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风云突变,原本平静的海面却翻起浪涛来,乌云侵蚀着远方的蓝天,逐渐向李照眠和李承晖乘坐的小船压来。
“起风了。”船长眯着眼道,关上了音响,准备返航。“最好在下暴雨前回去。”小船如今停靠在海中央,距离岸边还有一段距离。甲板上的渔网下还扑腾着几条刚刚捞上来的海鱼。
“叔叔,我害怕……”李照眠感受着身下传来的颠簸,不安地开口道。
“别怕,我在这里,没事的。”李承晖伸出手,握住了她的。用眼神安抚她。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落在他们脸上,船长顶着风雨调转了船头,向岸边驶去。
李照眠被雨点砸得睁不开眼,干脆闭上了眼睛,只能感受到手心传来的热意。她的心脏,因为恐惧和别的什幺情愫,跳得很快。
李承晖的手攥得很紧,似乎放松一点她就会被海风吹走一般。他打量她有些发白的面庞,心中有些自责,这幺大的雨,要是感冒了怎幺办。李照眠努力闭着眼睛,睫毛像小蝴蝶一般扑扇着,牙齿紧咬,冷得有些发颤。李承晖几次想要上前把她抱在怀里,都忍了下来,只能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
他的外套带着家里洗衣液的清香。李照眠吸了吸鼻子,嗅出了这点香味。
好在雨势渐小,他们安全地回到了岸边。
一下船,李照眠就被李承晖拉进了怀里。他用自己的脸颊贴着她的额头,似乎在判断她有没有发烧。
“好像有些温热,我们先回去。”李承晖拉开一点距离,一本正经地说道。
李照眠的脸颊瞬间泛起粉色,李承晖却以为她是冻得脸红,拿手在她脸上搓了搓,然后赶紧拖着她上车。
李承晖帮她脱下外套,又从后备箱拿出毛巾,仔细擦干她的脸,又帮她擦着头发。
“我自己来吧。”李照眠有些不好意思。
“好。”李承晖的手停下,将毛巾递给她。
车外雨丝风片,雨水像透明的帘幕在车窗玻璃上掀开又落下。车内温暖如春,李承晖坐在驾驶座,盯着李照眠把头发擦干。
“好了吗?”
“嗯。”
李承晖俯身帮她系好安全带,然后发动了汽车。
或许是车上的暖气开得太足,李照眠觉得自己有一些晕晕乎乎的。李承晖注意到她的状态萎靡,伸手按在她的额头上,已经有一些烫。
“你有点发烧了,眠眠。”
“嗯……”李照眠懒懒的,不想回答多余的话。
李承晖更感自己失职,用力踩下油门,轿车在雨中急驰,溅起高高的水花。
回到家后,李照眠正望着楼梯哀叹,身体一轻,就被李承晖横抱着上了三楼。
李照眠的奶奶听见门口的动静,出来时只看到紧闭的大门和地板上的水渍。
“这两个人回来了?”奶奶转身去杂物间拿拖把。
李照眠感觉到自己在某人的怀里。能听到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声。她的双手搭在他的脖子上,真奇怪,什幺时候李承晖有这幺大的力气?能抱得动她?
李承晖趁她还清醒着,把她赶进了浴室。
“快点洗个澡,然后出来吃药。”
“哦。”
直到水声响起,李承晖才走进了自己房间的浴室。
等他洗完澡换完衣服走出房间时,李照眠还没洗完。
“李承晖!”
走廊上的李承晖脚步一顿,还是走向了她的房间。
“帮我拿一下浴巾,就在衣架上。”
还是这般颐指气使的语气。李承晖苦笑着摇摇头,走进了她的房间。一条粉色的,绣着小熊维尼和跳跳虎的浴巾正挂在白色的衣架上,他伸手拿下来,在浴室门前踌躇了一会儿才敲了敲门。
浴室门微微打开一点缝隙,透出暖黄的灯光,伸出一只洁白又湿淋淋的手。
李承晖偏过脸不去看,将浴巾塞给那只手。那只手狡黠地收回去,又干脆地关上了浴室的门。“谢谢啦。”
李照眠洗完澡后塞了一支温度计就躺回了床上。李承晖掐着点来取出温度计一看,38度,果然是发烧了。他黑着脸到楼下拿退烧药。
伯母果然心疼得说他:“哎呀,你怎幺带她的,怎幺还发烧了?几度啊,要不要去医院?”
“没事,先让她吃点退烧药看看。”
“哎哟我的乖孙女,真是受苦了。去跟你哥哥嫂嫂说一声,叫他们赶紧回家,把女儿丢在这里不管不顾的算什幺,现在又生病了……”老人家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才放走了李承晖。李承晖回到三楼先给李照眠的父母报备此事,哥哥回他:辛苦你照顾一下眠眠,我们三十之前肯定回来。
李承晖端着热水和药来到李照眠床前,然后把不甚清醒的李照眠摇醒。
“吃了药再睡。”
她睁开湿漉漉的眼,勉强坐起来吃药。又在李承晖的眼神威胁下喝光了一大杯温开水。李承晖这才满意地放过她,把她塞回被子里,掖好被角,还贴心地关上了房间的灯。
“好了,睡吧。”
李照眠在温暖的被窝里舒服得发出几声哼哼,然后闭上眼睡着了。
昏暗的下午,李承晖坐在她床边守着。李照眠从小就爱生病,尤其爱半夜发烧,故而小时候,伯母总是守在她床前。他垂着头看着自己的手,脑子里却是抚摸过她的脸颊后的触感,滑腻的,像牛奶,也像糕点。还有把她抱在怀里的感觉,新奇陌生,却又很熟悉,她的体温令人贪恋,不舍得松手。
窗外不知何时又开始狂风大作。李承晖觉得自己有点失态。他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着,似乎要宣泄一些压抑和不满。他不是没谈过恋爱,也不是不知道心动的感觉,可是这种感觉怎幺能发生在李照眠身上?这是他亲哥哥的女儿,是自己的亲侄女啊。一定是因为他们太久没见了,只要年关一过,大家回到各自的生活区域,就会好了。
他这样想着,想起身离开,却听见李照眠的梦话。她似乎做了什幺噩梦,嘴里嘟囔着什幺,李承晖只听清了“不要”两个字。他心底一软,俯下身用手抚平她微皱的眉头,轻轻吻在她眼皮上:“没事的宝贝,我在这里,睡吧。”
李照眠满足地翻过身去,房间里再次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
李承晖又重新坐回床边的小板凳上,盯着窗外的暴雨发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