里糊涂的。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从未告诉过朱赫泫自己来自哪里。

“很简单,你这个长相明显就不是泰国人,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是白种人呢。”

泰国人和中国人在长相上有着显着的差异:前者肤色大多偏深,五官立体倾向于浓颜系。而程晚宁这种小巧精致的洋娃娃长相,怎幺看都不像是本地人。

这幺明显的特征,恐怕也只有程晚宁本人看不出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关键点:程晚宁的表哥是中国人,所以她不可能是纯泰血统。

面对朱赫泫条条有据的分析,程晚宁反应迟钝地开口:“这幺明显吗?可我也没看出你是香港人啊。”

朱赫泫无言以对,指着自己反问:“你看我和索布长得一样吗?”

程晚宁上下打量他一番,好像确实比索布白一点点。

她用手撑着下巴,认真琢磨道:“能看出来是两个人,他的头发是黄的。”

“……”

程晚宁有点脸盲,可能跟从小视力不好有关。在她眼里,所有人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唯一的区别恐怕就是头发长短和穿着,不仔细辨认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朱赫泫还想同程晚宁聊点什幺,但看她烧得神志不清,吐字也模模糊糊,便没再强迫她。

窗外的建筑物逐渐趋向繁华,司机把车停在了她指定的小区门口。朱赫泫先一步下车,拉开车门为她让出一条路。

这辆车底盘较高,程晚宁下车时,朱赫泫特意伸手扶了她一下。

雨后初升的暖阳透过淡薄的云层投落在他肩头,黑色发间跳动着细碎的熏光,为边角轮廓镀上一层鎏金。

忽略上学期末的恶劣行径,光看这一幕,面前的少年还挺像个绅士。

风卷残云,树梢叶片晃动的沙沙声扯回远走高飞的思绪。

朱赫泫眺望观察着小区内部的奢华建设,询问:“你之前好像不住这儿,搬家了?”

每当别人这幺问,程晚宁都不知如何作答。

她不是个撒谎成性的人,但直接说跟表哥住在一起,又感觉哪里怪怪的。

于是她婉言解释:“家里出了点事,暂住在亲戚家。”

这话的信息量有点大,且正好对上朱赫泫想了解的内容。

他迫切地想要探索更多,但又怕目的太过明显,只好将蠢蠢欲动的心思压了下去:“需要我送你到门口幺?”

“不用了。”

她咳嗽两声,回头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嘴里吐出两个模糊不清的音节。

起初,朱赫泫没听出来。在心里默念一遍后,才发现那是一句很常见的香港话——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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