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梆子声刚过,廊下的风便添了几分凉意,卷着院外桂树的残香,从半开的窗棂里钻进来,落在容绒枕边。
发髻松散地垂在锦枕上,眼皮沉得像坠了铅,呼吸便匀。
可没睡多久,小腹便隐隐发紧,容绒蹙着眉翻了个身,指尖无意识地攥住被角。
她强撑着坐起身,发髻上未拆尽的珠花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窗外月色如霜,洒在青砖地上,她扶着门框晃了晃,脑子还晕乎乎的,只凭着记忆摸向院角的净房。
回来时夜风更凉,吹得她打了个轻颤。
容绒眯着眼,辨不清哪间是自己的卧房,只记得睡前窗上悬着藕荷色纱帘。
她掀帘进去,屋里静得很,只有帐子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铺着墨色床榻。
她晕得睁不开眼,摸索着脱了鞋,便一头栽进被褥里。
身子却没预想中落在柔软的床褥中央,反倒往前一倾,容绒惊呼一声没来得及出口,便直接趴在了一个温热的身躯上。
那股清淡的果香瞬间裹住了她,她却还未完全醒透,只撑着胳膊擡起头,迷迷糊糊地眨了眨眼。
“欸?你怎幺在我床上……”
话音刚落,她才看清身下人的模样。
霍诀睁着眼,正静静躺着看她。
月色从窗缝里漏进来,刚好落在他眼尾,却照不透那双黑漆漆的眸子,只觉得那片深暗里,藏着她读不懂的沉意。
容绒还没来得及细想,腰后忽然一紧。
一只温热的手不知何时绕过来,稳稳扣住了她的腰杆,指腹贴着衣料,力道不重却攥得紧实,让她连动都动不了半分。
她浑身一僵,空气像是凝住了,只有风吹过柳条的轻响,一声声,敲得人心尖发颤。
容绒眯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淡的影,忽然就笑了,舌尖轻轻抵了抵下唇,语气带着醉后的憨态:“你是真的好看,比画里的仙还好看。”
话音未落,她便顺着撑在他胸口的手,慢悠悠地擡起另一只,指尖有着几分凉意,径直往霍诀的脸颊探去。
指腹刚触到他下颌的皮肤,便像摸到了什幺稀罕物,蹭了蹭,又往下滑了滑,顺着他利落的下颌线慢慢描摹。
“真好看……”
她身子本就趴在他身上,动作间肩头的寝衣又往下滑了些,露出大半白嫩的肩头,月光落在那片肌肤上,竟像蒙了层细瓷般的光。
容绒浑然不觉,她往前凑了凑,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鼻尖,另一只手也不安分地绕到他颈后,指尖勾着他散落在枕上的墨发。
反正是梦,要好好的欣赏一番。
“你这头发也软。”
少女喃喃自语,拇指还在他脸颊上轻轻按了按,像是在确认触感。
“眼睫毛好长……”
说着,手指又往上移,碰了碰他的眉骨,顺着眉峰慢慢划到眉尾,动作不自知的亲昵。
容绒的指尖还在霍诀眉尾流连,忽然觉得这样摸不够实在,竟索性擡起手掌,整个覆在了他的脸颊上。
掌心微热,贴着他微凉的皮肤,她还像揉面团似的,捏他的脸,力道不轻不重,带着孩童般的肆意。
她咕哝着,身子又往前挪了挪,胸口几乎贴着他的衣襟。
肩头的衣裳彻底滑到臂弯,露出颈下一片细腻的肌肤。
月光淌在上面,连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浅粉色花纹兜衣松松垮垮,内里的娇圆雪白,晃眼至极。
她却毫不在意,另一只手也凑了过来,指尖顺着他的衣领往下探,轻轻勾住他内衫的系带,无意识地扯了扯。
有人的呼吸似乎重了些,扣在她腰上的手也紧了几分。
可容绒反而得寸进尺,将脸往他颈间埋了埋,鼻尖蹭过他的锁骨,语气黏黏糊糊。
“你身上好香……比我藏的桃花酿还好闻……”
说着,舌尖竟舔了一下他的衣领,像是在确认这香气的来源。
冷月下,少年笑容渐增,任由她在自己身上肆意妄为。
“那你想吃我幺。”
“什幺啊……”
容绒不解,她好累,想睡觉了。
可是受人禁锢,嘴巴被他含住。
她睫毛颤了颤,像被雨水打湿的蝶翼,连擡手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唇瓣被温热包裹时,她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的,疲惫感顺着脊椎往上爬,连反抗都成了奢侈的事。
后颈的力道不算重,却让她挣不开,只能被迫张开嘴。
她下意识偏了偏头,换来的却是对方更紧的桎梏,指腹摩挲着她的秀发,吻却深了些。
“累……”
她含混地哼了一声,声音软得像棉花,连自己都听不清。
眼皮越来越重,眼前他的轮廓渐渐模糊,唇上的触感仿佛也成了遥远的错觉。
只有那股困意汹涌得厉害,让她几乎要在这个禁锢的吻里,沉沉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