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过后，整个下午的时间对贺锦书而言像是被拉长了。
她坐在电脑前，视线落在萤幕上，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文件一份接一份送来，游标闪烁个不停，而她的脑子早就飘走了。
脑中不断回放着那句话——
「下次，换妳约我吧。」
那句话在她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响着，语气温柔，却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
她咬着笔尾，手却微微颤抖，不小心在报表上划出一条歪歪扭扭的线。
「完蛋了……」她低声叹气，连忙拿起修正带，一边遮，一边偷瞄周围。
幸好没人注意到她心不在焉的样子。
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企划部的灯一盏接一盏关掉，同事们三三两两地说着「明天见」，离开了办公室。
贺锦书却还坐在位置上，假装在整理桌面，其实只是拖延。
她想等走廊完全安静再离开，好让自己能慢慢冷静下来。
等最后一个人关上门，她才轻轻呼出一口气，背起包包，朝电梯走去。
「还没走？」
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那熟悉的声音就从里面传来。
顾清岑靠在电梯墙边，手机萤幕的光映着她的脸，眉眼温柔又清冷。她衬衫的袖口随意卷起，露出一截手腕，表面在光下闪了一下，让贺锦书几乎移不开眼。
「啊……嗯，刚整理完文件。」贺锦书抱紧包包，努力维持镇定。
她本想装作若无其事，却怎么都不敢对上那双眼。
顾清岑没多说，只是淡淡地一笑。
电梯里安静下来，空气中只有机械运转的微响，还有彼此细微的呼吸声。那种距离近得几乎能听见心跳。
电梯到了一楼，门即将打开的瞬间，顾清岑忽然开口：
「贺锦书，妳用Line吗？」
「咦？」她怔了一下，擡起头。
「有事要联络，留个方式吧。」顾清岑语气淡淡的，像是公事。
可那冷静的声音里，却藏着一点让人难以忽视的柔软。
「啊，好、好啊！」
贺锦书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手指却因紧张抖个不停，几乎打错字。
萤幕贴在一起的那一瞬间，她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淡香。
交换完联络方式后，顾清岑垂眼看了她一眼，语气低缓又轻：
「那就等妳约我。」
那句话落下的时候，电梯「叮」的一声，门缓缓合上。
贺锦书愣在原地，整个人像被时间冻住，直到门完全关上，她才猛地吸了一口气。
她低头看着手机萤幕，指尖还在发烫。
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顾清岑。
讯息框里跳出几个字：
【今天的午餐，谢谢妳。】
贺锦书盯着那几个字，心跳一下一下加速。
她的嘴角忍不住往上扬，整张脸都红透了。
那一刻，她才终于明白——
有些人，即使语气再平淡，心意也早就藏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