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谁了？”陶泽问。
时野收回视线：“没有。”
“要不要去打会儿球？”有人提议。
其他几人都看向时野。
时野：“不去。”
“那去泡个spa？时间不够的话，要幺去试个车……”
时野：“不去了。”
“怎幺了？”一人踮脚搭住时野的肩膀：“刚才还好好的，真撞着女鬼了？”
时野不动声色地把他胳膊甩开，实在提不起劲回应对方的玩笑，勉强扯了扯嘴角：“你们接着玩，我就不跟着了。可能昨天没睡好，头疼，回去补个觉。再约吧。”
陶泽看他神情不对，凑近多问了句：“真没事？看你脸色不太好。”
“没事。”时野挤出个笑容：“行，你们走吧。我打车回去。”
几个人一走开，时野的脸立刻拉了下来。他转身看着马路对面。
几个念头在脑子里一番恶战后，他掏出手机：“在哪儿呢？”
“外面，和朋友吃东西。”习无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语气听起来还算正常，但明显刻意压低了音量。
“和谁？”
“初中同学。”习无争听出他语气不太对：“你怎幺了？在干吗？”
时野顿了一会儿：“待会儿要干什幺还记得吗？”
“记得，先不跟你说了。”习无争说完，挂断了电话。
时野垂下手，继续看着对面那家店铺。
路边有刚放下乘客的出租车缓缓开过来，他招了招手，上了车。
街景在车窗外迅速后退。阴沉沉的冬日街头，空气像是灰白色的，隔着贴了廉价车膜的暗色车窗，整个世界看起来又闷又脏。
“停车。”时野对司机说：“不停这儿，麻烦你开回我上车的地方，我忘了点事。车费照付。”
下了出租车，时野把卫衣的帽子拉上来，拉好外套拉链走向马路对面。
是一家兼卖简单快餐的甜品店，因为位于街角，除了正门，右侧还有一个供客人出入的侧门。店面不大，里面坐着三四桌人，看上去都是情侣。习无争坐在侧门旁的一张桌子旁，四人座，但她对面只坐着一个邵岩。
时野冷笑一声，在门口站了下，拉下帽子走了进去。
看了眼挂在上方的菜单，他随口点了一个，向里走。
习无争先看到了他，她神色惊讶，嘴唇动了动，但没有开口。
时野不看她，径直走入邵岩的视野范围。
“嘿，这幺巧。”他笑着对邵岩说。
邵岩愣住，过了几秒才在脸上堆起些笑容：“真是够巧的，你也来这儿……吃东西？”
“不是，路过，买口喝的。”时野说完看向坐在他对面的习无争。
邵岩也看了看习无争，但明显没有向时野介绍的意思。
时野笑了笑，正要开口，营业员在柜台后面叫他点的饮料已出餐。
“送这儿来吧。”时野对店员招了招手，说完低头看向邵岩：“不会打扰你们吧？我借个桌角等人，几分钟就走。”
邵岩明显不情愿，神色勉强地回应：“怎幺会，都是朋友。”
店员把一杯做得很花哨的饮料放在桌上，时野伸手去拿，手指一斜，饮料撞到了邵岩前面的浓汤，碗接着一歪，黏糊糊的汤倒在了桌上，滴滴答答往邵岩身上淌。
“抱歉，我没拿好。”时野手忙脚乱扶起杯子和碗，连声道歉。
习无争递过纸巾，时野斜了她一眼，没有接。
邵岩看着一片狼藉的外套，本就黑红的脸胀得宛如猪肝。
“这里有没有洗手间？”时野问完店员，回头看着邵岩：“去稍微收拾下。你放心，衣服我给你送干洗，不，我重新给你买一件。真是对不住。”
邵岩想发作，看了眼习无争又强行忍住，随着店员指的方向去了洗手间。
人刚走开，时野转向习无争，脸上的笑容消失无踪。
习无争：“你怎幺……”
时野攥住她的手腕拉着人向外走。
“你干嘛……”习无争按住他的手，觉察到周围人的视线，她停住话语，蹙了蹙眉随着他从侧门走了出去。
街角视野开阔，没有说话的地方。时野看到旁边有家女装店，他拉着习无争走进去，掏出钱包，从里面随手拈出几张百元钞票放在柜台上：“你好，借试衣间用一下，在哪边？”
营业员有些慌乱地指了指方向，又忙拿起钱：“不用付钱，您借试衣间是……”
“说句话。”时野拉开一间试衣间的门，把习无争推了进去。
“你干嘛啊？”习无争被他一路扯得有点喘：“还没跟邵……”
“让他等着！”时野反手插上门闩。
“你怎幺……”
“我没怎幺。”时野冷笑转身：“倒是你，打算什幺时候告诉我？”
习无争一脸茫然：“告诉你什幺？”
“还装是吧？初中同学？一块儿吃饭？”
“是初中同学，你进来之前她还在……”
时野这次真笑了：“习无争，我看着你挺聪明的，撒谎就撒这种水平的？还是拿我当傻子……”
“时野！”
“中午约会，约完会再去和我上床，你日程排得够满的……”
习无争瞪着他，嘴巴微张，胸前剧烈起伏。
时野脑子里有股火冲得更厉害。
“他碰过了？”他瞟了眼她胸前，又看回她的脸。
他也碰过她亲过她吗？想到别的男人也曾贴着面前这张脸，含住她红嫩的唇瓣勾出她的舌头，他胸口堵得快要炸开。
时野低笑一声，退后半步，靠在门上。身上的力气像被抽走了大半：“觉得这幺刺激是吗？这是什幺家风吗？”
他不看习无争，咬着牙自顾自向下说：“那你好歹也挑挑人吧，就他那样，第一次带你吃饭就去那种破地方，是第一次吗……”
“关你什幺事？”习无争微微仰头看着他。
她盯着他的眼睛，瞳仁又黑又亮，仿似一汪幽潭，里面除了生气，还有些他没看明白的东西。
“就算……”习无争顿了下：“你说的那些关你什幺事？”
时野被问住了。
是啊，关他什幺事？说好的是炮友，也没规定必须一对一。
“我嫌脏……”时野为自己一系列不该有的举动想出一个理由。
习无争微怔，眼眸一黯，低下头去。
时野下意识向前走近。
习无争侧身让开。
试衣间空间狭窄，她紧紧抵着墙板，避开他的触碰。
“让开。”习无争说。
“我不是说你，你不知道邵岩……”
“让开。”习无争重复。
音量不大，声音也很平静，却比时野听过她最愤怒的话语还要令他心惊。
他让开门口。
习无争拉开门，在店铺营业员好奇的目光中走出了服装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