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五)
冯筱筱和苏曦依偎在⼀起靠在床头,⼀个闭眼假寐,⼀个在枕头底下翻找⾹烟,
“少吸点或者戒了。”
她离不开⾹烟,也受不了这样沉默尴尬的⽓氛,急需⼀些事情来冲散她的注意⼒,⾹烟就是最好的选择,⼤概有四五年的时间了吧,久到她快要忘记了,就像这个⼩镇⼦⼀样将她遗忘了,可笑的是却始终保持着⽣⼈勿进的⽓场,
苏曦眼睛都没有睁开,感觉到她摩挲摩挲的找什幺东⻄,不安分的靠在她的肩头上,按着⾃⼰的对于冯筱筱的了解,她有着事后⼀⽀烟的习惯,真是个坏习惯。
冯筱筱拉了拉胸前的被⼦挡住了密密麻麻的吻痕和泛红的⽪肤,往她身旁缩了缩,摊了摊⼿叹了⼝⽓表示放弃,
瘪着嘴,⼀脸⽆奈的样⼦,
“知道了,”
她抠着指甲上红⾊的指甲油,踌躇了⽚刻,闷闷的继续说道,
“你不问问我吗,还是你根本不想知道?”
越说越没有底⽓,声⾳逐渐⼩了下去,她坐了起来,圈住了⾃⼰的双膝,下巴磕在⼿臂上,乌⿊的⻓发散在她瘦弱的后背上,挡住了她巴掌⼤的⼩脸,睫⽑低垂着,
冯⽼镇⻓为这⼭体滑坡愁了⼜愁,⽩了⼜⽩的头发糟乱的翘起来,沧桑⼜振作的⿎励众⼈加把劲,昨夜⼤⾬⽆疑是给这次天灾⼜加了⼀层苦难,
屋内的熏⾹继续飘渺着,萦绕在空中,化出⽩⾊的烟雾,罗纱窗帘放下了⼀半,勾起了⼀半,地上依旧是⼀⽚狼籍,⼿帕不知道在哪件⾐服下⾯,
苏曦缓缓的睁开清澈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她的后背,⼀丝凉⻛钻进了温暖的被窝⾥,
“我从不强迫别⼈⼲什幺,你想说就说,不说拉倒。”
还是⾼⾼在上的姿态,既摆明了⾃⼰⾼傲的态度,⼜⼈觉得她的倾听是天⼤的恩赐,如果是不了解⼝是⼼⾮的苏曦的外⼈,可能会甩袖离开,
偏偏冯筱筱听到了她别扭的骄傲,感受到了她⽕热的掌⼼贴着⾃⼰的后背上,放在她的脊柱中央,外冷内热,死鸭⼦嘴硬。
苏曦怕她着凉,拉着被⼦,将她带到床头靠着,有点相依为命的姿势,头靠着头,肩碰着肩,连⼼的距离也很近,被窝⾥也是暖和和的,
“我喜欢 Omega,之后就被赶出来了,”
冯筱筱说喜欢 Omega 是满眼的诚挚和苦涩,望着苏曦不带⼀点闪躲,
“后来被许经业包养,他捧我,养我,他说我这张脸……”
“够了!你不⽤再说了!”
苏曦强势的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觉得反胃,甚⾄可以想象许经业这个变态是怎幺在床上喊着她的名字做着恶⼼的事,
她接受不来这幺裸露开来的事实,冯筱筱跳过了那码事,补充道,
“我离不开他,我什幺都没有,什幺也不会,除了有个还说得过去的⽪囊,苏曦你明⽩吗,你知道吗?”
就算离开了许经业,她想在榠市活下去依旧是要牺牲⾊相,卖弄⻛姿,⾛在混杂的红尘⾥不得抽身⽽退,
没有身份没有背景没有⽂凭,许经业想弄死她易如反掌,碾死⼀只蚂蚁⼀般,到时候死了连个哭丧收⼫的⼈都没有,
苏曦听懂了她的话,有点恨铁不成钢,有点同情怜悯,⼼⾥不是滋味的看着冯筱筱的脸庞,冯筱筱笑着,笑出了眼泪,挂在脸颊上,像个浮萍⼀样没有根,不知道哪⾥才是她的⽅向,
苏曦⼀时语塞,咬着后槽⽛⽓呼呼的继续靠在床头,
她⽆能为⼒,对于冯筱筱来说最好不要给出⼀丁点的期望,⻓期⽣活在苦海⾥的⼈,哪怕是⼀丝丝的甜头都会觉得是天降⽢露,苏曦明⽩这个道理,况且她需要时间去调整⾃⼰,她这心里乱如麻。
“你想清楚就好,天亮了,我该起了。”
挣扎了许久,苏曦还是选择了逃避,她蹲在地上翻找⾃⼰的⾐物,脸上呈现出不⾃然的桃⾊,内⾐内裤⼀⽚狼籍,可见是场⼤战。
冯筱筱苦笑了⼀下,⾃⼰抹开了泪⽔,抽出⾹烟,⾃顾⾃的点上,不顾苏曦刚刚的劝导,她迷惘的望着吐出来的烟雾,如梦如幻,
“你还是少抽点。”
苏曦丢下⼀句话,⽴刻踩着步伐仓皇⽽逃。
她要去问问镇⻓,这路什幺时候修好,许经年⼀⾏⼈始终不回来,她也是难以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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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放开我家少爷!”
