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重新启动，夜路寂静，两人之间却有种轻微的暧昧气息，像还没散去的余烬
回到家时已近十一点，屋里的灯光一亮，安静得像隔绝了方才夜路上的所有躁动
沈玥弯腰换鞋，把手里的纸袋放到桌上，动作轻缓，霍成站在玄关，视线停在她身上，忽然有一瞬像是被什幺拉回去了——
那是霍成第一次听到她的名字
“法律系那个沈玥，你知道吗？听说刚拿了书卷奖”
“当然知道了，聪明又长得漂亮，梁学长赚到了”
“可不是，在论坛上都已经蝉联两届系花了，就是她啊……”
沈玥，陌生，却莫名让人印象深刻
几周后，他第一次真正见到她
体育馆的声音一向吵闹，观众席的欢呼此起彼伏，那天的起哄声更过分，有人喊着：“梁学长女朋友真漂亮！”
“亲一个——！”甚至有人吹了口哨
沈玥站在梁尉嘉身边，长发被阳光染得发亮，手里的水瓶递过去，唇角是一点礼貌而安静的笑
那不是娇柔依赖的样子，也没有故意讨好，却偏偏让人看不开眼
霍成接过传来的球，准备投篮时，不经意瞥到场边
球在篮框边缘滚了一圈，「咚」地弹了出来，砸在场地上
“喂！你在干嘛？”球场另一端的靳延喊了他一声，“成哥今天不行啊？”
霍成没回话，只侧身一个急停，抢下对方手中的球
他退到三分线外，手腕一甩，篮球划出漂亮的弧线，这次「唰」的一声，干脆利落地落进篮框内
观众席响起一阵惊呼与尖叫，霍成眼皮都没擡一下，只淡淡收回手，转身跑向防守位置
比赛结束后，靳延跟他一起坐在场边喝水，半开玩笑道：“成哥，你今天挺奇怪的，下半场不在状态啊？”
霍成侧头看了他一眼，没接话，只用毛巾擦了擦脸，把那点不该有的心绪闷在心里
之后，他在图书馆见过沈玥一次
那是个闷热的下午，法律系刚落成不久的新教学楼还带着淡淡的油漆与木材气味
里头的新图书馆很安静，大片落地窗把阳光揽进来，照在崭新的木质桌椅上，反射出淡淡的光泽，书架上排列整齐，甚至还带着新书的纸墨香
窗边的位置上，沈玥低着头看书，桌上摊着一本厚厚的讲义，指尖轻敲着笔杆，像在思索条文，阳光照在她的侧脸，几缕发丝被照得半透明，睫毛投下一道小小的阴影
霍成没有上前，只在原地停了两秒，然后转身离开
沈玥和梁尉嘉分手的消息是不久后才听到的，没有人知道为什幺，只是再没见过她出现在篮球场边
那之后，他只在食堂或颁奖台远远见过她几次，时间一长，那抹身影在记忆里逐渐淡了下去，偶尔在别人口中听到她的名字，也只剩下一点模糊的印象，直到隔年的冬天
校园的树枝挂满灯串，灯光像洒落的星星，红白相间的装饰照亮走廊尽头，他在人群里看到沈玥，像是突然想起被尘封的记忆，被某种说不清的情绪击了一下
彼时圣诞晚会正热闹着，音乐和笑声混杂成一片，J大校门口立着一棵挂满灯饰的圣诞树，树下放满应景的礼盒和五颜六色的许愿卡
邻近期末，沈玥本来打算在家里复习，被韩孟艺一个电话硬生生拉了出来
“陪我嘛，就当散散心，靳延也会来”电话那头韩孟艺撒娇的声音像要把她耳膜融化
沈玥沉默了几秒，才无奈说了句，“我不想当你们的电灯泡”
“怎幺会！我们又还没在一起，何况人也不能死读书，要放松一下呀”
最后，沈玥还是被她硬拉出门，路上韩孟艺还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回头我让靳延介绍他又帅又高的兄弟给妳，保证不亏！”
沈玥忍不住侧过脸看她一眼，红唇扬起一抹笑，“妳自己都还没搞定呢”
韩孟艺被噎了一下，干笑着继续拖着她往里走
晚会里灯光闪烁，舞台前有人唱歌，周边还有小型圣诞市集，摊位上摆满应景的手作和甜点
韩孟艺看着远处亮着灯的摊位，眼睛一亮，拉了拉沈玥的手：“走啊，去看看！那边好像有烤棉花糖”
沈玥刚要点头，就听见靳延从后面走来，嘴角带着笑：“正好，我也想去看看”
韩孟艺顿了一下，下意识看了沈玥一眼，像在征求意见
沈玥挑了挑眉，笑了笑：“你们去吧，难得有机会培养感情”
“欸——”韩孟艺有些不好意思，“妳一个人没关系吗？”
“没事，我就随便逛逛”沈玥举了举手里的商品卷，语气淡淡却带着笑意，“快去吧，下次再请我吃饭”
韩孟艺罕见的红了脸，最后被靳延带着走了，两人背影很快融进市集的灯光里
市集里人来人往，沈玥随意走了两圈，在摊位前看了会，买了杯热可可
走到一个安静的角落时，一个长相清俊，看起来是外系的男生走过来笑着打招呼，“同学，你一个人吗？要不要一起去看舞会表演？”
沈玥顿了一下，微微擡眼，神情淡淡却不失礼貌：“不用了，谢谢，我在等朋友”
男生似乎还想说什幺，但对上她那双清冷的眼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好尴尬笑笑离开
霍成走进大礼堂时，只是一眼就看见了她
灯光把她的侧脸照得干净明亮，睫毛落下一小片影子
她笑着对同系的女同学说了句什幺，声音被音乐盖过，却莫名让人想靠近
人群忽然一晃，有人撞了沈玥的肩，她被推得往后一步，差点撞上身后的柱子
沈玥下意识回头，对上一张线条冷峻的脸
灯光从侧面落下，勾勒出过分优越的骨相，眉眼天生带着淡淡压迫感，鼻梁高直、下颌线干净，像是少年与成熟之间的锐利平衡
那双眼睛带着克制的情绪，却偏偏让人移不开视线，陌生却隐隐觉得眼熟
“……谢谢”沈玥语气不自觉放轻，微微侧过身子才问道，“你是？”
“霍成”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在喧闹里却清晰，“靳延的朋友”
沈玥愣了一瞬，脑袋里梳理了下关系后才点头：“哦，你好，我叫沈玥”
他伸出手，掌心朝上：“手机给我”
沈玥眨了一下眼睛，没有立刻反应过来：“……什幺？”
霍成唇角微微一勾，语气理所当然：“联络方式”
像是问候一样自然，却没有给她拒绝的余地
沈玥有点莫名，但还是把手机放进他掌心，看着他低头输入号码，拨了一通到自己手机上
手机还回来时，他淡淡说：“圣诞快乐”
灯光折在他瞳孔里，像带着热度的星点，沈玥被那道光晃了一下，垂下眼，指尖在手机壳上轻轻摩挲了一下，才抿唇回应，“……圣诞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