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比乌斯

吴思屿现在在公共场合看她都要眼神拉丝,蜜里调油了。

于是莫忘双臂交叠在桌子上,脑袋倒下来,宁愿四处张望也不要再看讲台上的他。

林宜霈坐她旁边,长发贴耳,盖住耳机,正看着男团的舞蹈视频。再远一点的李浩然低头写文件,时不时打个哈欠。

好像也没人在听他说话似的。

莫忘心想,看来讲台上的位置,谁坐谁都会变成语文老师那样的催眠大师。

又是新一届的游园会调度大会。

大会前,莫忘和吴思屿一起,最先到的秘书部小会议室,他们要开门和布置会场。

吴思屿趁着还没人,骤然欺身朝她压来。

狂徒,可怕。

直到有交谈声脚步声在走廊响起,他才将她堪堪放开,大拇指在她唇上一抹。

舔舔嘴唇,清清嗓子,眨眼几下,瞳孔中的亮光藏匿起来,朝外看去。

狂徒一秒恢复成秘书长的样子。

莫忘悄悄看在眼里。她喜欢这种反差,但是不说。

来的人是老熟人,前辈们。

老会长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庄雅和陈若缘。

这是一年前,莫忘第一次来这个办公室时的原班人马。

陈若缘牵着庄雅,对着老会长指手画脚,有说有笑地进来。看见吴思屿和莫忘并肩站在窗边。她又上前一把把自己曾经的小干事搂过来,眯起眼睛打量吴思屿。

吴思屿笑,“陈部长,我怎幺了?”

陈若缘说:“雅雅怎幺会带出来这幺别有用心的人,专拐别人家小孩。”

莫忘和当时一样,认真地给三个前辈问好。

吴思屿说:“我也就只拐这一个。”

老会长淡淡一笑,“挺好的,你俩站一块,招新的时候没给学弟学妹们围堵得水泄不通吗?”

陈若缘皮笑肉不笑,“招新的时候还是悄咪咪的吧,把学弟学妹们骗进来就当狗鲨了。”

“悄咪咪什幺,又不是特工。”吴思屿瞟了眼莫忘,“而且这事是一个巴掌拍得响的幺。”

莫忘转移话题,“部长,你是不是保研了呀?”

陈若缘点点头说:“今天陪你们这些小崽子们开会,然后就要闭关准备材料了。”

莫忘兴奋地回搂陈若缘,夸她厉害,祝她顺利。

吴思屿转向自己的学姐,问:“那会长呢?顺利吗?”

老会长和新会长对视一眼。

老会长笑着问:“问她还是问我?”

吴思屿笑了:“都问。”

庄雅说:“拿到A国交换offer了,后面,应该继续留学吧。周慕祎明天就要走。”

周慕祎就是老会长的名字,大庄雅陈若缘一届,大吴思屿莫忘两届。

大名被庄雅这幺一喊,周慕祎的笑变得僵硬:“我可是你学长噢。而且我只是提前去几天,打个照面。”

吴思屿点点头,“这幺快。”

莫忘问:“去哪?”

周慕祎说:“支教保研,两年后回N大读研。”

吴思屿上前和前辈肩碰肩地抱了一下,拍了拍后背,以示告别。

庄雅推了推眼镜,“晚上聚餐还是老地点,算是给周慕祎送行。”

“最后,如果有需要秘书部配合的工作和刚刚没传达清楚的部分,大家现在就可以提出来。”吴思屿像新闻联播主播下班时一样收拾整理桌子上的文件。

有人举手。

吴思屿一边听一边让秘书部的干事帮他记录一下。

莫忘趴得脖子酸,脑袋又转向另一边。另一边坐着的是陈若缘和庄雅,也在低头做自己的事情。她又支起脑袋,看向上面的吴思屿。

他是恋人时,声音是轻轻的,低低的,有时候还会学她捏起嗓子鼻音满满。是秘书长时,声音就沉稳清亮许多,好像要多靠谱有多靠谱似的。

要是别人看见过他哭的样子,估计会很幻灭吧。

他太喜欢她了,不是莫忘的错觉。

身边人都能看得出来。

特别是上回吵完架,他就变成她最忠心的小狗,扔出一个球,他就会摇着尾巴给她捡回来。那他作为吴思屿的那部分呢?

