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前番2〉橙黄橘绿时

谢橘年洗过澡，换好一身外穿的衣服，就准备去找谢玉里。

哥哥下午刚回来，前几天和同学去了隔壁市的高校学习交流，整整离开四天，下午他一到家，谢橘年就叽叽喳喳地缠住他，问东问西，一边把哥哥这几晚几点入睡都扒干净了，一边又事无巨细跟他报告她这几天的所见所闻。

哥哥笑盈盈地对她提出的每一问都耐心地回答，对她说的每一句话皆细致倾听，并恰当地给予回应。

谢橘年和哥哥约好，晚上陪她去花圃里散散步。她告诉哥哥园丁老头养了几只松鸡，又肥又大，叫声比普通的鸡听着还傻！

兄妹俩又热切谈笑一阵，她便先离开。小声哼着曲儿，回自己的房间洗澡。

她来到哥哥门前，轻轻敲了敲，再敲了一阵，都没有回应。走到客厅，也没人在，转过身，便看到她要找的人。

谢玉里背对她，坐在落地窗外的露台，垂着头，应该是在翻阅书籍。妈妈坐在他身侧。

她正待向他们走去，就听到妈妈大声说：“明天下午你必须去！那女孩长得相当漂亮。”

脚步蓦然就停下了。

“昨天下午你二姨一个朋友来看她，带着她闺女一起来的，嗯，看着相当有教养，两人一身都是名牌，她老公是上市公司的大老总，我听过那公司的名字，那可是名声在外，前途一片光明。那女人和你二姨是多少年的闺蜜，人很和善，她女儿我第一眼看就得眼缘，有气质，模样顶漂亮，还嘴儿甜！和你一般年纪，也是名校在读。”

“不知不觉就跟她们谈到你，女人嘛，凑一起还能干吗？谈来谈去逃不了谈孩子。我当然不好直接夸你什幺，只把你的情况实话实说，又给她们看了看你的照片，那女孩子羞得都没话了，只笑，这下谁还不懂了呀。”

“你二姨也帮着夸你，撺掇得比我还殷勤呢！然后，我们就商量好了，明天下午让你们俩见一面，只当交个朋友，晚上再一块儿吃顿饭。”

“你可不能再不给我面子。”妈妈偏过身，把谢玉里的书一把拿开：“行了，有没有在听我话？我说，明天下午你必须…”

“好。”

谢橘年听到他的回答。

没有什幺感情，也没有犹豫。

没有任何犹豫。

妈妈的话音卡在喉咙里，她好像还没反应过来。本以为又要和前面在他房间的几次谈话一样，苦口婆心去费一番口舌，却没想这次儿子应允得如此爽快。

她还是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幺？”

谢玉里回：“我说好。明天下午我会去的。”

妈妈挑起眉，“……好。我待会把地址和女孩的联系方式发你。”

“可千万别给我放鸽子。”

谢玉里拿回书，翻到先前的位置，将话题就此揭过。

侧目瞥了一眼手表，打算继续看几章。妹妹洗澡一向慢吞吞，应该还有一阵。

他想，即使把他手头的专业书籍换成一本明星杂志，也比跟妈妈继续那个话题有意义得多。她就这种事向自己提过四五次了，每次都是有个朋友，各行各业、不知哪儿来的朋友，都有个闺女，都看着贴心讨人喜爱。还都想和他做朋友。

他一次一次拒绝，她话一次比一次多。

索性顺应她。

和妈妈纠缠做什幺呢，他深知妈妈的霸道利己和固守己见，而他本身对这些过于没有营养的事又实在不以为意，与其在意这些，不如去等母猪上树，去看蚂蚁搬家。

反正他只是去和一个陌生人吃顿饭，这种事他每天都在干，在学校食堂不就是。当然，那是和一大堆的陌生人在同个空间内用餐，区别仅在于数量。

他应付了妈妈，也应付了对方，至于他有什幺反应和回应，完全取决于他。这就在妈妈的管控之外了。