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二岁。
在这个年纪，大多数同龄人还在为前途迷茫，或在画室里埋头练习素描，她却已经被称为“国内最成功的年轻画家之一”。
她的每一幅作品，都能拍出上百万、甚至上千万的价格。数字在新闻里冷冰冰地跳动，却足以让无数人瞠目。
而比起画，她本人更像一幅矛盾的作品。
清纯甜美的面容，修长而得体的身形，明亮的公众形象，所有这些让她在网络上被追捧，也被质疑。有人说她是天才，有人说她不过是营销的产物。争议与赞美一并裹挟着她，把她推上浪尖。
四月清楚，自己的才华并非无可替代。她同样清楚，如何最大化地利用自己的优势：颜值、气质、名校出身，以及精心营造的“有内涵”的形象。从大学开始，她便像运营一件艺术品一样，经营起自己的人设。
她的画，被大众得知。她的名字，迅速走红。
可在众声喧哗的背后，她有时会感到心虚，特别是，当一些猜测渐渐逼近真相的时候。
事实上，四月背后并没有什幺公司运作，但她确实有一个“小金主”。
与其说是金主，不如说是利益交换。她在社交平台上为对方打些软广告，再通过艺术品的买卖为其进行资金“漂白”。而她得到的，则是高额佣金和一种近乎传销式的曝光与推广。
四月很清楚，这种勾当见不得光，终究难以长久。正因如此，她急于在艺术圈内站稳脚跟。她享受媒体的“捧杀”，因为大众总是容易被新闻与舆论牵着走。哪怕在专业圈里她仍只是个新人，但在普通人眼中，她已经成了“前途无量”的明星画家。
至于这位小金主，四月其实并不了解太多。两人相识已有两年左右，她知道对方比自己小两岁，知道他的名字，也知道他对自己多少怀着一点暧昧的好感。
最初是对方主动找上她的。那时，她刚在社交媒体上上传作品与美照，对方便提出合作。四月起初不信，以为又是某种骗局。但在尝到几次甜头后，她逐渐接受了这种合作。毕竟她就读的名校满是富家子弟，自己虽不至于拮据，却在攀比中难免心生落差。而小金主的佣金丰厚，正好缓解了她的虚荣与不安。
几个月后，四月主动约了金主见面。
她不喜欢这种状态——自己在台前，他却始终藏在幕后。既然合作越来越深，总得看看，这个所谓的“金主”到底是个什幺样的人。
对方答应得很爽快。
见面的那天，四月心里其实有些忐忑。她原以为会见到一个三四十岁、油腻甚至有些猥琐的男人。可当她推开餐厅的门时，却愣住了。
靠窗的位置上，坐着一个穿着简单T恤与牛仔裤的年轻人。
姿态松弛，手里随意转着勺子，目光落在窗外。午后的光线透过玻璃洒在他脸上，把五官勾勒得立体而清晰，眉眼非常的好看和帅气。他看上去干净、自在，和她想象中的金主模样完全不同。
最让她意外的，是他居然比自己还小。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正当他要付钱时，他身份证竟然掉了下来滚到四月那边，四月顺手捡起，才看见上面的名字——谈宿，和他之前在网上跟她说的名字一样，没骗人。她又看了眼出生年份，忍不住轻声调侃：“没想到，你居然比我还小。”
谈宿挑了下眉，唇角勾起：“年龄不重要，钱才重要。”
语气带着一点自嘲，他甚至笑说自己只是“社会垃圾，没法回收那种”。
这话让四月笑了，却也让她忍不住打量他。
谈宿话不多，却懂得用简短的回应制造氛围。他的幽默不张扬，却暗藏锋芒。四月忽然意识到，他并不是那种容易看透的人。
整个饭局里，她都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那目光并不冒犯，却像是在欣赏一幅画——既专注，又带着几分占有欲。
而她，也在观察他。四月一向喜欢分析人，从动作到神态，从言辞到语气，她都在揣摩。只是这一次，她心里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