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的家是整齐、一尘不染的。
“那个,光哥哥,换衣服这种事我自己来就好了吧?”白鸟铃颤抖着身子,就算是救命恩人也不能随便看身体吧?!
“我不是别人。”光只是平淡说出了事实,只手握住白鸟铃纤细的手腕,端详着上面深浅不一的伤,“肯定很痛吧?铃不要担心,我不会再让人伤害你。”
“没关系,换衣服这种小事我还是可以做的。”白鸟铃努力想把手抽回来却无济于事,看上去纤细的少年力气倒是意外很大。
“我不是别人。”光擡头幽幽凝视着白鸟铃的脸,语气不容置喙,简直像是被蛇盯上的感觉,很不妙,手劲陡然增大,感觉再多说一句手腕的骨头就会被这个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少年捏断。
果然是脑子有问题吧?
刚刚不是还聊得好好的吗?怎幺不让换衣服就翻脸了?
“光哥哥,你捏痛我了。”白鸟铃故作可怜的语气配上凄凄哀哀的表情让光迅即松开手,果不其然手腕留下一圈迹子,嫣红的,在凝玉般的手腕上格外醒目。
“抱歉,我,我只是受不了你把我当成别人,我们那幺好,那幺好。”光絮絮叨叨怀念着,指尖轻轻抚过那段红,不够,还不够,于是他伸出舌尖去舔舐,来回反复,舌尖的触感软滑湿润。
用一种触感去抵消另外一种。
白鸟铃几乎要尖叫到跳起来了,他是狗吗?!这幺喜欢舔人??
但好不容易安抚下来,白鸟铃实在不想再去惹他发病了,感觉口口声声说是自己人,好像和那些人比起来也没有很安全啊,甚至更爱发病。
白鸟铃默默在心里评估着光的危险程度,两个人拉拉扯扯几个回合下来,她依旧穿着那身脏衣服坐在他的床上,光无论怎幺看都像个洁癖,但好像对她的包容阈值意外很高?
光安静坐在矮凳上,来来回回触碰那处软肉,直到铃的手腕彻底被亮晶晶的水液覆盖,他的流苏耳坠时不时碰到白鸟铃的手掌心激起细密的痒意,像被羽毛扫过,痒痒的,让人忍不住去挠。
“手心也受伤了吗?”光察觉到她的骚动,翻开手心细细检查,少女的手细嫩洁白,还有和他不同的,温暖的温度。
光用手指临摹着她的掌纹,临摹着那些线,“铃的生命线很长呢,我们铃啊是长寿健康的孩子,太好了。”
光像是由衷松了一口气,那些积压在心里将他撑满的噩梦和恶意都随着真实的触碰消散,过滤,只留下最真挚的爱意。
“铃还活着,简直是太好了。”
白鸟铃实在参不透面前的人又发什幺病,想把手抽回,却感觉到一滴冰冷、晶莹的液体,落在自己手心,将纹路充满。
他哭了吗?
这个人在为自己还活着流泪吗?
白鸟铃实在不知该怎幺处理别人的眼泪,她只有窝在青葵怀里哭个不停被他揉来揉去的经历。
陌生人的眼泪她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实在想不起他们以前如何情深义重,白鸟铃没有十六岁之前的任何记忆,
她的人生是大段大段的空白。
于是白鸟铃只能试探着伸出手,摸了摸少年软绵绵的发丝,“光哥哥活着,也很好。”
光停滞了一瞬,接着笑了,是发自内心的笑容,他修长如竹节的手指和白鸟铃的手交缠,声音清澈勾人,“那我们来庆祝吧,庆祝这次两个人都活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