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日头彻底沉了下去,天边只剩下一点灰蒙蒙的光。推车吱呀作响,碾过熟悉的村道,最终停在一处低矮的土坯院墙外。陈芊芊默默下了车,目光扫过院门上方挂着的几缕褪色白布,心里木木的,没什幺波澜。

对她而言,从那个所谓的“家”回到这个真正的家,不过是换个地方喘气,本质上没什幺不同。她唯一拧着劲的,是不想成为陈洐之的负担。

一路上,早有眼尖的村里人瞧见,朝着她指指点点,她寡妇回娘家的消息,怕是比他们脚步还快,早已传遍了犄角旮旯。

陈洐之推开那扇吱嘎作响的木门,院子里冷冷清清。陈芊芊没停顿,径直走进堂屋。屋里比记忆中更显空荡,墙壁上糊的旧报纸泛着黄,正对着门的桌子上,并排摆着爹娘两张小小的,失了颜色的遗照。

见陈洐之拿着东西跟了进来,她淡淡的问道:“怎幺没的?”

陈洐之正在摆放布包的手顿了顿,头也没擡:“爹年纪大了,前阵子在地里干活,腿摔了。他不舍得花钱治,伤口烂了,没扛过去。娘……伤心,也跟着去了。”

“哦。”陈芊芊应了一声,心里头没多少难过。

这个家,重男轻女是刻在骨子里的,她从小没少挨打受骂,要不是她自己性子烈,拼死争抢,加上哥哥偶尔在旁边帮衬几句,她连认字的机会都不会有。她走过去,从桌子底下摸出几根劣质的线香,就着快要熄灭的香炉余火点燃,插上,算是尽了为人子女的最后一点形式。

她环顾四周,家里穷,能睡人的屋子只有一个,另一间是用来生火做饭、堆放杂物的。要不是出了她丈夫那档子事,家里现在应该正拿着她的彩礼钱,商量着把屋子重新修葺一番,至少多隔出个能住人的角落。

现在,一切都成了空。

陈洐之拿起她的东西,走向里间那唯一的卧房,陈芊芊跟在他身后。

屋子里,爹娘生前用的被褥杂物都被收捡了起来,原本就没什幺家当,现在更显得空旷,只有一张旧木床和一个掉漆的柜子。

坐在那张铺着粗布床单的土炕上,陈芊芊看着正帮她把那几件衣服挂起来的陈洐之,问道:“哥,你什幺时候回来的?”

“没几天,”陈洐之回答,“回来处理爹娘的后事。”

“哦。”陈芊芊应道。她这大哥向来话少,她也习惯了。

沉默了一会儿,却听他又开口,声音比刚才更沉些:“回来听说……你嫁了人。想去看你。”

“有啥好看的,”陈芊芊摇摇头,自嘲的说道,“日子该怎幺过,还得怎幺过。”

陈洐之没再接话,他放好衣服,转身走到那个旧柜子前,打开,从最里面摸出一个小一点的,用油布包得仔细的包裹。他走回来,递给陈芊芊。

“镇上买的。本想回来带给你。”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

陈芊芊接了过来,解开捆着的布绳,里面是一件叠得整齐的碎花洋裙,料子摸上去软滑,蓝底白花,样式是镇上如今时兴的。

还有一个巴掌大的硬纸盒,打开,里面躺着两枚镶着彩色水钻的发卡,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闪着廉价却诱人的光。

“又乱花钱。”陈芊芊嘟囔着,把裙子和发卡放回油布上,推到床边,“爹娘给你留钱了吗?”

陈洐之点了点头。

“给你留钱就攒着,”她又说,“你以后娶媳妇用。别老给我乱花钱了……”

但她话还没说完,陈洐之就转身一言不发地走出了门,看也没看她。

“哎!你听见了吗?”陈芊芊气得从床上跳起来,冲到窗户边,对着院子里那个沉默的背影吼了一句。

回应她的,只有陈洐之拿起锄头准备收拾的窸窣声。

她愤愤的坐回床边,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落在那件裙子和发卡上。看了半晌,终究还是伸手拿了过来。

指尖拂过光滑的布料,心里那点硬气渐渐软了下去。她如今也不过二十岁,哪个姑娘家不爱这些鲜亮精巧的东西?她左右看看,起身闩好了门窗,犹豫了一下,还是脱下身上那件灰扑扑的旧衣服,换上了新裙子。

裙子出奇的合身,腰身收得恰到好处,衬得她曲线曼妙,裙摆刚过膝盖,露出一截光滑纤细的小腿。她又把发卡别在乌黑的鬓边,对着柜门上模糊不清的水银镜子照了照,心里泛起一丝久违的欣喜。

见陈洐之还在院子里收拾着那些农具,她便出了门。

听见声响,陈洐之擡起头,一看,整个人都愣住了。

落日最后一点余晖勾勒出她站在屋门口的身影,那件崭新的蓝裙子将她窈窕的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胸前鼓鼓囊囊的,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不盈一握的腰肢,还有裙摆下那双笔直白皙的小腿,在暮色里白得有些晃眼。

她就那幺站在那里,像一朵突然开在贫瘠土地上的,娇艳欲滴的花,美得让人不敢直视。

“好看吗?”陈芊芊期待的问他。

陈洐之的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便迅速地移开,转过身去,背对着她,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嗯。”

没说别的。

见他这样,陈芊芊以为是哪里有问题,“不好看吗?”

陈洐之沉默了一会儿,才又说:“没。适合你。”

他继续低头摆弄着那些其实已经收完的农具,动作显得有些僵硬。

陈芊芊看他这样,心里莫名来气,走上前想去拿他手里的扫帚:“我帮你弄。”

陈洐之却像被烫到一样,侧身避开她的手,眉头拧着,脸色板得厉害:“不用。回屋里去。这儿脏。”

陈芊芊被他这反应弄得一怔,悻悻的收回手,“哦”了一声,转身又朝灶房走去,想看看晚上能做点什幺吃的。

她刚迈进灶房门槛,陈洐之就跟了上来,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不由分说的把她往外带。

“哎你干嘛!”陈芊芊挣扎。

“去屋子里待着,”他还是那句话,“等会儿我做饭。”

“我会做饭!哥你不是知道吗?”陈芊芊皱着眉,觉得他这态度莫名其妙。

陈洐之没理会她的辩解,手上用了力,几乎是半推半抱的把她又塞回了卧房,顺手带上了门。

陈芊芊瞪着那扇关死的木门,胸口起伏着,一股委屈和恼火交织着涌上来,她重重的坐回床上。

他这是什幺意思?嫌弃她?觉得她手脚笨拙,还是觉得她这个“晦气”的寡妇不配碰他家的锅灶?既然这幺瞧不上,干嘛还要把她带回来,给自己添堵?

院子里,陈洐之站着许久没有动,他攥了攥拳头,手心里似乎还残留着刚才拉住她胳膊时,那截细腻温热的触感。他深吸一口气,走向冰冷的灶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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