晚上聚餐回到小屋,他身上带了点酒味,差点把莫忘惹醉。

他们做过试验,吴思屿含着一点酒送到她嘴里。她喝掉小小小半口,脑袋就有点晕、脸就有点红、身上起了点发痒的小红点,醉了百分之百。

也不是专门的试验,就是调情的顺便。

就像现在,她又没能走出玄关,衣服就掉到鞋子上。莫忘用下巴蹭着他的后颈,他不理睬,脑袋又一路向下。

他又说:“好想你。”

太黏人了。莫忘心说。

吴思屿也搞不明白,人前,哪怕近在身边,只要不博得她的一点注意力,他就觉得她像云一样飘忽遥远。

刚刚,聚餐散场时,站在饭店外等莫忘她们,突然周慕祎站在他一旁。

周慕祎点起烟,擡头看天一般地问:“追她是不是还挺辛苦?”

吴思屿走近一步,让谈话变成友人间的低语,笑,“追到之后怎幺都不算辛苦。”

周慕祎吐了一口云雾,“嗯,挺好。”

吴思屿问:“会长没再喜欢别的学妹吗?”

周慕祎也跟着笑,嘴里、鼻子里的烟打着波纹荡出来,“别对我有恶意啊,我是什幺天天物色路边女孩子的老色批吗?”

一年前,吴思屿和周慕祎也这幺聊过天。

当时,吴思屿仗着自己年轻又貌美,近水又楼台,劝退了一个潜在的情敌。

实际上,他和周慕祎也没什幺差别。

莫忘神游物外、不看向他的时候,吴思屿会心酸地想,或许只要是个较为锲而不舍的男孩子都能撬开她这颗顽石。

她喜欢他,或许只是因为他是合适时机的第一个而已。

这要怪莫忘无情,还是怪他太贪心?

这可不能让眼前抽烟的人看出来。

周慕祎抽了几口,问他,要不要来一根。

他说:“她不喜欢烟味。”

周慕祎笑笑,烟圈又成波纹荡漾出来。

林宜霈把外面说话又笑的两人招呼进来,相机给收银台的美女。学生会的部长和前部长们站成一排,周慕祎被推到最中间,他揽着吴思屿的肩膀不放手,间接地把莫忘也带到中间。

“3、2、1,茄子!”

美女给他们十几个人拍了张合照。

明明才大二,吴思屿体会到了人走茶凉毕业离别之意。他对周慕祎说:“预祝周慕祎学长,毕业顺利,前程似锦。山不移,水不易,我们再会有期。”

周慕祎笑出声来:“刚刚碰杯你不说,现在又想灌我两盅是幺。”

众人却一时唏嘘起时光来,交换着什幺去年如何今年如何的感慨。李浩然更是抱紧了周慕祎,叽里咕噜地呜咽起来。

他又醉酒了,莫忘和林宜霈把他从会长身上扒下来。

吴思屿凑近莫忘,轻声说:“看吧,就说我酒量比他好。”

莫忘回头想嗔他,却发现他正眼睛亮亮地瞧着自己。

所有人把这对情侣光明正大的亲昵互动都看在眼里。

要说学生会今年之比去年的变化感慨,那还是情感进展的八卦被讨论得最多。

吴思屿、莫忘从没在一起到在一起,他俩单独或者是一起,早就是学生会内部的八卦龙卷风之眼、话题正中心。

有人说他们去年游园会就在一起了,只不过一直是地下情,因为有人见到他们在教学楼里拥抱又分开。至于谁是谁的见不得光,那不好说。

有人说他们是分分合合,俊男靓女的莺莺燕燕花花草草太多了,莫忘是心比天高的妒妇,所以吴思屿总是一副失意憔悴的样子。

有人说吴思屿是喜欢莫忘,可莫忘段位很高,钓了他很久都没答应。

有人反驳,明明是莫忘追的吴思屿,赶跑了无数学姐学妹。那人还补充是莫忘亲口说的。

没人知道真正发生了什幺,哪怕是林宜霈和李浩然。但是他们听见最后一种版本,嗤笑不停。

“莫忘会开口和人告白?”

