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皇城内外华灯初上。
宁远侯陈靖扶着夫人陆氏缓缓走下马车,早有内侍躬身迎上前来。
陆氏已有七个月身孕,腹部隆起明显,行走间略显吃力,却仍保持着侯门夫人的端庄仪态。
“侯爷、夫人,陛下和娘娘已在琼林苑设宴,特命奴才在此恭候。”
内侍声音尖细却恭敬,目光低垂,不敢直视。
陈靖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宫墙内连绵的殿宇。
琉璃瓦在夕阳余晖中泛着金光,飞檐斗拱层层叠叠,宫墙内雕梁画栋,气势辉煌大气。
作为镇守西北边境的侯爵,他每年进京面圣不过一两次,每次踏入这深宫重地,都仿佛有什幺事情要发生。
“有劳公公了。”
陈靖声音沉稳,不怒自威。
琼林苑内,丝竹声悠扬悦耳。
数十张紫檀木案几呈半圆形排列,上面摆着精致的御膳和美酒。朝中重臣携家眷依次入座,低声交谈间,目光却不约而同地瞥向入口处。
当宁远侯夫妇出现时,原本细碎的交谈声忽然静了一瞬。
“宁远侯到——”内侍高声通报。
刹那间,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这对夫妇身上。
陈靖身着绛紫色侯爵常服,腰系玉带,身形挺拔如松。
经年驻守边关,风霜染白了他的鬓角。
而他身旁的陆氏,虽因有孕而体态丰腴,却依然容色清丽,举止间尽显世家风范。
皇帝见状,竟亲自起身相迎:“陈爱卿一路辛苦。”
群臣皆惊。能让天子起身相迎的臣子,本朝寥寥无几。
陈靖与陆氏行大跪礼:“臣叩见陛下,万岁万万岁。”
“平身。”皇帝笑容和煦,“赐座。”
内侍引他们至御座右下首的尊位,与几位亲王并列。这等待遇,再次引得众人侧目。
宴会进行过半,酒过三巡,气氛渐入佳境。
一曲舞毕,众人皆在交杯换盏之际。
皇后忽然含笑开口:
“本宫瞧着宁远侯夫人这胎气极好,若是生下位千金,必是容貌品行俱佳的大家闺秀。”
陆氏微微欠身:“娘娘过誉了。”
皇帝放下酒杯,目光若有所思:
“宁远侯镇守边关十余年,功在社稷。若此次得女,朕倒想许她一桩好姻缘。”
话音落下,满座皆静。几位重臣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
皇后笑道:“陛下与臣妾想到一处去了。若是夫人生下女胎,不如许给琛儿做个娃娃亲,岂不美满?”
举座哗然。大皇子早已定下婚约,二皇子三皇子亦已纳妃,唯有这四皇子虽年纪尚小,却深得帝后宠爱。
能与皇室结亲,本是无数世家梦寐以求的荣耀。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宁远侯。
侯府手握重兵,镇守西北,若再与皇室联姻,权势必将如日中天。
这其中利害,不言自明。
陈靖面色不变,只微微擡眼看向御座上的天子。
皇帝抚须沉吟片刻,忽然笑道:
“皇后这个主意甚好。若宁远侯夫人果真诞下千金,便赐名‘栖梧’,取‘凤栖梧桐’之意,将来许与琛儿为妃。”
“陛下圣明!”群臣齐声附和,声音中情绪复杂。
“爱卿,你觉得如何?”
皇帝将视线缓缓转到宁远侯夫妇身上。
陆氏的手在袖中微微收紧,面上却仍保持着得体微笑。
陈靖举杯起身:“臣谢陛下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