⼤块趴在阿钧的背上,两条肥硕的胳膊死命的圈住挥动拳头的阿钧,
阿钧打红了双眼,像头愤怒的公⽜,誓死捍卫⾃⼰的领地⼀般,⼀个拳头⼀个拳头的砸在细⽪嫩⾁的许经业脸上,
“你⼩⼦嘴巴放⼲净点,没⼈稀罕你的臭钱!”
主仆两⼈讨论昨夜宋⻄绾猫叫似的叫床,⼀脸淫荡⼜猥琐的表情,说到最后意淫起来,⾼谈阔论前夜花街⾥⾯的娼妓,阿钧路过,听的是⼀肚⼦⽕,⿎起了拳头就开砸。
⼤块被⼀掀,梆的⼀下撞到了柜⼦上,柜⼦摇晃了两下,⼤块却眼冒⾦星的蒙住了,捂住后脑勺,
阿钧拽着许经业的⾐领,骑在他的身上,凭着⼀身⼦的蛮⼒压制住了咬⽛切⻮⽪⻘脸肿的Aplha,
他撸着粗布的袖⼝,踩着平底的布鞋,是旷野蛮横的⽓息,却⼜那样的质朴简单。
“你最好放开我,不然我⼀定要你好看!”
许经业硬着头⽪,朝旁边啐了⼝⾎⽔,抠着阿钧粗糙的双⼿,阴沉沉的看着他,没⼈能在他许经业头上动⼟,敢和他动粗,简直是⾃寻死路。
他瞪着怒⽓冲冲的眼睛,鹰钩⼀般看这猎物,想起来阿钧好像是平庸的 Beta,索性放弃了信息素攻击,但与⽣俱来的本能让他丝毫不畏惧压制在他身上的 Beta,
“没想到那个臭丫头叫床叫的那幺骚……”
阿钧对着他的脸⼜是⼀记重拳,怒不可遏的想继续再来⼏下,许经年和宋⻄绾闻声赶来,许经年皱着眉头,分析了⼀下情况,宋⻄绾冲动的上前就拉住阿钧的胳膊,
阿钧不服⽓的⽓呼呼的站在⼀旁,捏着硬邦邦的拳头,
“少爷你没事吧,你站远点,离我家少爷远点,什幺东⻄!”
⼤块⻅救星来了,瞬间耀武扬威了起来,扶着摇摇晃晃的许经业,⼩⼼翼翼的弹开他身⼦上的⼟,⼼疼的看着英俊的脸上惨败的伤⼝,
“你再说⼀句试试!”
阿钧⾎⽓⽅刚,幸亏被宋⻄绾拉着,许经年别扭的转过头,不想看宋⻄绾脸上出现关⼼其他⼈的表情,心里却是狠狠记了许经业一笔。
“闹够了吗?闹够了就回去!”宋⻄绾⼀脸错愕的瞥了眼淡定得许经年,拽着像头⽜⼀样的阿钧,刚⾛到⻔⼝,
“啪”的⼀个⽿光,震惊了她,她都不知道斯斯⽂⽂温温柔柔的许经年居然会打⼈,呼⽿刮⼦,
那⼒道不⽐她阿娘差啊,
“⼤哥的嘴巴真是越来越臭了!”
“你,许经年!”
许经业在⼀旁低声骂了⼀句臭婊⼦,气愤许经年打了的⼀个巴掌,他擡起的手,掌风已经落下,只是巴掌却僵硬在了半空中,吓得一旁的⼤块都不敢出声,
许经年昂着头,傲视着恼羞成怒的许经业,⽓定神闲地铮铮的望着他,仿佛他是⼀个⼩丑⼀
般,
“⼤哥好好刷⽛,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皮下肉不笑,⼀笑了之,甩了甩打疼了的⼿,迈着优雅的步伐,越过了还在发愣吃惊的宋⻄绾和阿钧,
“还不⾛。”
“许经年,等等我,你好厉害啊,⼿疼不疼啊!我给你吹吹!”
宋⻄绾直接丢下了⼀旁的阿钧,他将红肿的拳头藏在了身后,失落的跟着亦步亦趋宋⻄绾,只⻅宋⻄绾缠着许经年,抱着她的胳膊,脸上兴奋的不断追问,喋喋不休的唠叨,许经年宠溺的笑着,放松了胳膊随她摆弄。
许经业摸着肿起来的脸颊,⼀脚踹⻜了狗腿⼦的⼤块,
“给我等着!”
等他回去,看这些⼈还怎幺撒欢,再忍忍,他现在不能动手,要是死了,伤了,他爸他妈非得兴师问罪不可。
哼,许经年不过是外强中⼲的主,也只能在这个⼩镇⼦上横,疯⼦该去疯⼈院,婊⼦该去妓院,⾄于⽆关紧要的镇⼦消失了也⽆所谓。
他捏着拳头,不作声的酝酿着计划。
“⼩姐,过⽬。”
这些⽇⼦许经业往来的书信公司的业务都先从许经年这边经⼿过⽬,
只是没想到许经业玩起了军⽕买卖,嫌树不够⼤,⻛不够狂,简直是在⽕堆⾥跳桑巴,不怕烫脚。
许经年捏着眉⼼,⽆计可施,她动不了,既没有钱,也没有⼈脉,甚⾄和苏曦联姻假结婚的念头都有些动摇了,
军⽕⾛私现在是她唯⼀的王牌了,她该怎幺带着宋⻄绾远⾛⾼⻜,逍遥⾃在,许经年痛苦的扶额望着阴⾬连绵的天,清冷孤寂的靠着窗沿上,⼀筹莫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