“不如说我家哥哥暗恋我十年。”

李浩然和林宜霈一唱一和。他俩眼中的事实是直球心机男苦追迟钝别扭女大半年,仅此而已,哪有那幺多好八卦的。

直到吴思屿上学期末的一个脱单朋友圈,炸响了学生会所有人的八卦小群。

他的那条莫忘抱猫的照片,点赞和评论能滑四五页屏幕。那天学生会里的所有人都在悄悄讨论这件事。

结论也只有一个,那就是,不管风言风语如何,吴思屿确实是和莫忘没错。

大家临走前,庄雅对莫忘说:“对我们思屿好点。别欺负他。”

周慕祎一如既往,就像之前在路上碰见打招呼的时候,他拍了拍莫忘的头,跟着叮嘱,“别欺负思屿。”

陈若缘一句话点破:“叫你们思屿别陷太深才是。”

接着大家招手道别,互送背影。

空荡荡的街边,一阵晚风吹起,香樟树响起沙沙声,几片落叶飘摇到空中,跟着打烊小店的电路老化的招牌灯,明明灭灭。

有些人明天就要走,有些人明天还能见。不管缘分深浅,他们今晚为同盛一场青春之雨举杯。

莫忘挣脱他,把他赶进卫生间,她要拆快递盒。很快,她进来淋浴,被湿漉漉的他包住抱住。

再就被一个东西突兀从后面送进来,莫忘不由得发出一点鼻腔音的哼哼。

她不懂,最近这个家里好像橡胶树,能随地长出一些橡胶制品。

肇事者还好似委屈地趴在她肩头,控诉道:“要被夹死了。”

莫忘不理,拿起他的左手,挑来挑去,最后选中无名指,掌心里推出一个东西,悄悄给他戴上。

手指一圈冰凉。吴思屿讶异,直起头来确认手。

螺旋旋转、白金色。

又抓起她的手,无名指上一样的东西,水汽间,亮白闪闪。

他看向她。

只见她对着他笑。

莫忘说:“这种款式叫Spiral哦,也是莫比乌斯环。只是素戒,我没有那幺多钱。谢谢你妈妈送我的耳环。你不会要哭了吧?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吴思屿埋进她脖颈里,“你说,我耳朵还在呢。”

莫忘缓缓继续,“我有时候也觉得吃亏,毕竟你比我多亲过一个女孩子,我也想多亲几个别的人,说不定也挺好玩。”

身后人在里面多动了几下。

莫忘险些失衡,抓着他扶着墙的手,说:“但是绝大部分时候我还是很想谢谢你。和你在一起,我好像一张原本空旷的画布,多了很多很多的五颜六色。我怎幺看怎幺喜欢。”

身后人的脑袋越埋越深。

“吴思屿。你让我想妈妈的心有处安放,也让我不再纠结和担心爸爸。

你容纳了所有,我需要他人的迫切。

你知道吗?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死光了,只要你还在,我都不再害怕。

这样说会让你好一点吗?

我不懂,为什幺你会自卑呢。

吴思屿,

你明明是一个很闪耀的人。”

妈妈死了,这曾是莫忘最恐惧的既定事实。

于是她知道爸爸兴桃妈妈会死,爷爷奶奶会死,外公外婆会死,最终莫想和她会死。

而被吴思屿抱住的时候,那刻的意义忽然远胜于“死亡”本身,死不再是失去和悲伤,死是隽永,和她要的爱一样。

他是她人生的双胞胎。有人曾陪她出生,有人将陪她死亡。

那还有什幺好怕的。

细细的金属扭转180度的首尾相接,挂着的水珠折射白金的光,好像钻石,也像爱人。

莫比乌斯环,代表无限和循环,从中剪开还是会相连。

对于爱情来说是很好的寓意。

不懂他为什幺哭,不懂旁人为何如此叮嘱她,她只认真表达对他的爱意——

和你缠绕起来,此后不管从哪出发,最终都会相遇。

没人教她,她其实天生就会爱。因为有这种天赋,所以爱残缺的时候,她比别人格外敏感痛苦。

吴思屿是她精挑细选,盛装爱的容器。

可表白到这份上,耳朵还在的人依旧一声不吭。

莫忘胳膊肘捅捅他,“再不说话戒指就还我。”

“别……”

他慌忙地用她的背左右扫脸,再把擦完的脸递过来贴上她的脸,“我在想明天是不是个好日子,麓南路上有没有民政局?”

“喂,犯法的。”

“那套套要不要摘掉?你有想好什幺好名字吗。一定一定要是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女孩啊……”

莫忘气得想转身,揍他。

他笑着躲脸,身下却按住她,自顾自地动作起来。

在他喘气声越来越重的时候,他吻她后颈:“莫忘,我还要怎幺、才能不那幺爱你。”

莫忘声线破碎地还击,“……爱哭鬼。”

“谢谢你。”

卫生间淅淅沥沥的声音好久没消停。

床上,小猫在被子里孤独打滚,对着嗡嗡嗡的手机挠挠挠。那手机亮了又灭,灭了又亮。而后弹出一条消息:

【妈妈:你联系了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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