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夏去秋来,溪口村碧天金地,望去格外绚丽。这些日子里,齐雪与薛意的耳鬓厮磨日渐深刻。她常窝在他怀中,将另一个世界的奇景说与他听。
“我们无须书信……若有急事,哪怕相隔万里,也能立时听见对方的声音,甚至能看见对方当下的模样,看得真切。”
薛意总是静静听着,眸光幽深,仿佛要在她的话语里,勾勒出那个他永远无法抵达的瑰异故里。然而,当齐雪一时兴起,红着脸,在他耳边窃窃私语起那个世界关于身体、关于欢爱的某些“学问”时,她家这位素来行动力极强的夫君,便不再满足于仅仅聆听。
往往是她才开了个头,便被翻身而起的薛意精准地攫获。他炽热的体温将她牢牢笼罩,唇齿间带着不容置喙的温柔力道,将她那些惊世骇俗的“理论”尽数堵回喉间,用更直接、更滚烫的方式,按着她身体力行地验证起来,直至她意识涣散,再也无力去思考那些来去是非,只能在他的气息中载沉载浮,呜咽着求饶。
淫欲固然醉人,二人下了榻亦能脚踏实地过日子。
薛意靠着入秋后猎到的几匹上好兽皮,攒下不少银钱,终于从村长那儿买下了那匹熟识路途的温顺马儿。
齐雪欢喜不已,双手攀上马儿的脑袋又是抚摸又是亲吻的,执意要给它取个名字。她想起曾读过的诗句,灵光一闪:“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我们叫它百花好了!齐百花!”
薛意看着她神采飞扬的模样,眼底笑意粲然:“好,百花,这个名字极好。”
得了马,二人便时常策马前往县城。薛意少牵板车,起初为了哄她上马在自己怀中,也费了不少心思。要问为何他这次不惯着娘子……自然是不想齐雪总在板车上睡得入迷,只想她与自己说更多的话。
这日,夫妻行至寻墨阁书院门口,却见院内搭起一座高台,台下座无虚席,一位说书先生正讲到精彩处,引得满堂喝彩。
正驻足观望着,祝文渊眼尖瞅见他们,满脸喜色地小跑迎上。薛意面色不变,只不着痕迹地、略重地捏了捏齐雪的手心,却并未拉她离开。
“齐姑娘!”祝文渊激动得声音打颤,“多亏了齐姑娘上回与我说的那些秒闻,什幺穿越异世降妖除魔,什幺坠下悬崖习得神功……我回去后加以润色与思量、潜心撰写,本是试着印了几册话本,竟大受欢迎!”他指着那热闹的书台,难掩得意,
“家父如今也不说我游手好闲了,光是这说书场的茶水费便能日进斗金,一日连讲十场都供不应求!”
说着,他执意塞给齐雪一个满满当当的钱袋,又谢明已备好志怪古籍近百册,并一张昂贵的紫檀木书桌,不日便将派人送至家中。
齐雪捧着那袋钱,这笔意料之外的天降财富让她欣喜若狂,骨子里的开放坦然让她几乎想给祝文渊一个拥抱庆祝。
余光瞥见薛意那副既为她骄傲又暗自吃味的复杂神情,只觉得他可爱得要命,终是忍下了冲动,只连连道谢。
归路上,齐雪要将钱分与薛意,薛意却笑道:“留着给自己添些首饰吧。”
齐雪摇头:“我不想买首饰,我想存钱,将来去县城里买一处大房子!”
却见他脸上的笑意骤成阴雨,语气罕见地坚决不二:“不可。”
“为何不可?”齐雪不解。
薛意抿唇,脑海中闪过刀光剑影与无数模糊却狰狞的面容。县城人流如织,他只怕在那喧嚣之中久居,与那些来自血腥过往的、不可言的“故人”狭路相逢,将眼前这可遇不可求的安宁击得粉碎。
可他无法言明,只生硬重复:“总之不可。”
齐雪满腔期盼被冷水浇编,委屈与不解奔涌在心,干脆不理薛意了。
无论薛意后来如何温言软语地哄她,她都扭过头不理不睬。夜里薛意为她端去热茶,她一阵火起,竟一把抓过茶杯,狠狠掼在地上。瓷片四溅,如同她支离破碎的愿望与心情。
薛意看着一地狼藉,沉默半晌,终是无声地收拾干净,未再发一言。
次日清晨,薛意独自骑马去了县城。晌午时分,
祝文渊允诺的紫檀木书桌果真送至。那书桌木质坚厚,色泽是帝王般神秘庄重的黑中泛紫,在日光下泛着幽润的光泽。桌面光滑如镜,隐隐透出沁人心脾的香气。齐雪爱不释手,细细擦拭,心绪却仍因昨日的争吵而低落。
直至落日余晖,薛意才风尘仆仆地归来。他走到仍在生闷气的齐雪身旁,缓声道:“我在临安县主街附近的青松学堂旁,定下了一处地皮。”
齐雪擦拭书桌的手一顿,终于肯擡眼看他。
薛意继续道:“只是那处原有一栋旧楼,需待其拆除,我们方能自建新居。”
他叹了口气,面露无奈,谎称,“昨日并非不愿,实是家中余钱不足。我夜里细细盘算,又去皮草店预支了八十两银子,才勉强够数。往后大半年,都需多打些兽皮还债了。”
他这番说辞几乎瞒过本就想忘却那一切的自己。
齐雪信以为真,脸上便云开雾散,笑了起来,嗔怪:“好夫君,你怎幺不早说!我要和你一起努力,早日还清房贷!”
房贷?薛意大概猜出意思,见她重展笑颜,才觉得心中那块石头落地。
齐雪说着,脸上洋溢着心愿成真的喜悦,转身便想往厨房去:“你辛苦了一天,今晚我来下厨,好好犒劳你!”
话音未落,手腕却被人轻轻攥住。
薛意稍一用力,便将她带了回来,顺势将她身子转了过去。不等她反应过来,双手已被他反剪在背后,虽未用强力,却让她动弹不得。
他自身后贴近,将她轻轻压在了那崭新的、泛着幽光的书桌角上。
微凉的木质触感透过薄薄的秋衣传来,与他胸膛传来的温热形成鲜明对比。
“不急……”他低沉的嗓音贴着她的耳廓响起,带着一丝慵懒与霸道的意味,“饭,稍后再做也不迟。”
他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敏感的耳垂和颈侧,齐雪禁不住一阵细密的战栗,脸瞬间烧了起来,心跳如鼓,方才关于梦中情宅的种种构想,顷刻间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搅得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